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是李美月和楊峰生的，連他那一半的血緣關係都沒有了。
    好在他現在已經和沈嬌有了一個可愛的親生女兒歐曼，歐陽是不是他的種其實無所謂，不是反而更好，也能讓他不用再為了這個小雜種再在沈嬌麵前受氣。
    得知歐陽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後，歐凱年翻臉比翻書還快，毅然決然把歐陽退貨，送還給了李美月和楊峰，並把當年的10萬塊錢要回去。
    那10萬塊錢早就被李美月揮霍一空，逼急了索性狗急跳牆，當著街坊鄰居的麵指著歐凱年的鼻子破口大罵：“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王八蛋，當年老娘給你白玩了是不是！”
    本來就窮困潦倒的家裏忽然又多了一個拖油瓶，大大加重了經濟負擔，還害得自己在街坊鄰居麵前抬不起頭來，所以李美月一直不待見歐陽，一口一個小雜種地叫著，平日裏非打即罵。
    小歐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自己的媽媽要那麽恨他？
    哪怕歐陽是她辛苦懷胎十月，拚著性命生下來的親兒子，李美月也還是在歐陽8歲時毫不猶豫地衝進學校，當著全班老師同學的麵把歐陽的書包和書本全都撕碎，大聲嚷嚷著不讓他念書了。
    又在學校師生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一路拖著歐陽離開，最後把孩子像扔垃圾一樣扔在了歐凱年家門口。
    “不是都已經說清楚了嗎？歐陽跟我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你還來鬧什麽？”
    “孩子是給你生的，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東西可以退，這活生生的孩子怎麽退？！他可不能重新再塞回我肚子裏去，你要是想賴賬不管，我這就去警察局告你強奸！告你們代孕通奸！借腹生子！反正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們有錢人要臉，我不要！你們怕，我不怕！”
    沈嬌抱著穿著漂亮公主裙的歐曼從房間裏走出來。
    一看到她，原本氣勢囂張的李美月嗓音瞬間低下了8個度，恭恭敬敬地低頭喊了聲“太太”。
    “你們家那麽有錢，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哄，你們就當家裏養著一隻小貓小狗，多口糧食的事情，還能給你們的寶貝女兒做個伴不是嗎……”
    沈嬌居高臨下地掃了眼抱著膝蓋坐在角落裏哭泣的歐陽。
    才幾年不見，那孩子早沒了從前的白淨和結實，看起來麵黃肌瘦，嚴重的營養不良。
    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小臉和胳膊上還有沒消的淤青和血痂，就像一個沒有娘疼的小乞丐。
    可是到底沒有血緣關係，不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所以無動於衷。
    沈嬌並沒有立刻答應收留歐陽，而是慈愛地看向懷裏的歐曼。
    “曼曼，你想不想要一個哥哥？要是你想要，我們就留下他，你不想要的話，我們就讓他走開，有多遠就走多遠，好不好？”
    小歐曼還聽不懂這話是什麽意思，隻是高興地鼓掌嬉笑，又掙紮著從媽媽的懷裏下來，踩著會發亮光的“叫叫鞋”“嘰嘰嘰”地踏著小碎步跑到歐陽麵前，把洋娃娃塞進歐陽手裏，像是在說“小哥哥，別難過了，洋娃娃給你玩。”
    見歐曼這麽喜歡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歐凱年和沈嬌隻能妥協。
    小小年紀的歐陽像皮球一樣被兩家人踢來踢去，輾轉幾手後又回到了歐家。
    “那時候的我還很小，不怎麽記事。我隻依稀記得我有兩個爸爸，兩個媽媽，兩個家，至於為什麽？我也不知道……”
    “後來長時間生活在歐家，小時候的記憶慢慢變得模糊，我開始真的相信自己就是歐家的親生兒子。至於兒時記憶裏的爸媽，也許就隻是家裏的什麽遠房親戚，一個親戚們起哄逗小孩亂叫人的玩笑話……直到四年前……”
    歐陽說到這裏忽然停住不說了，李為坐在他對麵靜靜地看著他。
    李為知道歐陽即將說出口的話就是積壓在他心裏不能見光的秘密，他難以啟齒的故事將顛覆大家的認知，甚至震驚所有人的三觀，所以李為提前讓其他人都走遠，留下他自己一個人聽歐陽訴說這些秘密，他也很慶幸行動前沒有告訴周以。
    “歐曼喜歡你，是不是？”
    歐陽沉默。
    李為回想起當時大家參加老吳婚禮的場景，不由得輕笑，
    “記得那時周以問歐曼，她什麽時候最開心，歐曼說她最開心的時候是在四年前，然後她就不說了，趙西安還打趣她說了跟沒說一樣……”
    “其實她的話沒說完，她想說的後半句是……”
    時間倒退回那時，在眾人嫌掃興的唏噓聲中，歐曼回頭看向層層人林。
    那一排一排的陌生人逐漸褪色，變得透明，她的視線穿透那些人，終於找到了那個很遠處的、她的愛人。
    歐曼微笑著看著那個人的背影，像是在跟那個人說，又像是在跟自己說，
    “我最開心的時候是在四年前，知道你不是我哥哥的時候。”
    像是察覺到她炙熱的目光，歐陽緩緩轉過身來，眼睛上蒙著一塊黑布條，與現在的場景融合。
    歐陽笑得可憐，
    “可那一天是我最痛苦的時候……”
    李為攥緊了拳頭。
    歐陽：“四年前的那一天，我僥幸的美夢徹底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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