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短暫的嘩然之後，迅速被一種更為凝重的氣氛所取代。
    替代主藥！
    這四個字，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壓在了三百名晉級者的心頭。
    凝碧丹，作為一種常見且重要的三品丹藥，在場的煉丹師幾乎都曾煉製過。
    對其丹方和藥理，不可謂不熟悉。
    然而，熟悉歸熟悉，真正理解其核心，並能靈活變通，用其他靈植完美替代碧心草的，卻絕對是鳳毛麟角。
    這考驗的，不僅僅是煉丹技藝本身。
    更是對丹道理解的深度，以及創造性思維的嚴峻挑戰。
    數十種替代靈植被整齊地擺放在大殿中央的長條石案上。
    它們散發著各種不同的氣息，形態各異。
    有形似碧心草，但顏色偏黃，隱隱透著一絲燥烈之氣的“旱心草”。
    有通體翠綠，水汽充盈，卻帶著微弱寒毒的“寒髓藤”。
    有形狀奇特，如同扭曲手指，散發著濃鬱土腥氣的“地脈根”。
    甚至還有幾株看似枯萎，毫無靈氣波動，卻在角落裏散發著若有若無異香的“枯榮枝”……
    每一株靈植，都像是一道擺在眼前的難解謎題。
    選擇哪一種？
    或者，選擇哪幾種進行組合？
    如何平衡替代品的藥性偏差？
    如何調整輔藥的配比？
    如何確保最終成丹的功效不打折扣，甚至有所超越？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那些靈植，大腦在飛速運轉，權衡利弊。
    石破天眉頭緊鎖。
    他性子直率，煉丹也追求勢大力沉，藥力凶猛。
    他的目光很快鎖定在了那株“旱心草”上。
    這東西雖然燥烈，但蘊含的木屬性能量最為接近碧心草，也最為充沛。
    至於那點燥烈之氣和雜質？
    哼，憑他開山宗的霸道火力，強行煉化便是！
    大不了多費點功夫提純！他暗自想道。
    洛水心則顯得從容許多。
    她緩步走到石案前，纖纖玉指輕輕拂過幾種靈植，動作優雅。
    她的選擇更加謹慎，偏向於藥性溫和、易於掌控的類型。
    最終，她挑選了一株“翠玉筍”和一截“清露藤”。
    翠玉筍藥性平和，生機之力雖稍遜碧心草，但勝在純淨。
    清露藤則能補充水行靈氣，調和藥性。
    兩者結合，煉製難度會增加，但理論上最有可能完美複刻凝碧丹的功效，甚至在溫和滋養方麵有所提升。
    這是最穩妥，也最考驗煉丹師精妙控製力的選擇。
    卜算子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他根本沒怎麽仔細看那些靈植。
    反而掏出他那已經摔碎、但被他用不知名膠水勉強粘合起來的龜甲，念念有詞地拋了幾次。
    然後，他眼睛一亮，樂嗬嗬地撿起了一株看起來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墨石菇”。
    又順手拔了一根散發著淡淡腥氣的“魚腥草”。
    “嘿嘿，卦象說，陰陽互補，相生相克，就你們倆了！”
    他對著兩株畫風迥異的靈植自言自語，引得周圍不少人投來古怪的目光。
    墨石菇蘊含土金之氣，魚腥草帶著水木之息。
    這風馬牛不相及的組合，要怎麽替代純粹木屬性的碧心草？
    簡直是胡鬧！旁人心中暗道。
    而萬妖穀的子全，則站在石案前。
    那雙異色瞳孔一眨不眨地掃視著所有靈植，帶著一種審視獵物的冷意。
    他的目光沒有在那些熱門的、藥性接近的靈植上過多停留。
    反而對幾株氣息偏門，甚至帶著明顯毒性的靈植更感興趣。
    最終，他的手指點在了一株通體漆黑，表麵布滿詭異紫色紋路，散發著絲絲腐蝕性氣息的“蝕心蘭”上。
    “嘶——”
    旁邊有丹修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後退半步。
    蝕心蘭！
    這可是出了名的毒草！
    其汁液對靈力具有強烈的侵蝕性，稍有不慎，就會毀掉整爐丹藥，甚至反噬煉丹者！
    用它來替代溫和滋養的碧心草？
    這簡直是瘋了！
    子全卻毫不在意旁人的驚懼目光。
    他嘴角勾起那抹熟悉的、令人不安的笑容，將蝕心蘭拿在了手中。
    似乎這劇毒之物在他手裏，不過是普通的煉丹材料。
    他選擇蝕心蘭，顯然並非是想還原凝碧丹的功效。
    而是要用他那屬於妖族的、詭異獨特的方式，創造出一種蘊含著吞噬與毀滅特性的、全新的“凝碧丹”！
    一時間，大殿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和緊張。
    石破天的霸道，洛水心的精巧，卜算子的詭異，子全的瘋狂。
    都通過他們對替代靈植的選擇，展現得淋漓盡致。
    而清灰，則站在人群稍外圍的地方，並未急於上前。
    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些靈植，眼神清澈，不起波瀾。
    腦海中，關於各種靈植藥性、相生相克的知識如同潮水般湧現，清晰無比。
    替代碧心草，方法有很多種。
    可以用單一藥性接近的靈植，如石破天選擇的旱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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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需要極強的提純和控火能力，才能去除雜質和燥性，風險不小。
    可以用多種藥性互補的靈植，如洛水心選擇的翠玉筍和清露藤。
    但這需要對藥理有極深的理解，懂得如何精妙配伍，平衡能量，對控製力要求極高。
    甚至，可以用一些看似無關，卻能通過特殊手法激發出類似功效的偏門靈植。
    這考驗的是煉丹師的創造力和超凡的想象力。
    清灰的目光，最終落在了一株毫不起眼的靈植上——“青木藤”。
    青木藤，一種十分常見的低階靈植。
    它蘊含著微弱的木屬生機，但能量駁雜，且帶有一絲難以去除的木澀之氣。
    通常隻用作一些低級丹藥的輔料，或者幹脆被當成沒什麽價值的柴火。
    幾乎沒有人會想到用它來替代三品丹藥的核心主藥碧心草。
    然而，清灰卻知道最好選一個正常且低調的草藥。
    不如就選同屬性的好了。駁雜也沒關係，自己的能力是重塑丹藥，隻要靈氣夠，她吃過用過，就能吐出來。
