雲來峰的殘陽被血霧染成了詭異的紫黑色，林九歌指尖的仙幣剛收入儲物袋，山腳下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
    "轟——！"
    整座山峰劇烈震顫，方才被魔像轟出的深坑中，一股股漆黑如墨的霧氣翻湧而出。
    霧氣裏傳來鎖鏈崩斷的脆響，緊接著一道身影破霧而出——那是個身披暗銀色鱗甲的男子，麵容被半張鬼麵青銅麵具遮住，隻露出一雙泛著幽藍磷火的眼睛，每一步落下，地麵都裂開蛛網般的縫隙。
    "暗月護法！"蘇夜白的銀鈴突然炸響，她捏著解毒草的手猛地收緊，"陸孤鴻竟把這尊煞星帶來了！
    我曾在藥堂古籍見過記載，暗月護法是魔教上代教主的貼身死侍，當年被正道圍攻時自封在極北寒淵，怎麽會......"
    林九歌的青竹劍自動出鞘，懸浮在他身前三尺處嗡鳴。
    他能清晰感覺到，這道身影帶來的壓迫感比之前的魔像強了十倍不止——那是化神境大修士才有的靈壓，可暗月護法身上的氣息卻像深不見底的黑洞，根本摸不清具體境界。
    "九歌！"劍癡提著鏽鐵劍從廢墟裏躍出，發梢還沾著血珠，"我帶十八鐵劍衛去纏住陸孤鴻！
    那老匹夫剛才吞了血丹，現在元氣未複，正是機會！"
    林九歌目光微閃。
    劍癡的鐵劍衛是他半年前在蒼梧城收的死士，人人都是煉氣大圓滿的狠角色，最擅長以命換命的劍陣。
    他掃了眼暗月護法腳下不斷蔓延的黑霧，當機立斷："好！
    你們從左翼包抄，用北鬥誅魔陣困他！
    記住，隻纏不殺！"
    "得令！"劍癡抹了把嘴角的血，反手抽出背後七柄鐵劍，十八道身影如離弦之箭紮進霧中。
    暗月護法的幽藍眼睛突然轉向林九歌，麵具下發出沙啞的笑聲："有意思，居然敢分兵。
    不過......"他抬手輕揮，一道黑色匹練破空而至，竟是直接洞穿了林九歌方才所在的位置——方才那一瞬間，林九歌憑借鎮世印的瞬移能力，險之又險地閃到了十丈外的崖邊。
    "這護法的攻擊不帶靈氣波動。"林九歌後背沁出冷汗，他摸著腰間的鎮世印，方才那道攻擊更像某種規則類神通。
    低頭看向腳下，被黑練掃過的岩石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表麵浮現出無數細小的魔紋。
    "黑暗能量侵蝕。"蘇夜白不知何時摸到他身側，指尖彈出三枚綠色毒針，"這些魔紋在吸收天地靈氣！
    我剛才用百草鏡照過，霧裏有九嬰血珊瑚的氣息——和之前魔像核心的殘韻一樣！"
    林九歌瞳孔驟縮。
    九嬰血珊瑚是上古凶獸九嬰的本命精魄所化，最喜吞噬生機。
    他想起方才在血晶碎片裏看到的紫色光粒，終於明白陸孤鴻今日的目的——根本不是殺他，而是借戰鬥將九嬰殘韻種在雲來峰！
    暗月護法的攻擊再次襲來。
    這次林九歌沒有躲，他握緊青竹劍，劍身上浮現出金色符文——這是他前日簽到兌換的"九霄禦劍術"，專門克製黑暗類法術。
    雙劍相交的刹那，青竹劍發出清越劍鳴，黑色匹練竟被撕開一道缺口！
    "有點門道。"暗月護法麵具下的聲音多了絲意外，他抬手結印，腳下黑霧突然凝結成九根巨大的骨矛，矛尖滴著墨綠色毒液，"那就讓你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暗月殺陣！"
    林九歌感覺呼吸一滯。
    九根骨矛呈北鬥狀圍住他，每根矛尖都鎖定了他的命門。
    他咬碎舌尖，鮮血噴在青竹劍上，劍身上的金色符文瞬間暴漲三尺："鎮世印，開！"
