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鏡湖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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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銘視角)
    天闕劍種在林羽識海中生根發芽,我的意識如影隨形。南海歸墟的波濤尚未平息,青銅指環已在林羽指間發出幽光。那圈冰冷的金屬內側,【九幽入口·昆侖鏡湖】的字樣如活物般蠕動。
    \"師尊,您可曾去過昆侖?\"林羽踏浪而行,每一步都在海麵凝結出冰蓮。玄天宗眾人跟在後方,個個麵色凝重。
    我借他的眼睛望向西方天際。昆侖山脈在雲層中若隱若現,山巔的積雪映著詭異青銅色——那是被幽冥殿侵蝕的征兆。
    \"三百年前隨師父去過。\"我的記憶如潮水翻湧,\"那時鏡湖還映著星空...\"
    話音未落,指環突然收緊。林羽悶哼一聲,額間劍紋迸發強光。霎時間,我們二人的意識同時被拽入幻境——
    三百年前·昆侖鏡湖
    年輕的江銘跟隨淩霄子走在鏡湖畔。湖水清澈見底,倒映著漫天星辰,卻唯獨映不出師徒二人的身影。
    \"銘兒,看仔細了。\"師父指向湖心,\"鏡湖不映生靈,隻照本源。\"
    我凝神望去,隻見湖底沉著無數青銅碎片,拚湊成一扇殘缺的門扉。門縫中滲出絲絲黑氣,卻被湖底的星光照耀消散。
    \"這裏是初代劍修封印九幽的陣眼。\"師父褪去右袖,露出手臂上的青銅紋路,\"每百年需有冰心玉骨者加固封印...\"
    他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血珠墜入湖麵,竟化作青銅色的蝌蚪遊向湖底。我急忙去扶,卻觸到他後背凸起的異物——那是半截青銅碑,正從他脊柱生長出來!
    \"師父!您...\"
    淩霄子猛地推開我,雙眼變成純黑色:\"明日月蝕之時...帶《太虛經》來...\"
    他踉蹌離去時,袖中落下一枚指環。我拾起一看,正是如今林羽戴著的那枚,內側還帶著未幹的血跡。
    當夜我偷偷返回鏡湖,卻見師父跪在湖心,正將天闕劍插入自己心口!劍身沒入的刹那,湖底青銅門轟然開啟,門內伸出無數青銅觸須...
    幻境突然碎裂。林羽踉蹌跪地,七竅滲出淡金色血液——那是我的劍魄與他的肉身尚未完全融合的征兆。
    \"宗主!\"南宮羽急忙布下結界,\"您的魂魄在排斥劍種!\"
    葉靈的水鏡照出駭人景象:林羽體內有兩道魂魄在廝殺,一道冰藍如我,一道墨黑如他,而青銅指環正不斷向黑色魂魄輸送能量!
    \"不是排斥...\"我借林羽之口艱難開口,\"是幽冥殿主在通過指環操控...\"
    話音未落,指環突然生出尖刺,深深紮入指骨。林羽的右手瞬間青銅化,失控地抓向自己的天靈蓋!
    千鈞一發之際,蘇玉真的琴聲破空而來。她指尖流淌的不是音符,而是以血繪製的破咒符紋。琴弦每震一次,指環就鬆動一分。
    \"江銘!\"她對著林羽額間劍紋嘶喊,\"斬斷與指環的靈契!\"
    我凝聚殘存魂力,引導林羽左手並指如刀。就在指尖觸及右腕的刹那,記憶突然貫通——原來這指環根本不是師父的遺物,而是幽冥殿主當年通過師父之手種下的詛咒媒介!
    \"以我劍魄為引...\"林羽的左右手各自結印,竟是同時施展玄天宗最高深的\"斬孽訣\"與幽冥殿的\"噬魂咒\"!
    雙方法訣碰撞的刹那,指環應聲碎裂。迸射的青銅碎片中,浮現出師父被禁錮的殘魂——
    \"銘兒...鏡湖底下...藏著劍修一脈的...\"殘魂突然扭曲成幽冥殿主的模樣,\"永生之秘!\"
    林羽猛地噴出大口鮮血。我的意識被迫收縮回劍種深處,最後看見的是昆侖山巔升起的青銅巨門——比北海那扇還要龐大數倍!
    \"師尊?\"林羽以劍拄地,聲音帶著罕見的慌亂,\"您還在嗎?\"
    我在劍種中輕笑。這孩子終於學會擔心師父了。
    \"無妨。\"借他的唇舌吐出二字,\"去鏡湖。\"
    玄天宗飛舟衝破雲層時,昆侖山腳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無數修士如行屍走肉般走向山巔,每個人眼中都映著青銅門扉。他們的丹田處生長著青銅樹枝,枝頭懸掛的竟是各派失傳已久的法寶!
    \"萬仙朝宗...\"南宮羽聲音發顫,\"幽冥殿竟將活人煉成了陣眼!\"
    林羽額間劍紋突然灼熱。通過劍種共鳴,我感受到鏡湖底下傳來熟悉的召喚——那是天闕劍另一半碎片的氣息!
    \"師父當年...\"林羽突然頓住,右眼流下血淚,\"不是自願墮魔的...\"
    劍種劇烈震顫,被封印的記憶轟然洞開:原來淩霄子早已發現鏡湖下的真相,故意被碑靈控製隻為接近幽冥殿主。他留在指環中的殘魂,正是為了今日!
    飛舟降落鏡湖畔時,湖水已完全青銅化。湖麵倒映出的不再是天空,而是無數懸浮的棺材——每口棺材都連接著青銅樹枝,樹枝盡頭竟是山巔的巨門。
    \"師尊請看。\"林羽以劍為筆,在湖麵劃出卦象,\"這些棺材的排列...\"
    我驟然驚醒。棺材組成的正是玄天宗失傳已久的\"萬劍朝宗\"大陣!但本該是鎮魔的陣法,卻被逆轉成了養魔之陣!
    蘇玉真突然撥動琴弦,血珠從她指尖濺落:\"江銘,你可知《太虛經》下半部真正記載的是什麽?\"
    不待我回應,她自問自答:\"是逆轉劍魄雙生之法!林羽本就是你為自己準備的...肉身爐鼎!\"
    林羽渾身劇震。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湖底突然伸出青銅巨手,將他拖入冰冷的湖水中!
    \"師尊——!\"
    這是他失去意識前最後的呼喊。
    我在黑暗中微笑。
    傻孩子,現在才明白嗎?
    從一開始,你就是我為自己準備的...
    最後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