    更重要的是，選擇青木藤，足夠低調！
    第一輪她已經鋒芒畢露，引來了太多的關注。
    尤其是丹陽子等裁判和那個詭異的子全，他們的審視讓她感覺到了壓力。
    這第二輪，她需要展現實力，但也要適當隱藏。
    用最普通的青木藤，煉製出超越尋常的凝碧丹。
    這本身就是一種更高明的實力證明。
    同時，也能更好地掩飾那神秘紫色能量的真正作用。
    她心中有了計較，不再猶豫。
    邁步上前，從石案上取了一截品相中等的青木藤。
    看到她的選擇，不少人都愣了一下，隨即竊竊私語起來。
    “青木藤？她選了青木藤？”
    “是我眼花了嗎？這玩意兒也能替代碧心草？”
    “難道是萬獸園出來的弟子，對植物有什麽特殊的理解不成？”
    “哼，我看她是第一輪運氣好，這第二輪就要原形畢露了！”
    議論聲中，帶著驚訝、不解，甚至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就連裁判席上的丹陽子，也微微皺了皺眉。
    他眼中閃過一絲濃厚的疑惑。
    丹陽子原本以為，以清灰第一輪那般石破天驚的表現，定會選擇某種稀世靈植，或者奇特的組合，再次震驚全場。
    誰能想到，她竟挑了最低階、最普通，幾乎等同於廢柴的青木藤。
    這是在故弄玄虛？
    還是說，這看似平凡的選擇背後，真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玄機？
    清灰無視了周圍那些或驚詫、或不解、或嘲諷的目光。
    她平靜地走回屬於自己的煉丹位。
    將那截青木藤隨手放在丹爐旁的石台上。
    接著，她又從大會提供的數十種輔藥中，不疾不徐地挑選了幾味。
    細看之下，這些輔藥的選擇，竟也與常規凝碧丹的丹方大相徑庭。
    顯然，每一種調整，都是為了完美契合青木藤那獨特的藥性。
    一切準備就緒。
    清灰的眼神沉靜如幽深的古潭，手指輕輕拂過冰冷厚重的丹爐。
    “時辰到！考核開始！”
    丹陽子的聲音蘊含威嚴，再次響徹空曠的大殿，壓下所有雜音。
    嗡！嗡！嗡！
    刹那間，數百尊丹爐幾乎同時被點燃！
    橙紅、赤紅、幽藍、碧綠……各色靈焰升騰跳躍，交織的光影在大殿石壁上搖曳，如同舞動的鬼魅。
    濃鬱駁雜的藥草氣息開始彌漫，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
    所有晉級的丹修，都在這一刻屏住了呼吸，神情專注，開始了這場關乎淘汰與榮耀的緊張煉製。
    清灰素手輕揚，引動地火。
    橙紅色的火焰如同溫順的精靈，在她指尖的引導下，柔和地舔舐著丹爐底部。
    她沒有急於投入那截備受矚目的青木藤。
    而是先將挑選好的幾味輔藥，依照某種玄奧的順序，依次投入爐中預熱、提煉。
    她的動作行雲流水，不疾不徐。
    每一個步驟都精準得宛如經過千錘百煉，分毫不差。
    靈力運轉更是流暢自然，對火焰溫度、力度的掌控，已經妙到毫巔。
    與第一輪提純赤炎草時一樣。
    它仿佛化作了最溫潤、最精妙的催化劑。
    無聲無息地滲透、融入那些輔藥的精華之中。
    一團藥液在她手中凝聚，偷偷引入丹爐。
    原本一些潛在的、細微的能量衝突被悄然撫平。
    藥力變得更加精純，更加富有活性。
    彼此之間的融合，也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順暢與和諧。
    當所有輔藥的預處理完成，爐內已經彌漫著一股調和後的、奇異的底蘊藥香時。
    清灰才伸出纖指，拈起那截看似普通的青木藤。
    投入丹爐。
    嗤——
    青木藤入爐的瞬間，一股淡淡的青煙冒起，伴隨著一股清晰可聞的、獨屬於劣等木材的澀氣。
    這股澀氣，正是青木藤難以被用作高階丹藥主材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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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尋常煉丹師，麵對這種情況，定會下意識加大火力，試圖用高溫強行煉化、驅散這股代表雜質的澀氣。
    但清灰卻反其道而行之。
    她非但沒有加大火力，反而將爐火控製得更加精細、更加溫柔。
    如同三月春風拂過柳梢，如同綿綿細雨滋潤大地。
    潤物，細無聲。
    時間，就在這無聲的火焰跳動中，在彌漫的藥香中，悄然流逝。
    大殿之內，各種狀況開始接連出現。
    石破天那邊，火焰熊熊燃燒，氣勢依舊驚人。
    旱心草中蘊含的能量確實霸道，接近碧心草。
    但在他開山宗功法強橫的火力持續煆燒下，大量雜質被不斷逼出，發出嗤嗤聲響，但也無可避免地損失了相當一部分藥力精華。
    丹爐內隱隱傳來能量不穩的劇烈波動，赤紅色的藥液如同沸騰的岩漿。
    洛水心那邊，依舊是從容不迫，遊刃有餘。
    她的火焰穩定而靈動，每一分火候都恰到好處。
    翠玉筍和清露藤的藥性，在她精妙絕倫的控製下，達到了完美的平衡與融合。
    碧綠色的藥液宛如一汪最純淨的翡翠玉髓，散發著清新自然的草木氣息。
    爐內，已經隱隱可以看到數顆圓潤光滑的丹藥雛形，正在緩緩旋轉，吸收著最後的藥力精華，散發出誘人的光澤。
    卜算子那邊，則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堪稱混亂的典範。
    他的丹爐一會兒冒出一股黑煙，嗆得旁邊的人直咳嗽。
    一會兒又閃過一道詭異的綠光，伴隨著劈啪聲響。
    甚至還能隱約聞到一股烤魚混合著蘑菇的、難以形容的古怪香味……
    他本人則一邊手忙腳亂地拍打著丹爐，調整著忽大忽小的火焰，一邊嘴裏還在嘀嘀咕咕地算著什麽卦象，讓人完全摸不準他到底在煉什麽鬼東西。
    而萬妖穀子全的丹爐，則被一層淡淡的、令人心悸的黑紫色霧氣徹底籠罩。
    那霧氣仿佛擁有生命一般，緩緩蠕動，起伏不定。
    散發出一種陰冷、粘稠、仿佛能侵蝕靈魂的氣息。
    丹爐內，不時傳來如同毒蟲啃噬、又似骨骼被咀嚼般的細微聲響，聽得人頭皮發麻，脊背發涼。
    他煉製的，似乎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丹藥。
    更像是某種……以藥草為食糧，孕育出的……活著的邪物？