    掌心的金色漣漪擴散成半圓光罩，骨矛刺在光罩上，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林九歌趁機掃視四周——暗月護法腳下的黑霧最濃處，有塊凸起的岩石泛著幽光。
    他突然想起蘇夜白說的九嬰殘韻，心中一動："蘇姑娘，用你的腐骨散！
    就撒在那塊發光的石頭上！"
    蘇夜白秒懂，她反手甩出藥囊，三枚拇指大的紅色藥丸精準落在岩石上。
    藥丸炸開，紫紅色煙霧彌漫，岩石表麵的魔紋立刻扭曲起來。
    暗月護法的動作明顯一滯，九根骨矛的攻勢弱了三分。
    "好機會！"林九歌大喝一聲，青竹劍化作流光刺向暗月護法心口。
    劍勢剛至半途，暗月護法突然抬手扯下麵具——露出的麵容讓林九歌瞳孔劇震！
    那是張和他有七分相似的臉！
    更詭異的是，暗月護法胸口處，一枚血色符文正在跳動，符文的形狀竟和他眉心的胎記一模一樣！
    "怎麽會......"林九歌的劍勢慢了半拍，暗月護法趁機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刺入他的脈門。
    劇痛傳來，林九歌卻注意到暗月護法掌心也有同樣的血色符文，"你到底是誰？"
    "你很快就會知道。"暗月護法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像是兩個人在同時說話，"不過現在......"他另一隻手按在林九歌後心，黑暗能量如潮水般湧入，"先讓我看看，你體內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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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九歌眼前發黑，卻在意識模糊前瞥見暗月護法胸口的符文——那符文正在吸收他的鮮血，顏色變得愈發鮮豔。
    他咬著牙摸出儲物袋裏的仙幣，正要捏碎激活簽到獎勵，遠處突然傳來劍癡的嘶吼："九歌小心！
    陸孤鴻那老匹夫用了禁術！"
    林九歌猛地抬頭，隻見山霧中，陸孤鴻的身影變得虛幻，他手中的黑玉魔像正在滲出黑血，而劍癡的鐵劍衛已經倒下七人，鏽鐵劍插滿了他的肩膀。
    暗月護法的手勁鬆了些。
    林九歌趁機掙脫，青竹劍抵住他咽喉："你和陸孤鴻到底有什麽陰謀？"
    暗月護法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幾分癲狂："陰謀？
    不，這是命運。
    等那東西複蘇......"他的話戛然而止，低頭看向自己胸口——方才被青竹劍刺傷的位置，正滲出金色血液，"你......你體內有仙脈？"
    林九歌沒有回答。
    他盯著暗月護法胸口的血色符文，突然想起幼年滅門時，凶手身上也有類似的印記。
    那夜的火光、父母的慘叫、還有那個抱著他衝進密道的老仆臨終前說的"血脈封印"，此刻如潮水般湧來。
    "暗月護法，你的符文，和我有關。"林九歌抹去嘴角的血，眼神變得如刀，"但今天，我就要把這個秘密，從你身上剜出來。"
    他握緊青竹劍，正要刺向那枚血色符文，山風突然卷起一陣腥氣。
    暗月護法的瞳孔瞬間收縮，他猛地推開林九歌，轉身看向雲來峰最深處的懸崖："不可能......他怎麽會這麽快......"
