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拂過山巔，帶著幾分清寒，吹動著蕭硯額前微濕的碎發。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痛楚與孤注一擲的執拗，一瞬不瞬地盯著清灰。
    “九轉還魂丹……”清灰的小爪子無意識地撓了撓自己圓滾滾、毛茸茸的肚皮，黑豆般的小眼睛眨了眨。這丹藥名字，她似乎在某些被遺忘的角落裏聽過，又或者，是某種本能的悸動。她能感受到蕭硯話語中那幾乎要溢出的絕望與希冀，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你說的那些空間之力，時間法則……”清灰歪了歪小腦袋，聲音細嫩，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篤定，“尋常丹藥，自然是碰都碰不到那個門檻的。”
    蕭硯的心猛地一緊，難道連清灰也覺得希望渺茫？
    “不過嘛……”清灰話鋒一轉，小小的身子挺了挺，頗有幾分高深莫測的意味，“本鼠的技能，可不是尋常玩意兒。至於那什麽生機，哼哼，本鼠消化過的天材地寶，哪一樣不是生機勃勃？”
    她頓了頓，黑亮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落在蕭硯身上：“丹方之事，後續的藥材，本鼠或許能給你點‘驚喜’。但醜話說在前頭，煉製此等逆天丹藥，消耗巨大，而且……”她拖長了調子，小爪子比劃了一下，“風險也大，萬一炸了爐，或者引來什麽不好的東西，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蕭硯眼底的死寂，終於被這一點微光撕開了一道裂縫。“隻要有一線可能，任何代價，我都願意承受。”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多了一絲不容動搖的堅定。
    “好！有你這句話就行。”清灰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又板起小臉，“不過，作為本鼠的仆人，你得答應我幾個條件。”
    “你說。”蕭硯毫不猶豫。
    “第一，煉丹期間，所有頂級靈果、靈食，管夠！本鼠消耗大，吃不好，可沒力氣幹活。”清灰一本正經地豎起一根小爪子。
    蕭硯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點頭：“可以。”
    “第二，煉丹所得，若有丹藥殘渣或是伴生靈液，都歸本鼠所有，你不許有異議。”第二根小爪子豎起。
    “……可以。”蕭硯覺得這條件倒也合理，畢竟清灰出力最大。
    “第三嘛……”清灰眼珠一轉，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過，“暫時還沒想到，先欠著。等本鼠想到了再告訴你。”
    蕭硯：“……”他有一種預感，這第三個條件，恐怕才是最麻煩的。但此刻，他已無路可退。
    就在這時，一道柔美的禦姐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蕭硯，蕭長老。夜深露重，你何故帶著我的小徒弟吹風？”
    兩人聞聲望去，隻見林長老正陪著一位鼠耳少年，向這邊走來。那少年一身墨色勁裝，腰間懸著一枚古樸的獸牙配飾。他的一雙眼眸和清灰有幾分像，閃爍著精光，正好奇地打量著清灰。
    “林長老。”蕭硯收斂心神，拱手行禮。清灰也象征性地晃了晃小腦袋。
    林長老微微頷首，目光在蕭硯和清灰之間轉了轉，似乎察覺到兩人之間氣氛的微妙變化，卻並未多問。他側身介紹道：“這位是萬妖穀，子全道友。子全道友此次前來，是想與我青雲宗商議一些宗門大比後資源分配的相關事宜，順道……也想見一見清灰小友。”
    子全的目光在清灰身上停留了片刻，那黑瞳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清灰，上次比試後我想了很多，也想起了一些事，想和你私下聊聊。”
    清灰小小的鼻翼翕動了幾下，子全身上的氣息。她能感覺到對方身上那股磅礴的妖力，以及一種……與她自身有些許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本源氣息。
    “你找我何事？”清灰開門見山，她對這種彎彎繞繞的客套沒什麽興趣。
    子全也不著惱，反而覺得這小東西率真得可愛。他朗聲笑道：“實不相瞞，我萬妖穀最近遇到一些小麻煩，需要借助噬寶鼠一族的天賦。聽聞清灰道友並非尋常噬寶鼠，尤其在提純和感知靈物方麵有獨到之處，故而特來拜訪，希望能請道友出手相助。”
    林長老在一旁補充道：“子全道友所說之事，關乎萬妖穀一株極為重要的上古靈樹。那靈樹近年來生機衰退，穀中想盡辦法也未能緩解。他們查閱古籍，發現唯有噬寶鼠一族，憑借其對天材地寶的特殊感應，或許能找出症結所在，甚至尋到救治之法。”
    原來如此。蕭硯心中了然。噬寶鼠對寶物的感知和吞噬提純能力，確實是獨一無二的。
    清灰歪著小腦袋，黑溜溜的眼睛盯著子全：“幫你也不是不行，但本鼠最近很忙，沒空出遠門。”她指的是幫蕭硯煉丹之事。
    子全似乎早有預料，微笑道：“無妨。我已將那靈樹的根的一截分枝帶來了，隻需道友幫忙看顧一二，找出問題便可。至於報酬，萬妖穀絕不會虧待道友。無論是天材地寶，還是修煉資源，亦或是……某些失傳的丹方殘卷，隻要我萬妖穀有的，道友盡可開口。”
    失傳的丹方殘卷？蕭硯和清灰幾乎同時心中一動。
    清灰的小爪子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丹方殘卷……聽起來倒是不錯。不過，本鼠幫人，向來看心情。你那靈根分枝，先拿來看看再說。”
    子全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一個玉盒。玉盒打開，一截寸許長的枯黃枝條靜靜躺在其中，枝條上還帶著兩片同樣枯黃、仿佛一碰即碎的葉子。雖然看似毫無生機，但仔細感應，卻能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無比精純的木屬性能量在其中流轉。
    “此乃我萬妖穀的鎮穀之寶‘源木’的一小段分枝。”子全的語氣帶著幾分凝重，“源木本體近年來不知何故，生機流逝極快，我們懷疑是根部受到了某種未知力量的侵蝕，或是……其生長所需的某種特定本源之力枯竭了。”
    清灰的小鼻子湊近那截分枝，仔細嗅了嗅。她的眉頭微微蹙起，隨即又舒展開來。那雙黑豆般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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