    相比之下，清灰的煉丹過程，從外部看來，簡直是平平無奇，毫無亮點。
    火焰始終平穩，藥氣也清淡內斂，沒有任何驚人的異象發生。
    隻有她自己清楚，在那看似平靜的丹爐之內，正在發生著怎樣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翻天覆地的蛻變。
    那截在所有人眼中都普通到極點的青木藤。
    在神秘紫色能量的滲透引導，以及她那超乎想象的精妙控火手法之下。
    其內部的纖維結構，正在發生著奇跡般的重組。
    那股原本頑固不化的木澀之氣，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又像是被點石成金。
    源源不斷地，被引導、被轉化，升華為最精純、最溫和的生機之力。
    完美地融入了輔藥的藥力之中，不分彼此。
    一股遠超尋常三品凝碧丹，更加純粹、更加凝練、更加充滿沛然活力的獨特藥香。
    開始若有若無地，如同最細微的涓流，從她的丹爐縫隙中悄然逸散出來。
    這股香氣並不濃烈霸道。
    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直抵靈魂深處的溫潤與舒適感。
    裁判席上。
    一直不動聲色觀察全場的丹陽子長老，捋著胡須的手指，再次微微一頓。
    他鼻翼微不可察地動了動，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疑。
    這股氣息……
    好生奇特！
    純淨，凝練，更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靈動生機！
    他不由自主地，將更多的注意力，再次投向了那個角落裏，那個從始至終都表現得異常平靜，卻總能創造奇跡的、來自青雲宗萬獸園的少女身上。
    抉擇已定，神通各顯。
    這第二輪關於應變與創造的較量，顯然比第一輪的單純提純，更加複雜，也更加精彩紛呈。
    最終誰能在這場考驗中脫穎而出，猶未可知。
    但毫無疑問，清灰這看似平凡的選擇，已經再次勾起了所有關注者的好奇心。
    時間如同爐火中跳躍的精靈，無聲無息地流淌。
    兩個時辰的限製，對於需要臨場應變、創造性地煉製一種全新配比丹藥而言，並不算多麽寬裕。
    大殿內的氣氛，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愈發凝重和緊張。
    噗！
    一聲不大不小的悶響突然傳來，打破了相對的寧靜。
    隻見大殿一個角落裏，某個宗門的丹修滿臉頹喪，近乎絕望地看著自己丹爐中冒出的滾滾黑煙。
    爐蓋都被氣浪掀飛到了一旁。
    顯然，他在嚐試強行融合某種替代靈植的狂暴藥力時，出現了嚴重的失誤。
    藥力衝突，平衡崩潰，最終導致了徹底的炸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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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炸爐，仿佛拉開了失敗的序幕。
    緊接著，大殿內此起彼伏地，又響起了幾處丹爐傳來的能量失控的波動聲。
    有的丹修麵前，爐內藥液提前凝固，變成了一灘毫無用處的漆黑廢渣。
    有的丹修則是控火不當，火焰失控暴漲，直接將辛苦提煉的靈植精華燒成了焦炭。
    還有的雖然勉強維持著丹爐運轉，但爐內散發出的氣息駁雜不堪，隱隱透出焦糊味，顯然離成丹的目標已經相去甚遠。
    失敗的陰影，如同烏雲般，開始籠罩在不少苦苦支撐的丹修心頭。
    替代主藥，自行調整丹方！
    這道考題，果然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完成的！
    它淘汰的，不僅僅是技藝不精者，更是那些缺乏深厚藥理知識和創造性思維的庸才。
    石破天那邊，依舊是全場聲勢最為浩大的一處。
    他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臉色也有些微微發白，顯然，長時間強行煉化旱心草的燥烈之氣，並壓製其狂暴能量，對他來說也是極大的負擔。
    丹爐內，赤紅色的藥液翻滾沸騰，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能量波動劇烈得嚇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步上炸爐者的後塵。
    但他憑借著開山宗功法賦予的雄渾靈力，以及一股不服輸的狠勁，硬生生地壓製著爐內狂暴的能量，試圖將其強行糅合成丹。
    他追求的是極致的藥力，是霸道的功效！
    哪怕犧牲一些丹藥的穩定性，甚至增加服用時的風險，也在所不惜！
    “嘿，給老子凝！”
    石破天一聲低吼，雙目圓瞪，雙掌猛地拍擊在滾燙的丹爐兩側！
    雄渾的土黃色靈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其中！
    嗡——！
    丹爐發出一聲沉悶的嗡鳴，爐內的赤紅藥液劇烈收縮、旋轉，似乎正在那股強大的外力壓迫下，極其艱難地開始凝結成丹！
    洛水心那邊，則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一片寧靜祥和，賞心悅目。
    她的動作始終優雅而精準，神情專注，仿佛不是在煉製丹藥，而是在進行一場精美的藝術創作。
    翠玉筍和清露藤的溫和藥性，在她那雙纖纖玉手的精妙控製下，達到了近乎完美的平衡與融合。
    丹爐內，碧綠色的藥液如同最純淨剔透的翡翠，散發著溫潤平和的生機。
    爐火穩定而靈動。
    細看之下，已經能隱隱看到數顆大小均一、圓潤光滑的碧綠色丹藥雛形，正在爐底緩緩旋轉，吸收著最後的藥力精華，散發出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清香。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自信。
    以她的天賦和仙靈宗的傳承，煉製出功效不輸原版凝碧丹，甚至在純淨度和溫和滋養方麵有所超越的丹藥，並非難事。
    至於卜算子那裏……依舊是狀況百出，畫風清奇。
    他的丹爐一會兒變得冰冷刺骨，爐壁上凝結出寒霜。
