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者殤逝線索斷，俠影執著破迷津
    胡楊林深處，風沙掠過殘破的土牆。
    何芷煙劍尖挑開半掩的木板門，濃重的鐵鏽味混著檀香撲麵而來。
    馮禦塵的鎏金扇骨精準刺中窗邊驚起的沙雀，那鳥兒卻在半空化作紙灰飄散——是西域傀儡術的殘影。
    "來遲了。"何芷煙的霜月劍映出屋內慘狀：破碎的九曜琉璃盞嵌在夯土牆中，三條暗紅血跡如蛇形蜿蜒至神龕前。
    身著天青色長袍的老者匍匐在地，右手食指深深摳進青磚縫隙，指節處還凝著未幹的朱砂。
    馮禦塵蹲身扳過屍體，突然抓住何芷煙手腕急退三步。
    老者脖頸處驟然爆開七枚淬毒銀針，擦著何芷煙飛揚的發梢釘入門框，針尾雕著的彼岸花在晨光中泛起妖異紫芒。
    "生死閣的閻羅帖。"馮禦塵用玄鳥令挑起銀針，鎏金扇骨突然展開擋住破空而來的鏈刃。
    火星迸濺間，白無常的慘白麵具從房梁倒垂而下，鎖鏈纏著的彎刀堪堪擦過何芷煙後頸。
    黑無常的重劍已劈開夯土牆，劍氣掀起滿地龜甲殘片。
    何芷煙旋身避開橫掃的劍鋒，霜月劍劃出新月弧光，卻見那些刻著蘇九娘暗號的龜甲竟自動拚接成八卦陣圖，將她困在陣眼。
    "戌時三刻，赤烏銜沙。"白無常的鏈刃絞住馮禦塵的扇骨，聲音似生鏽鐵器摩擦，"何姑娘不妨猜猜，這陣法要飲多少血才能開？"
    何芷煙耳後朱砂痣驟然發燙，時空回溯的漣漪在瞳孔深處蕩漾。
    她看著黑無常的重劍即將斬斷馮禦塵左臂，白無常的鏈刃離自己心口隻剩半寸——就是現在！
    世界突然陷入凝滯，琉璃盞的碎片逆著重力升空，龜甲上的卦象開始倒轉。
    何芷煙忍著經脈灼痛，霜月劍提前三寸刺向白無常鎖骨要穴，足尖踢起兩塊龜甲撞偏黑無常的劍鋒。
    時間重新流動的刹那，白無常的慘叫聲與金屬碰撞聲同時炸響。
    馮禦塵雖不明所以，卻精準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戰機，玄鳥令劃過精妙弧度切斷鏈刃，鎏金扇骨中迸出十八枚孔雀翎，將黑無常逼退至八卦陣死門。
    "不可能！"白無常捂著血流如注的右肩，麵具被劍氣震裂半幅，露出燒傷猙獰的下頜，"天機陣明明......"
    何芷煙劍勢未收，霜月劍已穿透三片飛舞的龜甲，劍氣激得陣中檀香轟然爆燃。
    火星映著她冷若冰霜的眉眼："你們主子沒教過，死人布的陣最易反噬？"
    黑無常突然將重劍插入沙地，黃沙頓時化作流瀑倒卷而上。
    馮禦塵旋身將大氅罩住兩人，錦緞上暗繡的玄鳥紋竟在沙暴中泛起金光。
    何芷煙趁勢挽出七朵劍花，霜月劍氣穿過沙幕精準刺中白無常膝窩。
    "撤！"黑無常擲出三枚雷火彈，爆炸激起的沙牆間傳來白無常怨毒的冷笑："馮公子可知，你懷中人重生那日，九曜星盤少了三顆......"
