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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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樂知拎著裝有殘肢的包袱走進土廟,剛一進門,洛止風便注意到林樂知眉頭不展,似有什麽事情想不明白的難解之態。
    “薑兄可是想到了什麽?”
    不算大也不算小又安靜的土廟,洛止風的聲音剛好能讓每個人都能聽清,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許久跟薑憐安這個名字沒什麽關係,加上正腦海翻湧,突然被叫到這個稱呼,林樂知一時還難以反應過來是在跟自己說話。
    跟隨身後的關子恒暗中用手肘戳了一下林樂知,再結合洛止風一臉詢問的神態,林樂知這才反應過來是在問自己。
    “抱歉,想事情走神了。”
    說著,林樂知蹲下身子,當著眾人麵將包有殘肢的包袱打了開來。
    小部分人目不敢視,在裏麵血淋淋的殘肢即將要展現在眼中時,將頭別了開來。
    “人偶洞中,郭永的屍身是在死後被人砍去了四肢,再嵌入土壁中,可這個包袱裏隻有三肢,缺了一條手臂。”
    話落,即便目不敢視這個包袱的人,也紛紛側目。
    身懷重傷的洪明旭,不顧身上的傷走上前來,眸色凝重,臉上寫滿了決計不可能的神情,情緒激動道:“怎麽會少了一條手臂!”
    盡管再難以置信,再數上千遍萬遍,包袱中也隻有三條殘肢。
    殘肢手上和指甲縫裏,還有衣服上滿是泥土。
    而包裹殘肢的也並不是什麽包袱,而是一件黑色的裏衣,同常飛章身上的夜行服是相同的顏色,而常飛章的屍身上恰好沒穿裏衣。
    是誰將屍身帶到此處的也就不言自明了。
    鄧洋看著躺在地上沒有呼吸的常飛章,臉上滿是不解與哀痛,但也不免心有餘悸的問道:“之前常大人便以假死脫身,這屍首當真是常大人嗎?”
    “將軍,我見過常飛章腳上的傷,請允許我上前一看。”
    程肅沉默不語,隻是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得到程肅的同意,清川頓身至屍首的足腕處,脫去了死者的鞋襪,將褲腿緩緩掀起。
    死者的足腕處確有扭傷的淤傷。
    “死者足腕處的傷是生前所傷,與我之前為常縣令診治時所見位置和傷情吻合,且在原來的傷勢上又加重了許多。”
    看著屍身腳腕處的傷,清川的神情不免有些悵然。
    頓了片刻,清川緩緩道:“我行醫多年,診過不少傷患,傷勢雖可偽造,但想完全相仿卻很難。”
    清川緩緩說出行醫多年的經驗之談。
    “清川公子在為常大人包紮時,我就在一旁,這傷確實與常大人的傷一模一樣,我想應當是常大人沒錯。”
    聽到清川的推斷,周元良立即拖著瘸拐的步伐上前來細看,傷勢和位置確實相同,但言語間卻沒什麽底氣。
    畢竟前麵常飛章就以假死脫身,他也不敢妄下定論。
    “沒錯。”
    站在一旁的洛止風以肯定的語氣接過了話,走到屍身前蹲下,將夾在衣領處被血染紅了大半的紙取下暫且放在一旁,繼而將屍身的上衣在眾目睽睽之下解了起來,露出了屍身的胸膛。
    即便身上有血色覆蓋,可也掩不住屍身背上、胸口、肚皮、肩膀,以及手臂手上,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淤青和傷痕,還有大麵積的屍斑。
    手臂上可見多處被蛇咬過的細小孔洞,孔洞並不平整,還有繼續向外冒血的跡象。
    屍體右下腹壁泛著綠色。
    “屍身顏麵青紫腫脹,眼結膜下有出血點,右下腹壁泛綠,屍僵稍緩,且身上有大麵積屍斑,根據這些推斷,這具屍首乃自縊而亡,死了至少有十二個時辰以上了。”
    說著,洛止風伸出手將清川掀起的褲腳處又向上提了一些,將屍身的整個小腿都露了出來。
    小腿完全展露在眾人麵前,才發現,其腿部亦有被蛇咬過的細小傷痕。
    “我方才驗過,屍身麵部並無易容的痕跡,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應是那日混亂中被踩傷所致,且手上還有常年握筆留下的繭子,依據這些線索來看,確實是常縣令本人沒錯。”
    “他既之前費盡心機以假死脫身,為何要自殺?”
