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訊玉佩的餘溫還未散去，水晶宮內的氣氛已降至冰點。敖烈握緊三叉戟，龍角因憤怒而微微泛紅：“斬天老匹夫竟敢叛投幽冥殿？當年若不是江前輩出手，萬劍門早已在魔道圍剿中覆滅！”
    我指尖冰涼，腦海中閃過斬天劍尊在廣場上怒目圓睜的模樣。那時隻當他是爭強好勝，卻未想他早已與幽冥殿勾結。難怪幽冥殿能輕易突破北境防線，難怪玄甲夫人敢在龍宮拖延——他們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
    “必須立刻趕回中州。”我將三件神器收入儲物袋，星芒在袋口一閃而逝，“百花穀的藥師是對抗蝕心瘴的關鍵，絕不能落入幽冥殿手中。”
    敖烈點頭：“我這就點兵，隨你一同出發。龍宮的‘踏浪舟’速度比尋常飛舟快三倍，五日之內必能抵達中州邊境。”
    踏浪舟破浪而行，龍鱗打造的船身切開海麵，激起兩道雪白的水線。甲板上，龍族精銳正在檢修戰甲，淩冽的海風卷著他們的低喝，卻吹不散我心頭的陰霾。
    “在想斬天劍尊為何叛變？”敖烈遞來一壺龍宮特釀的“醉浪酒”，酒液泛著淡淡的藍光。
    我接過酒壺卻未飲，望著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或許與‘飛升之秘’有關。”幽冥殿主的嘶吼、蘇長老的暗示、壁畫上的讖語……這些碎片在腦海中盤旋，“幽冥殿主想要開啟通道，或許不隻是為了統治修真界，而是為了……打破飛升的桎梏。”
    敖烈眼中閃過驚訝：“你是說，上古通道連接的不是魔域，而是……仙界？”
    這個猜測讓我自己都心驚。若真是如此，一切便能說通了——斬天劍尊苦修百年卡在化神境，對飛升的渴望足以讓他鋌而走險。而幽冥殿主，恐怕早就知曉通道的真正秘密。
    “不管真相如何，先救出百花穀的人。”我握緊腰間的劍，“蘇長老說玉衡真人重傷，天樞劍閣群龍無首，此刻的中州必然亂成一團。”
    果然，踏浪舟駛入中州海域時，就見天邊火光衝天。沿海的數個修真小鎮已成焦土，殘垣斷壁間散落著修士的骸骨，有些骸骨的胸口還插著萬劍門的製式長劍。
    “是萬劍門的‘破風劍氣’。”敖烈撿起一塊帶劍痕的斷碑，臉色鐵青，“他們在清洗所有不肯歸順的勢力。”
    我們在一處隱蔽的海灣登陸，換上尋常修士的服飾潛入內陸。越靠近百花穀，氣氛越發壓抑，官道上行人絕跡，隻有偶爾掠過的黑袍身影提醒著我們，這裏已被幽冥殿掌控。
    “前麵是黑風嶺，過了嶺就是百花穀地界。”淩雪不知何時出現在路邊的茶寮後，她的冰魄劍上沾著血跡，顯然剛經曆過戰鬥，“我按你的吩咐將琉璃盞交給蘇長老，本想趕來接應，卻在嶺上遇到萬劍門的埋伏。”
    葉塵和蕭逸風也從茶寮後走出，兩人都帶了傷，蕭逸風的左臂不自然地垂著：“那群叛徒用毒！若不是淩雪師妹的寒冰克製，我們恐怕……”
    我檢查了蕭逸風的傷口，黑色的毒素已蔓延至手肘，散發著熟悉的腥甜——是蝕心瘴的氣息，隻是被人提煉得更加霸道。
    “百花穀怎麽樣了？”
    淩雪咬著唇：“被萬劍門和幽冥殿的人圍了三層，花穀主放出傳訊說，他們在死守‘百花陣’，但最多隻能撐三日。”
    “三日……”我看向黑風嶺的方向，那裏隱約傳來金鐵交鳴之聲，“我們必須盡快過去。敖烈殿下，麻煩你帶龍族精銳從側翼牽製，我和淩雪他們從正麵突破。”
    敖烈點頭：“小心，我聽說斬天劍尊親自在嶺上督戰。”
    黑風嶺的山道被巨石堵死，萬劍門弟子在崖邊布下劍陣，劍光如織，連飛鳥都難以穿過。我讓淩雪用寒冰凍結崖壁上的藤蔓，葉塵和蕭逸風則用靈力製造山崩，吸引劍陣的注意力。
    “就是現在！”我祭出星辰碎空戟，星芒如流星般砸向劍陣薄弱處。隻聽“哢嚓”一聲，劍光組成的屏障出現缺口，我們趁機衝入嶺中。
    嶺上的廝殺比想象中更慘烈。百花穀的弟子穿著染血的花衣，揮舞著淬毒的花鋤與黑袍人纏鬥，不少人已力竭倒地，卻仍死死咬著敵人的腳踝。
    “是林師兄！”一個年輕女弟子認出我，眼中爆發出希望的光芒。
    我揮戟掃清周圍的黑袍人，正欲詢問花弄影的下落，一道淩厲的劍氣突然從頭頂劈下，帶著熟悉的狂傲：“林羽！你果然來了！”
    斬天劍尊站在一塊巨石上，他的萬劍袍上沾著血跡，手中的“斬天劍”散發著黑氣——那是被幽冥之力汙染的跡象。
    “你為何要這麽做？”我握緊碎空戟，星芒與劍氣在空氣中碰撞出劈啪的火花。
    斬天劍尊狂笑：“為何？因為我受夠了這無望的等待！飛升境？哈哈哈，若無幽冥殿主的幫助，你我這輩子都別想觸摸到那層壁壘！”他指向身後的黑風洞，“看到了嗎？洞裏就是通往萬佛窟的密道，隻要拿到坤元鼎，殿主就能打開通道，到時候……”