    一會兒又驟然變得滾燙赤紅，熱浪滾滾。
    爐蓋更是“哐當哐當”響個不停，仿佛隨時要被裏麵的東西頂飛。
    隨著他一聲怪叫，丹爐猛地一震，一股混合著草木清香、泥土芬芳、金屬銳氣甚至還有點海鮮味的古怪氣流，從爐蓋縫隙中噴了出來，差點把他自己熏個跟頭。
    “咳咳……成了成了！果然是天機所指！”卜算子抹了把臉，看著丹爐裏幾顆顏色斑駁、形狀也不太規則的丹藥，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雖然過程坎坷，結果看起來也有些……一言難盡，但他似乎對自己這“獨門丹藥”頗有信心。
    而最引人注目的，依然是子全。
    他丹爐周圍的黑紫色霧氣，不知何時已經收斂了許多，但那股陰冷、詭異的氣息卻更加濃鬱了。丹爐表麵，那些原本隻是淡淡的紫色紋路，此刻竟像是活過來一般，緩緩流淌，散發出妖異的光芒。
    沒有人知道他的丹爐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隻能隱約感覺到一股極其霸道、充滿吞噬欲望的能量正在成型。那感覺，不像是煉丹，更像是在……孕育某種凶物！
    就連裁判席上的幾位長老，看向子全的目光中，也帶上了一絲凝重和警惕。萬妖穀的手段，果然是詭秘莫測，不能以常理度之。
    與這些或張揚、或詭異、或坎坷的過程相比，清灰的煉丹，依舊顯得那麽“普通”。
    她的火焰始終保持著一種溫和而穩定的狀態，靈力輸出平穩得如同一條涓涓細流。她的表情專注而平靜，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囂都與她無關。
    然而，隻有離得近，並且感知敏銳的人，才能察覺到她丹爐中正在發生的變化。
    那股原本隻是若有若無的、充滿活力的藥香，此刻已經變得清晰可聞。它不同於凝碧丹原本的清香，也不同於其他任何一種靈植的氣息。那是一種……仿佛蘊含著初生嫩芽破土而出、萬物複蘇的奇異生機！
    這股生機之力，溫和卻又無比純粹，甚至隱隱引動了周圍天地間遊離的木屬靈氣，向著她的丹爐匯聚而來。
    “嗯？”裁判席上，丹陽子長老猛地坐直了身體，渾濁的老眼中精光暴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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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死死地盯著清灰的丹爐，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這是……引氣成丹？！”另一位白發長老也失聲低呼，語氣中充滿了震驚。
    引氣成丹，那是在煉製極高品階的丹藥，或者丹藥品質達到某種極致時，才有可能出現的異象！丹藥本身與天地靈氣產生共鳴，自發地牽引、吸收外界能量，以求達到更高的圓滿！
    區區三品丹藥，凝碧丹，而且還是用最低階的青木藤作為替代主藥煉製的凝碧丹，怎麽可能引發這種異象？！
    這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一時間，裁判席上幾位德高望重的煉丹大師，都將目光聚焦在了清灰身上，眼神複雜無比。震驚、疑惑、好奇、探究……
    清灰自然也察覺到了裁判們的關注，以及自己丹爐周圍那細微的靈氣波動。她心中微微一凜，知道自己這次恐怕又“不小心”搞出大動靜了。
    這紫色能量，對於生機、活性的提升，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它不僅完美激發了青木藤的潛力，更將其藥性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賦予了丹藥近乎“靈性”的特質，才會引動天地靈氣！
    她心念微動，悄然調整了靈力的輸出方式，試圖將那股過於活躍的生機之力稍稍內斂一些。同時，她加快了收丹訣的速度。
    必須盡快成丹！否則異象越來越明顯，隻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凝！”
    清灰一聲輕叱，雙手捏動玄奧的法訣，打入丹爐之中。
    嗡——
    丹爐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
    爐內，那團碧綠如洗、生機盎然的藥液，瞬間收縮、凝固！
    數顆圓潤飽滿、通體翠綠的丹藥，出現在丹爐底部。
    每一顆丹藥表麵，都仿佛流動著一層淡淡的、肉眼可見的綠色光暈。仔細看去，丹藥內部，似乎還有一絲極其細微的、如同脈絡般的紫色紋路一閃而逝！
    一股沁人心脾的、充滿生命活力的清香，瞬間彌漫開來！
    這股奇異的香氣，竟如有實質般彌漫開來。
    它瞬間壓過了大殿內其他所有駁雜的藥香。
    聞到的人，隻覺一股難以言喻的舒泰感傳遍四肢百骸，仿佛瞬間置身於萬物複蘇的春日森林，連日來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精神為之一振！
    “丹成了！”
    人群中不知誰低呼了一聲。
    “好香！這到底是什麽丹藥？感覺比真正的凝碧丹還要好聞太多了！”
    “快看那邊！她的丹藥……好像在發光！”
    驚呼聲此起彼伏。
    無數道目光，瞬間聚焦在清灰的丹爐之上。
    周圍的丹修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象和沛然香氣深深吸引，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洛水心，也恰在此時完成了收丹。
    她看著自己爐中那幾顆品質絕佳、光澤內斂卻無異象的碧綠丹藥。
    再望向清灰丹爐方向，那幾乎掩蓋不住的磅礴生命氣息和瑩瑩翠綠光暈。
    她那雙一向清冷的眸子裏，第一次浮現出一種極為複雜的、難以言喻的情緒。
    是難以置信？是挫敗？還是……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好奇？
    另一邊，石破天也終於艱難地完成了凝丹。
    爐中躺著幾顆顏色赤紅、邊緣甚至帶著絲絲焦黑，能量波動極其狂暴的丹藥。
    他抹了把額頭的汗珠，剛想為自己的成果得意地咧咧嘴。
    下一刻，就被清灰那邊的動靜徹底吸引了過去。