    柳雲赫大為不解道。
    在洛止風根據死者身上的線索推斷的時候,林樂知也沒閑著,蹲在一旁將那三條殘肢依序擺在地上,仔細檢查了一遍。
    “不是有樣東西還沒看,興許看過之後能找到答案。”
    林樂知專心致誌的看著三條殘肢,說話時,並未抬起頭。
    林樂知突如其來的這番話,讓眾人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像極了打啞謎,不過蹲在屍首旁的洛止風,最先領會了過來,笑著說道:“薑兄所言極是。”
    說罷,洛止風將之前放在一旁被血染紅的紙打了開來,白紙裏麵還包有一張白紙,因為包裹在裏麵所以沒有被大麵積的浸染上血跡。
    洛止風將白紙打了開來,裏麵是一封用血寫成的文字。
    即便以血所書,且有血浸染,仍可見其書法造詣,行筆俊逸秀麗,就連恐懼不已的關子恒,都忍不住投去欣賞的目光,眼中流露一抹痛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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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樂知仔細看著麵前的三條殘肢,發現在郭永的腿上和手臂上也有被蛇咬過的細小孔洞,在動物皮毛製成的護腕毛發之間,以及有蛇咬過的位置,皆間可見星點的黃色粉末。
    繼而,林樂知看向常飛章被蛇咬到的位置,在黑色夜行服的衣服折痕裏,也可見星點的黃色粉末。
    隻是這黃色粉末如灰土一般,若不仔細看,很容易忽略。
    若自己沒錯,這些黃色粉末,應與常飛章用以假死脫身的屍首指甲縫裏的黃色粉末一致。
    且那具屍首也被蛇咬過。
    抱有懷疑的念頭,林樂知微微傾身上前,湊近郭永的殘肢輕嗅了一下。
    襲之而來的,是滿鼻的腐臭味。
    不是什麽好聞的氣息,林樂知的眉頭輕皺到了一起,略顯尷尬和窘態。
    蕭以禍注意到了林樂知的這些細微的動作和表情,眼中雖不理解,但卻也覺得林樂知五官湊到一處的窘態有些好笑,嘴角揚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紙上寫的什麽?”
    程肅沉聲詢問道。
    雖紙上有些字跡與血色融為一體,但好在沾染的不多,且通過字的筆畫,以及上下文也能推測出被掩蓋的是何字。
    洛止風站起身來,眸間有所動容道:“回將軍,是封認罪書。”
    聽及,林樂知也將頭抬了起來,目光落到洛止風手中所拿的紙上。
    紙上所書。
    洛止風心有所感,逐字逐句,緩緩念出。
    罪臣天資愚鈍,學識淺薄,承蒙皇恩不棄,方得入仕為官。
    赴任曲江縣縣令一職,而今,十年又五矣。
    十一年前,懷風村消失一案疑點重重,致使百姓憂心,惶恐不安。罪臣雖有心徹查,奈何罪臣能力不足,至今尚不能破。
    罪臣愧疚難當,日日所思,夜不敢寐。
    乃罪臣心中所不能放,更乃罪臣難以推脫之責。
    幸。
    半年前,吳三山找到罪臣,揭露十一年前懷風村一案真相,乃盜墓賊人為掠奪傳聞寶藏而來,殺人奪寶。
    可茫茫人海,人間已過十一載,無異大海撈針。
    沉屙舊案,罪臣不願冤情深埋地下,誓死抓住凶手,還案情以真相,以慰懷風村無辜亡者。
    奈何……
    三月前,罪臣重病難挨,尋醫方知身患石肺之症,命不久矣。
    苦於無證,亦無線索,罪臣無法依法查辦。
    罪臣實不想案情深埋,賊夥逍遙法外,篤心孤注一擲,與吳三山設下計謀,重現當年湖島詭事,以金銀為誘,引賊夥前來。
    欺瞞洛詭探助我成事,借其信任,登島後伺機脫身,禍引鬼怪,暗施私行,將賊夥逐一清理。
    然……
    雖賊人已全部伏誅,卻也牽連眾多無辜百姓受難身亡。
    罪臣有愧。
    愧負天子信賴,愧無能護曲江縣百姓安居無憂,愧於天地,愧於恩師所教,亦深愧父母養育之恩。
    罪臣自知罪孽深重,無顏麵對天子,更無顏麵對百姓及雙親父老。
    是以。
    罪臣以死謝罪。
    罪臣無能,望將軍見此信,繼續徹查懷風村一案,還案情以真相,以安百姓之心,解天子之憂。
    罪臣常飛章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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