    “到時候你隻會成為他的祭品。”我打斷他，“就像鏡湖下那些被當作‘燃料’的修士一樣。”
    斬天劍尊的笑容僵在臉上，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你胡說！殿主答應過我，會讓我第一個飛升！”
    “是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密道方向傳來，玉衡真人拄著劍緩緩走出，他的白袍被血浸透，胸前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但眼神依舊銳利，“那你可知，他所謂的‘飛升’，是要將你的神魂煉化成開啟通道的鑰匙？”
    玉衡真人手中提著一個黑袍人，那人的臉已被劍氣劃爛，卻仍能看出是幽冥殿的高層。他顫抖著說：“是……是真的……殿主說……說斬天劍尊的劍心最契合通道法則……煉成鑰匙……再好不過……”
    斬天劍尊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握劍的手開始發抖：“不……不可能……”
    就在此時，黑風洞突然傳來地動山搖，一股渾厚的佛力從洞內湧出，帶著淨化一切的威嚴。我心中一動：“是坤元鼎！它在感應神器的氣息！”
    斬天劍尊猛地抬頭，眼中閃過瘋狂：“就算是祭品，我也要看看飛升是什麽樣子！”他竟揮劍自斷左臂，黑色的精血噴在斬天劍上，“萬劍歸宗！”
    無數道劍氣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形成巨大的劍輪，帶著毀滅的氣息碾壓過來。玉衡真人將我推開：“你去拿鼎！這裏交給我！”他燃燒著最後的靈力，身後浮現出天樞劍閣的虛影，硬生生擋住了劍輪。
    “玉衡前輩！”
    “快走！”
    我咬著牙衝向密道，淩雪等人緊隨其後。密道盡頭是一座巨大的石窟，窟頂刻滿了飛天佛像，中央的蓮台上，一尊青銅鼎正散發著金光——正是坤元鼎！
    鼎旁站著一個身披袈裟的身影，他緩緩轉身，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是天樞劍閣派去南域的三名弟子之一，隻是此刻他的眉心多了一個黑色的印記。
    “林師兄，別來無恙。”他笑得詭異，“我等你很久了。”
    坤元鼎的金光突然黯淡下去，石窟的佛像眼中流出黑色的淚水，一股陰寒的氣息從四麵八方湧來。我心中警鈴大作，這不是佛窟，是陷阱！
    “你是誰？”
    “我？”那人輕撫眉心的印記，“我是幽冥殿安插在你們身邊的眼睛，也是……開啟乾天鏡的鑰匙。”他突然抬手按向坤元鼎，“現在，該讓你看看，什麽是真正的絕望了。”
    青銅鼎劇烈搖晃，鼎身浮現出無數黑色的符文，與窟頂的佛像產生共鳴。我這才發現，那些佛像根本不是慈悲相，而是一張張扭曲的鬼臉！
    淩雪的冰魄劍突然指向窟頂：“小心！那些佛像在動！”
    話音未落，所有佛像同時睜眼，黑色的光束如雨點般射向我們。我舉起星辰碎空戟抵擋，星芒與黑光碰撞的瞬間，坤元鼎發出一聲悲鳴，竟開始吸收周圍的佛力，轉化為幽冥之力！
    “哈哈哈，坤元鼎是用來承載通道之力的容器，現在，它屬於幽冥殿了！”假弟子狂笑著，身體開始透明，“忘了告訴你，斬天劍尊隻是誘餌，真正的目的，是引你來這裏，用你的守門人烙印激活鼎身的封印！”
    我心頭劇震，難怪他能如此輕易地找到密道，難怪坤元鼎會突然有反應——這一切，都是幽冥殿的算計！
    就在黑色光束即將穿透星芒屏障的刹那，胸口的天闕劍紋突然爆發出璀璨的青銅光，一股磅礴的劍意順著碎空戟湧入坤元鼎。鼎身的黑色符文劇烈閃爍，仿佛在掙紮。
    “師尊？”
    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鼎口浮現，雖然看不清麵容，我卻能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他輕輕一指點向假弟子，無形的劍意瞬間將其撕碎。
    “走……”師尊的聲音帶著疲憊，卻異常清晰，“去無回穀……找乾天鏡……”
    青銅光散去，坤元鼎恢複了平靜，隻是鼎身多了一道青銅色的劍痕。我抱起鼎，看著窟外依舊傳來廝殺聲的方向，知道真正的決戰，已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