    他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雙眼，嘴巴微張：“我靠！這……這他娘的是什麽玩意兒？凝碧丹還能煉成這個樣子？”
    而全場最詭異的子全，他的丹爐也在此時徹底停止了異動。
    他緩緩揭開爐蓋。
    呼——！
    一股令人心悸的陰冷、狂暴、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氣息，如同惡獸出閘般撲麵而來！
    爐底，靜靜躺著幾顆通體漆黑如墨，表麵卻布滿了無數扭曲、詭異的血色紋路的丹藥。
    那些丹藥，竟仿佛擁有生命一般，正在極其細微地微微顫動！
    散發出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赤裸裸的吞噬之意！
    子全看了一眼自己爐中的“傑作”，嘴角勾起一抹邪異的弧度。
    隨即，他猛地將目光投向清灰的方向。
    那雙詭異的異色瞳孔之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熾烈光芒！
    其中混雜著驚疑、貪婪，以及一絲……極難察覺的凝重。
    這個人類女子……很不簡單！
    她那丹藥裏蘊含的純粹到極致的生機……對於他的“東西”而言，簡直是無上的誘惑！
    幾乎就在清灰成丹、異象達到頂點的同時。
    裁判席上，丹陽子威嚴的聲音也適時響起，如同洪鍾大呂，響徹整個大殿：
    “時間到！所有人，停手！”
    聲音落下，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幾個還在苦苦支撐、尚未成丹的丹修，隻能麵如死灰，無奈地放棄了最後的努力。
    執事們再次邁著沉穩的步伐上前。
    他們開始小心翼翼地，逐一收取所有煉製成功的丹藥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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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幾乎所有人的目光，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都聚焦在了兩處。
    一處，是清灰那盛放著翠綠丹藥、生機勃勃、光暈流轉的玉碗。
    另一處，則是子全那盛放著漆黑血紋丹藥、氣息陰冷詭異、仿佛活物般的玉碗。
    截然不同的氣息，截然不同的異象。
    卻同樣的引人注目，同樣的充滿了未知與神秘。
    誰都清楚，這第二輪的最終評判，必然會比第一輪更加精彩，也更加……出人意料！
    清灰神色平靜，將自己那幾顆散發著蓬勃生機的翠綠丹藥，輕輕放入執事遞來的玉碗之中。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無數道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自己身上。
    有驚歎，有嫉妒，有濃濃的疑惑，更有……來自某些方向，毫不掩飾的審視與探究。
    她微微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掩去了眸底深處那一閃而逝的波瀾。
    該來的，總會來。
    鋒芒已露，便無需再刻意遮掩。
    她隻需要做好自己。
    真正的較量，或許現在，才剛剛開始。
    裁判席上，氣氛遠比第一輪評判時更加肅穆凝重。
    數百份形態各異、氣息迥然不同的“凝碧丹”，被一一呈現在幾位德高望重的煉丹大師麵前。
    它們不再僅僅是初步提純的藥液精華。
    而是真正凝聚了各位參賽丹修智慧、技巧、應變與創造力的丹藥成品。
    評判的標準，自然也變得更加複雜和嚴苛。
    不僅僅是純度、精華含量、雜質多少這些基礎指標。
    更重要的是——丹藥的實際功效！
    是否達到了原版凝碧丹快速恢複靈力、穩固境界的核心效果？
    所選用的替代方案是否合理？配伍是否得當？
    煉製出的丹藥，其穩定性如何？是否存在隱患？
    以及，在整個替代煉製的過程中，是否展現出了獨特的丹道理解和過人的創造性？
    特製的測靈玉盤再次被啟用。
    但這一次，玉盤旁邊還多了一排排閃爍著微光的靈力感應石，以及用於精準測試丹藥對境界影響的境界測試水晶。
    評判過程，無疑會更加耗時，也更加嚴謹細致。
    “張三，百草門。”
    一位裁判拿起一枚丹藥，仔細觀察片刻，又進行測試，隨即朗聲宣布：
    “替代靈植：旱心草。”
    “成丹三顆，品相下品。”
    “功效評定：恢複靈力效果中下，穩定性：差。”
    “綜合評級：下下。”
    “淘汰！”
    聲音冷硬，不帶絲毫感情。
    “李四，散修。”
    “替代靈植：寒髓藤、溫陽花。”
    “成丹兩顆，品相中品。”
    “功效評定：恢複靈力效果中等，穩定性：中等。”
    “綜合評級：中。”
    “晉級待定！”
    一個個名字被念出，伴隨著或殘酷或尚有希望的評級結果。
    有人麵露狂喜，激動得難以自持。
    有人則麵色慘白，頹然失落，黯然離場。
    事實證明，大部分丹修，都隻是勉強完成了替代煉製。
    他們煉出的丹藥，功效平平，甚至比原版凝碧丹還有所不如，穩定性更是堪憂。
    隻有少數對藥理有著深刻理解，且控火技藝精湛的丹修，才能煉製出接近原版功效，甚至在某些方麵略有提升的丹藥。
    隨著評判的進行，大殿內的氣氛愈發緊張壓抑。
    很快，就輪到了那幾位從一開始就備受矚目的焦點人物。
    “石破天，開山宗！”
    裁判的聲音明顯提高了幾分。
    “替代靈植：旱心草。”
    “成丹四顆，品相……上品！”
    此言一出，引來一片低低的驚呼。以旱心草煉製，竟能達到上品！
    “功效評定：恢複靈力效果……上！藥力猛烈！”
    “穩定性：中下！藥性狂暴，服用需謹慎！”
    “綜合評級：上！”
    裁判念出結果時，語氣中帶著一絲明顯的讚賞，但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石破天的丹藥，藥力確實霸道無比，恢複靈力的效率甚至在瞬間爆發上超越了原版凝碧丹！
    但其缺點也同樣致命。
    藥性過於狂暴，穩定性差，服用後必然會對經脈造成不小的衝擊和負擔。
    不過，能以狂猛的旱心草煉製到這個程度，足見其控火能力和靈力修為的強橫。
