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這一番進進出出，自然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不巧的是，這一段時日是第二茬糧食的耕種期，正是最忙的時候。
    高顴骨幾人還沒查出個眉目，就被地裏的活兒給拖住了。
    從早忙到晚，一刻也不得閑，下了工隻想倒頭就睡。
    白天，他們變著法兒偷懶，找各種借口溜回去盯著林墨，但是，這招隻用了兩天。
    第三天，劉管事不再容忍他們的偷懶行為。
    把高顴骨幾人分到同一個小組，派到養殖區旁邊的山腳下開荒。
    小組長在田埂上盯著他們，今天不開出兩畝地，就別想下工。
    歪打正著，這倒方便了他們的交流。
    幾人暗自竊喜，早知如此，就該早點鬧騰。
    高顴骨幾人一邊幹活，一邊不時瞄向田埂。
    兩刻鍾後，小組長不耐煩再盯著他們，轉而靠坐在樹蔭下閉目休息。
    幾個人對視一眼，慢慢往一處湊，直到肩並著肩，胯挨著胯，擠成了一團。
    高顴骨的男人被夾在中間，不耐煩地扭了扭身子，
    “一個兩個的，都靠這麽近幹嘛？這不明擺著告訴別人咱們心裏有鬼麽！都給我散開點兒，散開！”
    其他幾人聞言散開了些許，有一搭沒一搭地鋤著地。
    高顴骨滿意地點點頭，“你們各自說說，都打聽到什麽消息了？”
    幾個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擠眉弄眼了好一會兒。
    最後，一個滿臉麻坑的白臉男人當先站了出來。
    他滿臉興奮，“老大，小林村長從外麵弄來了一樣了不得的東西，這幾天她在灶間和藥鋪進進出出的，就是在琢磨怎麽將那樣東西做出來呢。”
    高顴骨垮下臉，聲音冷厲，“呸！那個小丫崽子，也配讓咱們幾個大男人叫她一聲村長？麻三兒，以後說話注意點兒。”
    他扯了扯嘴角，擠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聲音也放緩了幾分，“那你可打聽到，那丫崽子帶回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有多稀罕？”
    麻子臉撇了撇嘴，有些無奈，“時間太短，沒打聽到。我隻看見她進了廚房和藥鋪。”
    另有一個蓄著八字胡的瘦小男子接上了話，“我借著生病，昨兒下午去藥鋪探過了。”
    “杜老頭就是個騙子！”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臉色突然變得特別難看，語氣裏帶上了幾分羞憤。
    “他根本就不會治病！娘的，我本來就沒病，他又是灌藥又是紮針，害得我拉了大半個晚上，肚子火辣辣的疼，差點沒把我折騰死。”
    八字胡琢磨了一會兒，“不過，那老頭紅光滿麵，整天盯著藥櫃嘀嘀咕咕，時不時還傻笑兩聲，比他那傻閨女還傻呢，肯定有好事兒。”
    三角眼趕緊插了一嘴，“吳華這幾天也高興得很，走路都輕飄飄的，興許能知道點啥。”
    麻子臉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強子，你是不是傻？小林村長可是在他的大廚房裏待了好幾天呢。
    依我看，吳華不但知道，還是知道的最多、最清楚的那個。”
    三角眼見高顴骨又黑了臉，趕緊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又悄悄拽了拽麻子臉的衣袖。
    “麻三兒！你他娘的，怎麽還叫那丫崽子村長呢！”
    高顴骨的聲音低沉森冷，像一條毒蛇緩緩爬過，帶著刺骨的寒意，將人緊緊纏住。
    饒是在這日頭正烈的大夏天，也能讓人驚出一身冷汗來。
    麻子臉沒吭聲，三角眼卻心虛地縮了縮脖子，一雙眼珠滴流亂轉，正好被高顴骨逮了個正著。
    高顴骨眉頭一皺，目光如刀般刺向三角眼，“強子，你這兩天躲哪兒去了？該不會是什麽都沒打聽到，故意躲著我吧？”
    三角眼慌亂地躲到麻子臉身後，恨不得原地消失。
    麻子臉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一下，突然彎腰抱住左膝，猛地倒吸一口冷氣，一把推開三角眼，在原地直跳腳。
    嘴裏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哎喲！強子，你鋤到我的腳了！離我遠點！”
    麻子臉齜牙咧嘴的滑稽模樣，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惹得其他人紛紛哄笑出聲。
    高顴骨回頭看了眼小組長，見他還在打瞌睡，不由鬆了口氣。
    待他回過頭來，卻發現其他人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著他，還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見他看過來，幾人慌忙移開視線，有的抬頭望天，有的低頭看地，就是沒人敢與他對視。
    可他們那繃直的嘴角，絞成麻花的手指，不安分地來回挪動的腳尖，早已將心裏的真實想法給泄露得一幹二淨。
    高顴骨不由得惱羞成怒，在心裏暗罵：娘的，就你們幾個上不了台麵的慫貨，也敢跟老子耍心眼兒？
    整不了小組長，還整不了你們了？
    高顴骨快步走到三角眼前麵，高高舉起手掌，眼看就要一巴掌掄下去，卻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咳嗽聲。
    他立馬縮回手，狠狠瞪了幾人一眼，轉身撿起剛才扔在地上的鋤頭，裝模作樣地翻起地來。
    動作誇張的不像是開荒，反倒像是要刨出個陷阱來。
    其餘幾個人也被這咳嗽聲嚇得一激靈，頓時有樣學樣，手裏的鋤頭舞得虎虎生風，仿佛在比誰更加賣力。
    一時間，荒地上塵土飛揚，竟被他們多開墾出幾尺地來。
    小組長見狀，眯起眼睛，懶洋洋地靠回樹下繼續假寐，嘴角微微翹起。
    其實，小組長早在他們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時候，就察覺到了那邊的動靜。
    不過，小林村長早就叮囑過他，不用管他們私底下那些小動作，隻要盯緊了，別讓他們亂跑，幹完該幹的活兒就行。
    小組長心裏清楚，這些人再怎麽折騰，也翻不出什麽浪來。
    他索性閉著眼睛，裝作沒看見，任由他們在那兒交頭接耳，並不上前催促。
    哼，磨吧，磨吧，你們就可勁兒地磨吧。
    反正，隻要今天翻不完這兩畝地，他們就甭想下工。
    到了時辰，自然會有人來跟他輪值看守，怎麽也不會累著他。
    至於這幾個奸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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