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塵封在心底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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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樂知的父母愣了一下,臉上驚愕的表情,就好像從未想過會林樂知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這句話。
將兩人以愛為名的遮羞布,撕扯了開來。
林樂知沒有去關注案件的後續,因為他不想從電視上看到季航去世的消息,就連從警局拿回來的手機,也一直沒有開過機。
但前陣子,葛明遠的案子,因牽扯到七年前的連環殺人案,加上泯滅人性的不法交易,不用想也是轟動全城。
為保證受害人的安全,警方會隱瞞受害人的信息,媒體播報的時候也定然會加上馬賽克,但若他們真的有將目光好好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片刻,哪有在意那麽一點點,又怎會看不出,視頻中的人就是自己的孩子。
不……
他們如果知道的話,就不會問出為什麽沒去學校報到這種話。
如此的輕描淡寫。
他們對自己愛的孩子,也這樣嗎?
說好聽點是愛,說不好聽點就是為了彌補他們自己心中的愧疚,跟自己是不是他們的孩子,沒有關係。
或許是戳中了他們心底真實的想法,林之仁的臉上先是驚訝,隨即很快就被難堪所替代,似是為了挽回自己的道理和顏麵,林之仁提高了說話的聲音,有些急躁的說道:“看到你這樣,我跟你媽能不擔心,能不管你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有學生跟你一樣,天天酗酒,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是在自毀你的前途!”
“不管你,不管你的話,你能站在這裏嗎!”林之仁巡視了林樂知的屋子,房間裏到處喝剩的啤酒罐,林之仁接著道:“我們每個月打給你的生活費,是想讓你好好生活,不是讓你天天在房間裏頹廢的。”
林樂知垂眸,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說道:“你們不來,不就汙不到你們的眼了。”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你……!”
“之仁,別說了。”徐諾打斷了林之仁的話。
說話間,徐諾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水霧哽咽道:“是媽媽不好,我知道你怪媽媽這幾年對你疏忽了,可天底下哪有父母會不關心自己的孩子,聽你說這樣的話,媽媽真的很傷心。”
“……”
見林樂知不回應,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徐諾繼續說道:“沒事,警校不想去咱們就不去了,可也得找份正經工作吧,樂知啊,你怪我們沒關係,但爸媽真的不忍心看你這樣生活下去。”
林樂知抬眸看向眼含自責的徐諾,眼神淡漠到像能看穿內心,讓徐諾不免有些心底一慌,眼神也跟著躲閃起來。
林樂知收回了視線,下意識看向桌上那張照片擺放的位置,桌子上還擺放著大量因季航而興起的專業刑偵書籍。
就是因為不想看到這些,所以林樂知才選擇讓自己留在了黑暗中。
現在開了燈,照片上季航的笑映入了林樂知的眼中,在季航的身邊還站著一個繃著一張臉的男孩。
看起來麵無表情,但隻有照片的主人才知道,那天拍合照的時候,心裏有多麽的緊張和開心。
看著季航的笑臉,林樂知的眼中明暗交替著,難以紓解。
終究是自己無法觸及到的星星。
看罷,林樂知看向自己的父母,眸中的神色已歸於了平靜,林樂知將一切攤開講道:“你們口中說的關心,不過是想要彌補你們內心中的責任和愧疚,並不是真的愛我,而是憐憫,但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很感激你們的出現,讓我們清楚的看到了現在自己的處境,確實很糟糕。”
徐諾和林樂知聽了林樂知的話,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想說些什麽,但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什麽。
林樂知輕沉了一口氣,平靜的說道:“不管你們信不信,我都沒有怪過你們,也不希望自己成為你們的負擔,我們都該有自己的生活,我理解你們的選擇,也希望你們可以尊重我的選擇,我是說真的,你們不用再來看我了。”
林之仁:“這怎麽……”
“生活費也不用再打給我了,今後的路,我想自己走。”
“……”
林樂知的父母沉默了,心底滿是複雜的情緒,林樂知所說的話,他們沒有一點可以反駁的地方,他們對林樂知確實隻有愧疚而產生的愛。
他們甚至不知該如何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做到如常的交流。
林之仁和徐諾對視了一眼,而後林之仁歎了一口氣,而後尊重林樂知的意願說道:“既然樂知你已經決定了,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們尊重你的決定和想法,但是你如果生活上遇到困難,千萬別自己一個人扛著,知道嗎?”