    石破天咧嘴一笑，蒲扇般的大手撓了撓頭。
    雖然對那個“中下”的穩定性評價略感不爽，但總體結果還算滿意。
    至少證明了他選擇的路子是可行的！
    “嘿，夠勁兒就行！”他大咧咧地嘀咕道，引來周圍人一陣側目。
    接下來，是畫風清奇的卜算子。
    “卜算子，萬卦宗。”
    裁判拿起他那幾顆顏色斑駁、形狀不規則的丹藥，表情變得極其古怪。
    “替代靈植：墨石菇、魚腥草……等多種混合物？”
    裁判的聲音帶著強烈的不確定。
    “成丹……呃，五顆？奇形怪狀，難以界定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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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效評定……”
    裁判將丹藥放在測靈玉盤上，又用感應石測試，眉頭越皺越緊。
    “恢複靈力效果……微弱至幾乎可以忽略。”
    “但是……似乎蘊含微弱的……提升神識感知敏銳度，以及……略微提升占卜成功率的效果？”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不少人差點笑出聲。
    這都煉的什麽玩意兒？
    “穩定性……完全未知！”
    “綜合評級……”
    幾位裁判麵麵相覷，低聲商議了片刻，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
    最終，丹陽子開口道：“念其獨辟蹊徑，雖偏離主題，亦有可取之處……綜合評級，中！”
    卜算子頓時眉開眼笑，寶貝似的連忙上前收起自己的“傑作”。
    “嘿嘿！我就說嘛，天機不可泄露！此乃我萬卦宗秘傳……‘靈機一動丹’是也！”
    周圍人投來一陣混合著無語和佩服佩服他臉皮厚）的目光。
    這名字起的……倒也真是貼切他這通操作。
    緊接著，萬眾期待的仙靈宗天之驕女。
    “洛水心，仙靈宗！”
    裁判的聲音中，透著一絲鄭重。
    “替代靈植：翠玉筍、清露藤。”
    “成丹五顆，品相……極品！”
    極品！
    全場再次響起一片整齊劃一的驚歎與吸氣聲！
    這才是真正的頂級水準！
    “功效評定：恢複靈力效果上上！藥性溫和純淨，兼具滋養之效！”
    “穩定性：極上！完美無瑕！”
    “綜合評級：極上！”
    毫無疑問的最高評價！
    洛水心用最穩妥、最正統的方式，展現了她那紮實到令人驚歎的丹道功底，以及精妙絕倫、爐火純青的控製力！
    這，才是五大宗門之一，仙靈宗丹道傳承的真正風範！
    仙靈宗的席位方向，傳來幾聲矜持而又充滿驕傲的讚許。
    洛水心微微頷首致意，清麗的臉龐上神色依舊平靜，仿佛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理所當然。
    但她的目光，卻在結果宣布後，若有若無地，再次瞥了一眼角落裏那個安靜等待的身影。
    終於，輪到了萬妖穀的子全。
    執事小心翼翼地，將那碗盛放著漆黑血紋丹藥的玉碗端了上去。
    僅僅是靠近，裁判席上的幾位長老都本能地感覺到一股陰冷、貪婪、令人極度不適的氣息。
    丹陽子長老麵色凝重，親自取出一顆丹藥。
    他並未直接進行功效測試，而是先取出一根特製的、閃爍著靈光的玉針，小心翼翼地刺向丹藥的表皮。
    嗤！
    一聲輕響！
    一股肉眼可見的黑氣，猛地從針刺處冒了出來！
    而那根堅韌的特製玉針，接觸到丹藥的部分，竟以驚人的速度被腐蝕、溶解、變黑！
    “嘶——！”
    裁判席上，幾位見多識廣的長老，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此丹……蘊含劇毒！且帶有極其強烈的侵蝕性！”一位長老沉聲道。
    “但是……”另一位白發長老，在用靈力護住手指後，小心翼翼地將一縷精純的靈力探入丹藥內部。
    僅僅一瞬，他的臉色驟然一變！
    “其內部蘊含的能量……極其龐大！而且精純得可怕！甚至……帶著一種掠奪、吞噬、轉化的詭異特性！”
    幾位長老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與驚疑。
    他們嚐試著，引導出一絲丹藥內部的能量，將其導入旁邊的靈力感應石。
    嗡——！！！
    刹那間！
    那塊測試過無數丹藥的靈力感應石，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極其刺目耀眼的暗紅色光芒！
    那光芒霸道無比，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邪異與瘋狂！
    其強度，甚至遠遠超過了剛才洛水心那極品凝碧丹所引發的光芒！
    “品質……無法界定！”
    “功效評定……能量強度極上！”
    “但藥性異變，具備吞噬特性與劇毒！”
    “穩定性：未知！”
    裁判深吸一口氣，艱難地給出最終評級。
    “綜合評級……暫定，極上！”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卻又詭異地安靜了一瞬。
    這丹藥，從能量強度來看，無疑是成功的，甚至超越了極品！
    但其詭異的特性和劇毒，讓它完全偏離了“凝碧丹”的範疇，更像是一種……禁藥！
    這也能算作成功嗎？
    然而，萬妖穀的隊伍卻在短暫的寂靜後，爆發出更加狂熱的歡呼。
    “哈哈哈！我就知道！子全大人的丹藥，豈是凡品！”
    “吞噬轉化！這才是吾族丹道的精髓！”
    子全嘴角那詭異的笑容更盛了，異色瞳孔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掃視全場，帶著一種睥睨的傲慢。
    他要的，從來就不是什麽恢複靈力。
    他追求的是更強的力量，哪怕是用最極端、最禁忌的方式！
    一時間，子全的“極上”評級，再次引發了巨大的爭議和轟動。
    最後，萬眾矚目之下，裁判的手，終於伸向了清灰的那隻玉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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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於此。