    林九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懸崖下的霧靄裏，一道渾身籠罩在黑焰中的身影正緩緩升起，手中握著的，竟是方才陸孤鴻逃走時帶走的黑玉魔像。
    而那魔像表麵，不知何時浮現出九個模糊的頭顱——正是九嬰的形態。
    然而，就在林九歌準備進一步行動時，山霧中突然傳來劍癡的悶哼。
    他餘光瞥見陸孤鴻的身影驟然膨脹，周身黑焰騰起三寸，手中的黑玉魔像滲出的黑血竟凝成細針，暴雨般紮向鐵劍衛。
    十八道身影本就傷痕累累，此刻更有三人被黑針洞穿心口，直挺挺栽倒在地。
    "老匹夫！"林九歌目眥欲裂。
    鐵劍衛是他親手從蒼梧城貧民窟帶出來的，每一條命都浸著他在街頭用青竹劍護下的血。
    他剛要提劍支援，暗月護法卻如影隨形，骨矛再次凝聚，其中三根竟調轉方向，精準刺向劍癡後心——這護法分明在配合陸孤鴻，要徹底絞殺他的左膀右臂！
    "九歌！
    先破符文！"蘇夜白的聲音穿透血霧。
    她不知何時繞到陸孤鴻身側，指尖彈出的腐骨散在黑焰中炸開紫煙。
    那黑焰遇毒竟發出嗤嗤聲響，陸孤鴻的攻勢頓了頓，趁機將最後五枚毒丸甩向鐵劍衛——正是她新煉的"續命丹"，能保重傷之人三息生機。
    林九歌瞬間清醒。
    他摸出腰間鎮世印，掌心的金色漣漪驟然擴張，將暗月護法籠罩其中。
    這方由簽到係統兌換的上古寶印，此刻正瘋狂吸收著四周的黑暗能量，連暗月護法腳下的黑霧都開始稀薄。"蘇姑娘拖住陸孤鴻！
    劍癡，用北鬥陣的"天樞"位！"他大喝一聲，青竹劍上的九霄禦劍術符文迸發萬丈金光。
    暗月護法終於露出慌亂。
    他胸口的血色符文隨著鎮世印的吸收泛起紅光，竟主動朝著林九歌的劍尖迎去！
    林九歌瞳孔收縮，劍勢卻絲毫不減——這符文在渴求他的鮮血，就像當年老仆臨終前用血手按在他眉心時，那股灼熱的灼燒感。
    "叮——"
    青竹劍刺穿符文的刹那，林九歌眼前閃過碎片般的記憶：血月當空的古戰場，兩個麵容相似的少年在祭壇前對跪，其中一人眉心的紅痣與他的胎記重合；暗月護法的聲音在耳邊炸響："血脈共鳴...封印要破了..."
    與此同時，陸孤鴻的黑焰突然暴漲。
    他撕心裂肺地吼道："暗月！
    殺了他！
    九嬰要醒了！"黑玉魔像上的九個頭顱竟睜開猩紅雙眼，魔像表麵的黑血如活物般竄向暗月護法——那是在抽取他的生命力！
    暗月護法的身體開始透明。
    他死死攥住林九歌的手腕，幽藍瞳孔裏竟溢出淚水："記住...別信...陸孤鴻說的...血脈..."話音未落，他的身體如煙霧般消散，隻餘下那枚血色符文貼在林九歌掌心，燙得他幾乎握不住青竹劍。
    "九歌！"劍癡的嘶吼再次傳來。
    林九歌轉頭望去，隻見陸孤鴻的黑焰已吞噬了最後三名鐵劍衛，鏽鐵劍組成的北鬥陣出現裂痕，而黑玉魔像上的九嬰頭顱正對著劍癡的咽喉，隨時要擇人而噬。
    更讓他脊背發涼的是，掌心的血色符文突然發燙，一股不屬於他的記憶如潮水湧來——那是暗月護法被封印前的最後畫麵：陸孤鴻站在極北寒淵前，手中握著與林九歌胎記同紋的玉佩，冷笑道："等你喚醒他，這局棋，就該收網了。"
    山風卷著血霧掠過林九歌的臉。
    他望著垂死的劍癡，又望著掌心發燙的符文，終於明白陸孤鴻今日的真正目標——不是雲來峰，不是九嬰殘韻，而是他林九歌。
    而此刻，暗月護法消散前的警告還在耳邊，陸孤鴻的黑焰已燒至眼前，九嬰的嘶吼震得崖壁簌簌落石。
    林九歌握緊青竹劍，指節發白。
    他知道，自己必須做出選擇了——是先救劍癡，還是先弄明白這符文裏的秘密？
    而無論選哪一邊，等待他的，都將是一場更驚心動魄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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