徐諾上前抓住了林樂知的手,這一次林樂知並沒有躲開,畢竟是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
徐諾的手很溫暖。
徐諾眼中噙著淚說道:“樂知,媽媽比誰都希望你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管你怎麽選擇,媽媽都支持你。”
林樂知看著父母,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林樂知知道,這一刻,他們說的是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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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父母,林樂知關掉了房間中的燈,房間中再次陷入了黑暗,不過很快,光亮再次照進了林樂知的房間。
林樂知將房間中緊閉的窗簾拉開,而後打開了窗戶,讓新鮮的空氣進入了房間中,也帶走了些許酒意。
林樂知伸出手觸碰了一下照進來的光線,陽光纏繞在手指上,也很溫暖。
林樂知將家中喝完的啤酒罐收進了垃圾袋中,啤酒的種類不同,唯一的共同點,都是季航喜歡的。
那些關於刑偵的書籍,林樂知舍不得丟,因為那是與曾經的季航唯一的聯係,但又不敢再去多看一眼。
於是,林樂知買了很多其他的書籍,來覆蓋所有與季航有聯係的書籍,也將與季航唯一的那張照片,永遠的倒扣在桌麵上。
買來的書,倒也不是擺設,林樂知每一本都會看完。
沉浸在書的世界裏,就可以短暫的忘記一些事情,到後來,林樂知嚐試著自己寫文,是很好的逃避方式,還可以用來維持生計。
曾經的手機,林樂知不會打開了。
林樂知攢錢換了一部新的手機,僅保留了原來的手機號。
因為不用出門,所以林樂知也活的越發的不修邊幅,過長的頭發總是會遮擋眼睛。
雖然林樂知跟父母說了不用再管自己,但他們還是會固定的將每個月的生活費,打進自己的卡裏。
不過,林樂知並沒有動那筆錢。
即便林樂知想盡一切辦法,卻覆蓋有關於季航的一切痕跡,但想要忘掉並不是那麽容易得事情。
每到夜深的時候,林樂知還是能夠想起季航生命最後一刻的樣子,想起季航還活著時,笑著對自己說:“這得你自己想,總之等我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你要想好。”
林樂知百思不得其解,始終想不明白,季航想聽的到底是什麽,還是說隻是為了安撫自己的情緒,隨口說的。
起初還能靠喝酒來獲得片刻的逃離,但後來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太多了,曾經稍微喝一喝就能醉的意識,現在喝上好多罐卻越發的清醒。
清醒與糊塗間,年歲在不斷地生長,季航去世對林樂知所產生的影響也在一年年的減輕,終於林樂知也到了季航去世時的年紀,二十九歲。
這天,林樂知時隔好幾個月,終於又難得的出了趟門,起了個大早去樓下的超市裏,買了兩罐啤酒,一罐冰的,一罐常溫的。
之後,林樂知到了季航的墓前,這是林樂知第一次到這裏來。
陽光下的黑色墓碑,閃閃發著光芒。
墓碑上也有季航的照片,溫暖的笑容,笑的比陽光還要燦爛。
就像以前在河邊與季航並肩相坐時那樣,林樂知在季航的墓碑旁坐了下來,起開了那罐常溫的啤酒放在了季航的墓碑前。
然後林樂知又起開了自己手裏那瓶冰的,與墓碑前的那罐啤酒相撞,隨即仰頭喝了一口。
“你不是總說自己年齡大了,喝不了冰的,就當我照顧老年人了。”林樂知看著手中的啤酒罐,自言自語的笑著打趣道。
“對不起,之前沒能來看你,不過現在也不算晚吧,我知道你也不是計較這些的人,你這人對誰都好,遇到危險也總是衝到最前麵,受了傷也總是無所謂的一笑而過。”
“你是除了我爺爺外,唯一一個我想要去追逐的人,我曾經想,如果我也能跟你一樣就好了,可我始終做不到,我也終究不可能成為你。”林樂知笑了笑接著道:“我唯一能追上你的,就隻有年齡了。”