    那幾顆通體翠綠、散發著柔和光暈和勃勃生機的丹藥，靜靜躺在碗中。
    它們與子全那漆黑詭異的丹藥，形成了如此鮮明、如此極致的對比。
    僅僅是遠遠看著，似乎都能聞到那股清新的、沁人心脾的香氣，讓人心曠神怡。
    一位胡須花白的長老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顆，托在掌心，仔細觀察。
    “丹體圓潤，色澤純粹，光暈內斂……”
    他口中喃喃，眼中已是讚歎。
    “好丹！”
    隨即，他鄭重地將丹藥放入測靈玉盤。
    嗡——！
    玉盤瞬間亮起！
    璀璨奪目的翠綠色光芒，瞬間充斥了所有人的視野！
    光芒柔和而溫暖，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生命的氣息！
    那光芒的亮度，穩穩地超越了洛水心的極品丹藥！
    “純度……超越極品！”
    裁判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接著，測試功效。
    當丹藥的能量被小心翼翼地導入靈力感應石時。
    感應石發出的光芒，純淨而悠長。
    雖然在瞬間爆發的強度上，似乎比子全那霸道的暗紅色稍弱了一絲。
    但它更加持久、更加穩定！光芒綿綿不絕！
    更重要的是，光芒中蘊含的那股純粹、溫和的生機之力，是如此的磅礴！
    旁邊的境界測試水晶，竟也隨之微微亮起溫潤的光澤！
    “功效評定……”
    裁判的聲音，已經帶上了難以置信的狂喜和震動！
    “恢複效果極上！”
    “且……藥性溫和，毫無雜質！”
    “甚至能滋養經脈，穩固根基！”
    “穩定性……完美！”
    這，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凝碧丹了！
    這簡直是凝碧丹的究極進化版！
    用最普通的青木藤，煉製出了超越原版、甚至超越已知所有極品丹藥的完美丹藥！
    這怎麽可能？！
    丹陽子長老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猛地站起身，親自上前。
    他拿起一顆丹藥，閉目仔細感應。
    片刻之後，他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死死地看向清灰，那眼神複雜到了極點，充滿了震撼、激動，甚至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
    “生機！是極致的生機！”
    “化腐朽為神奇！以凡木，鑄靈丹！”
    他深吸一口氣，環視全場，用盡全身力氣，鄭重宣布：
    “清灰，青雲宗，萬獸園！”
    “替代靈植：青木藤！”
    “成丹五顆！”
    “評級……”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仿佛重若千鈞，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絕品！！”
    絕品！！
    這兩個字，如同九天驚雷，在大殿之中轟然炸響！
    繼第一輪之後，絕品評級再現！
    而且，這一次，是用最低階、最不起眼的材料，完成了最高難度、近乎不可能的挑戰！
    如果說第一輪的絕品，還有人可以歸結為運氣或者某種不為人知的特殊天賦。
    那麽這第二輪的絕品，則無可辯駁地證明了清灰在丹道上那超凡脫俗、匪夷所思的理解和技藝！
    轟——！
    整個大殿，徹底沸騰了！
    “絕品！又是絕品！！”
    “我的天！用青木藤煉出絕品凝碧丹？這是什麽妖孽！”
    “青雲宗這次是真的撿到寶了！萬獸園要徹底崛起了！”
    “太不可思議了！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青雲宗的隊伍裏，歡呼聲震耳欲聾！
    王猛激動得滿臉通紅，又蹦又跳，幾乎要將房頂掀翻。
    王絮兒也是美眸異彩連連，與有榮焉，看向清灰的目光充滿了崇拜。
    洛水心靜靜地看著清灰，眼神複雜難明，最終化為一絲釋然，和一股更加熾烈的……戰意。
    她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真正值得她傾盡全力去追趕、去超越的對手。
    石破天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最終用力撓了撓頭，嘟囔道：“怪物……真是個不講道理的怪物……”
    卜算子則收起了嬉皮笑臉，眼神變得深邃，若有所思地看著清灰，手中的龜甲碎片微微閃爍著難以解讀的光芒。
    而子全，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完全消失了。
    他看著清灰，像是思考著什麽，突然笑了，禮貌的向清灰點了點頭。
    有一種遇見多年未見的老友的錯覺。
    清灰看著他笑的樣子，差點被嚇得變回原形！
    第二輪考核結束，清灰以無可爭議的表現，再次力壓群雄，奪得第一！
    綜合兩輪成績，她毫無疑問地成為了此次煉丹大比最耀眼、最不可思議的新星！
    短暫的喧囂和頒獎之後，丹陽子宣布了最終的排名和獎勵。
    清灰自然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她獲得了極其豐厚的獎勵，包括一部失傳已久的珍稀丹方、海量的靈石和宗門貢獻點，以及直接進入丹殿核心區域學習三個月的寶貴機會。
    洛水心憑借穩定的發揮和極高的丹道造詣，位列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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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全雖然丹藥詭異，引來爭議，但其展現出的驚人能量強度和獨特的煉丹天賦，也讓他獲得了第三名。
    石破天、卜算子等人也憑借各自的表現，獲得了不錯的名次和獎勵。
    煉丹大比，至此落下帷幕。
    就在眾人心神激蕩，準備散去，慢慢消化著這場大比帶來的種種震撼時。