    馮禦塵揮扇震散硝煙，沙漠朝陽已躍出地平線。
    他低頭看見何芷煙蒼白如紙的臉色，握扇的手倏地收緊——她後心不知何時染上抹幽藍，正與耳後朱砂痣相呼應。
    "是西域噬魂散。"何芷煙借著他臂力站穩，劍尖挑起沙地裏半片琉璃盞，"但他們漏了這個。"陽光穿過殘片折射出星圖，恰與龜甲卦象重疊成箭頭模樣，指向西南方隱約的雪山輪廓。
    五十丈外的雅丹地貌間，白無常撕下染血的袖擺包紮傷口，黑無常沉默地擦拭重劍。
    風沙掠過時，隱約傳來金鈴輕響，黑白二人突然對著虛空單膝跪地。
    琉璃鏡麵自流沙中升起，映出戴著黃金麵具的身影。
    那人指尖輕點鏡麵，雪山倒影裏赫然出現何芷煙與馮禦塵策馬疾馳的身影。
    "讓他們找到第二盞。"麵具下的聲音帶著金石相擊的冷意，"本座要看看，時空回溯能不能救回碎成齏粉的魂魄。"
    烈日將兩人的影子烙在滾燙的沙礫上，馮禦塵玄色大氅的金線鳥羽紋路突然無風自動。
    三枚淬毒的袖箭破空而來時，何芷煙的霜月劍正貼著馮禦塵頸側劃過，斬斷白無常偷襲的鎖鏈。
    "西南坤位！"馮禦塵旋身後仰，鎏金扇骨擦著何芷煙腰封飛射而出，釘住黑無常即將踩中的陣眼石。
    兩人背脊相抵的瞬間，何芷煙聞到馮禦塵衣襟間沉水香混著血腥的氣息，他溫熱的掌心及時托住她因毒發微顫的手腕。
    龜甲陣突然劇烈震顫，數十片刻著楔形文字的甲骨懸浮成環。
    白無常的鏈刃絞住陣中石柱，沙漠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縫隙。"他們要催動地陷！"馮禦塵攬住何芷煙急退，玄鳥令劃過的軌跡竟在空中凝成淡金色屏障，暫時阻住塌陷的黃沙。
    何芷煙耳後朱砂痣灼痛更甚，時空漣漪在眸中流轉。
    她看到三息之後黑無常的重劍會劈開屏障，而白無常的毒鏢將沒入馮禦塵肩胛。"閉眼！"她突然反手扣住馮禦塵命門，霜月劍引動未散的星圖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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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空回溯的刹那，馮禦塵默契地甩出大氅罩住兩人，錦緞上玄鳥紋路與星圖輝映成金色旋渦。
    當世界重新運轉時，何芷煙的劍鋒已提前半寸抵住白無常喉結。
    黑無常劈空的劍氣掀起沙暴，反而助長了金色旋渦的威力。
    馮禦塵的孔雀翎穿透沙幕，精準擊碎白無常的麵具，露出半張布滿咒印的臉。
    "是生死閣的歃血印！"馮禦塵瞳孔驟縮，鎏金扇骨突然變招為點穴手法。
    然而黑無常的重劍已插入地脈，整片雅丹地貌開始崩塌。
    白無常趁機擲出煙霧彈，沙海中傳來他扭曲的笑聲："馮公子不妨猜猜，噬魂散發作時，重生之人會不會再死一次？"
    煙塵散盡時，何芷煙劍尖挑起半片染血的衣料，上麵用西域火烷絲繡著半輪血月。
    馮禦塵蹲身查看流沙中浮出的陶片，指尖摩挲過凹凸的紋路："這不是九曜星圖，是拜火教祭壇的方位標記。"
    兩人回到知情人殞命的土屋時，夕陽正將琉璃盞殘片染成血色。
    何芷煙忽然用劍鞘敲擊夯土牆某處，空響聲中竟震出暗格。
    羊皮卷軸滾落在地，繪製的雪山地形圖中央，赫然用朱砂點著與衣料相同的血月標記。
    "三個月前樓蘭商隊失蹤案。"馮禦塵用玄鳥令映照卷軸，暗紋顯現出密密麻麻的人名，"這些人在失蹤前都接觸過拜火教聖物。"他忽然握住何芷煙正要觸碰卷軸的手，"別動！"
    卷軸邊緣的朱砂突然化作毒蟲湧動，卻在觸及何芷煙肌膚時被霜月劍的寒氣凍結。
    馮禦塵的鎏金扇骨劃過毒蟲屍體，露出底下鎏金的波斯文字："原來所謂神器，竟是阿胡拉·馬茲達的......"
    夜風突然卷著銅鈴聲掠過廢墟，兩人同時轉頭。
    西南方雪山輪廓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幽藍，山巔雲霧聚散間，隱約顯出與黃金麵具人身後相同的星圖。
    何芷煙後心的噬魂散印記突然刺痛，霜月劍不受控製地指向某個方位。
    馮禦塵將解毒藥丸塞進她唇間，指尖觸到她冰涼的下頜："明日啟程去尼雅古城，那裏有拜火教最後的地宮。"他解開大氅披在何芷煙肩頭，玄鳥紋路在月光下泛起微光，"生死閣既然想要破碎的魂魄，我們便送場真正的魂葬。"
    三百裏外的沙丘背麵，半麵黃金麵具浮現在水鏡之上。
    戴著寶石戒指的手指輕點鏡麵，映出何芷煙劍尖所指的方位——那裏本該是沙漠的地方，此刻卻浮現出雪山下巍峨神殿的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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