“不過,我這次來並不是來跟你敘舊的,我……”林樂知的眸子暗了下來,微吐了一口氣說道:“你不是喜歡喝啤酒嗎,所以我選擇這樣的方式來跟你告別,你會喜歡的吧。”
“……你不喜歡也沒用,誰讓你以前總是捉弄我來著。”
沉默了一會,林樂知將自己手中的那瓶啤酒,放在了那瓶常溫啤酒的身邊,然後站起身對著季航的墓碑緩緩的鞠了一躬後,繼而笑著說道:“再見了,季航。”
轉過身,眼淚順著林樂知瘦削的臉頰滑落。
快要走出墓園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急速的跑步聲,不出三秒,來人氣喘籲籲的攔到了林樂知的身前,穿著一身保安的製服。
“請問,是林樂知嗎?”來人喘著粗氣說道。
雖然身形有些發福,兩鬢也摻了不少白。
但林樂知還是一眼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葛明遠。
林樂知好幾年的不修邊,過長的頭發總容易遮擋視線,現在的模樣,即便是自己的父母也未必認得出,林樂知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暴露的。
曾經林樂知對葛明遠有過恨意,但一定要恨的話,林樂知最恨的那個人,還是自己。
“有什麽事嗎?”林樂知開口問道。
葛明遠有些尷尬的訕笑道:“我剛看到墓碑旁有兩罐啤酒,所以我想可能是你來了,當年的事對不起。”
“為什麽?”
“因為當年……”
“不是那個,為什麽看到啤酒罐就覺得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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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是從季航同事們的口中知道的。”葛明遠意識到自己說的很含糊,所以連忙進行了補充解釋。
當年葛明遠並非故意殺人,外加作案動機有隱情,葛明遠被判了五年的有期徒刑,前兩年剛被放出來。
因為心中有愧,葛明遠覺得沒資格再當醫生了,就來到了墓園當保安,每天到季航和那個無辜之人的墓前清掃,然後再去女兒的墓前陪女兒說說話,想以此贖罪。
雖然葛明遠也知道這樣做並沒有用。
遇到季航的同事,葛明遠就會借機上前問一問,日子久了,便就從季航同事的口中了解到很多季航的事情。
季航總會在警局提起林樂知,細到他搖晃啤酒罐都說。
桌子上擺放的所有照片裏,有一張是屬於季航和林樂知的,雖然在一眾帶著笑臉的照片裏,不笑的林樂知,看起來十分的不和諧。
說起林樂知,季航總是一臉驕傲。
林樂知考取的警校跟季航是同一所,所以林樂知的每一門成績,季航都是知道的,也從不在同事的麵前吝嗇對林樂知的誇讚,他知道林樂知故意不說,保準就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
索性,季航也就裝作不知道。
不過他已經在局裏揚言了很久,因為季航人緣很好,所以已經快趕上了逢人就說的程度。
“等那臭小子把錄取通知書甩到我麵前的時候,我一定得讓他喊我一聲師哥。”
說完後,總是一臉得意洋洋。
同期的同事們當麵吐槽,當年他自己考上的時候,都不見他有這麽開心,這時季航就會一臉驕傲的回道:“那是,也不看是誰發現的,天生就是幹刑警的好料子。”
聽著葛明遠的講述,林樂知的胸口隱隱發悶,卻又無法宣泄。
原來……
季航想聽的就是這個嗎?
現在想想,早在每一次的河邊交談時,季航就已經給過提示了。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話語,可卻再也喊不出口了。
在踏出墓園的前一刻,林樂知駐足看向季航墓碑所在的方向,神情鄭重的開口道:“季航…”緊接著林樂知在心中接了聲‘師哥’。
轉身離去的同時,淚,再度滑落。
林樂知也將這聲‘師哥’,永遠塵封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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