    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清灰麵前。
    正是子全。
    他那雙令人心悸不安的黑色無光的瞳孔，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清灰。
    嘴角又勾起了那抹標誌性的詭異笑容。
    但笑容裏，少了幾分之前的玩味和戲謔，又有一分應該如此的釋然。
    “清灰，是麽？”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沙啞磁性，仿佛砂紙摩擦。
    “你的丹術，很有意思。”
    清灰心中警鈴大作，麵上卻不動聲色，平靜地回應：“過獎。”
    子全的目光極具侵略性，仿佛能穿透她的衣衫，看透她丹田氣海中隱藏的秘密。
    他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更像一隻盯上了心愛祭品的、耐心潛伏的凶獸。
    “清灰姑娘。”
    子全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沙啞磁性，仿佛砂紙摩擦，卻又奇異地鑽入耳膜。
    “不知為何，我觀姑娘，總有種莫名的熟悉之感。”
    他頓了頓，異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玩味的光。
    “有沒有興趣，待此間事了，與我尋一靜處，小酌一杯，深入探討一下……丹道之外的東西？”
    清灰心頭猛地一跳，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
    但她麵上依舊平靜，甚至連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
    她抬眸，迎上那雙詭異的眸子，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沒有。”
    幹脆利落，不留餘地。
    子全臉上的笑容卻更深了，那是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姑娘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
    他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如同情人間的低語，內容卻冰冷刺骨。
    “畢竟……”
    “……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你這具年輕少女的皮囊下，藏著重來的靈魂吧？”
    重生！
    這兩個字雖然沒有直接說出口，但子全話語裏的暗示，已然精準無比地戳中了她最深的秘密！
    他知道了？！
    不，不可能完全知道！他最多隻是察覺到了異常！
    絕對不能慌！
    一旦承認，或者流露出絲毫破綻，後果不堪設想！萬妖穀的手段，她前世今生都如雷貫耳！
    清灰的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縮，但眼神卻在一瞬間變得更加銳利，如同淬冰的刀鋒。
    她平靜地注視著子全，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子全道友，你在說什麽？”
    “什麽‘老朋友’？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是麽？”
    子全臉上的詭異笑容加深了，帶著一種看透獵物徒勞掙紮的愉悅。
    “聽不懂？”
    他伸出猩紅的舌尖，再次慢條斯理地舔過嘴唇，動作充滿了侵略性和危險的暗示。
    “清灰姑娘的丹術，尤其是那股……純粹得幾乎不似凡間應有的‘生機’……”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緩緩掃過清灰。
    “和我以前吃過的味道很像呢。”
    子全的聲音帶著一絲迷醉般的感歎。
    他微微前傾，陰冷的氣息幾乎要貼到清灰臉上。
    “作為同類，還是被我吃過的東西，我可是格外敏感的。”
    清灰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看來他全知道了？清灰試探著開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不過，這裏人多眼雜，似乎並不是討論這些……‘有趣’話題的合適場所。”
    子全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
    魚兒，似乎開始咬鉤了。
    “哦？那依清灰姑娘之見……”
    “若道友真心想要探討丹術，或是其他，”清灰頓了頓，目光重新迎上子全，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我們可以去偏殿的茶室單獨聊聊。”
    “不過，”她話鋒一轉，“我稍後還有宗門事務要處理，時間恐怕不會太充裕。”
    她主動提出地點，並設下時間限製，試圖在被動的局麵下，奪回一絲微弱的主動權。
    “好，很好。”
    子全笑了起來，那笑容邪異而興奮，異色的瞳孔中閃爍著獵物即將到手的熾熱光芒。
    “清灰姑娘果然是個爽快人。”
    “請。”
    他優雅地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開了通往偏殿的道路。
    在無數道或擔憂、或好奇、或凝重的目光注視下，清灰與子全，一前一後，朝著大殿側麵那相對僻靜的偏殿走去。
    青雲宗的席位上，王猛等人急得抓耳撓腮，幾位長老也是眉頭緊鎖，但礙於場合，終究沒有貿然阻止。
    偏殿茶室，清淨無人。
    嫋嫋的茶香，似乎也無法驅散空氣中那無形的、緊繃的對峙感。
    兩人相對而坐。
    子全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沒有繼續糾纏那個敏感的詞眼，而是換了一個更具誘惑力的角度切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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