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8家書抵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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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家世世代代都沒有出過一個讀書人,全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
    如今家中小生一舉中了秀才先生,合該是十裏八鄉奔走相告的大好事。
    天未亮苗翠花就被這天大的好消息砸暈了腦袋,以往她總是念叨著天耀要好好讀書,將來一定要光宗耀祖。
    後來曉得天耀在外頭求學辛苦,也就隻得求他平安,別無他求。
    而今得知他中秀才的消息,欣喜過來便是無盡的心酸襲來,叫這位母親紅了眼眶,滾滾淚珠落下,接過那中了秀才的榜書看了又看,反複摩挲著榜書上陸天耀的名字。
    “當真是苦了他了,獨自一人在外求學,不曾懈怠過半分,如今更是令咱們陸家好生風光了一回。”
    苗翠花幾度喉頭哽咽細語,陸大力這個莽漢子更是沉默了許久。
    他生來是個莽夫,一不如妹妹聰慧細膩,二不如妹夫能打會扛的,唯有一身蠻力還算尚可。
    “今兒是大喜的日子,你莫哭了,孩子在外曉得了,心裏也會難過的。”
    陸大力摟過她的肩膀輕聲安慰著。
    陸老爹和陸老娘更是眼中淚花閃爍:“祖宗保佑,保佑我孫兒在外平安順遂,一生無病無災就好了。”
    陸老娘雙手合十,先是告慰祖宗,再求了祖宗保佑,祖宗倒也怪忙的。
    “陸淑人,今日當真是個喜日子,按照咱們大雍的風俗,家中若有喜事,可散財共享喜樂呢!”
    前來送榜書的官差笑嗬嗬地說著。
    “是是是,倒是忘了這一茬了。”
    陸晚隻一個眼神,冬榮立馬就會意了,忙包了個大紅封塞進了官差的手裏:“辛苦官爺走這一遭了,官爺且拿去吃杯熱茶,莫要嫌棄了才是。”
    “哎喲,這可如何使得呀。”
    “使得使得!”
    冬榮也是個機靈的丫鬟,自打她跟了陸晚,過往種種也就不再去想了,隻當從前的她已經死了。
    如今的她用陸淑人的話來講,那可就是鈕祜祿.冬榮了。
    雖然冬榮不懂那是什麽意思,但她覺得陸淑人說得對!
    今日陸府門口又散財了,陸家出了個秀才,才十七八歲呢,這未來前途定然是一片光明的。
    原先雲縣崩塌之際,不少人都逃了出去,後來聽說雲縣重建,他們就又都回來了。
    “陸家如今可真是風光了,一下子出了個秀才老爺,以後說不定還能是個舉人老爺!”
    “誰說不是呢,我倒是記得,先前陸淑人的叔弟,好似也是個秀才。”
    “嗨,說那人作甚,早就爛掉了。”
    鄭淑蘭渾渾噩噩聽著,隻覺得那名兒熟悉。
    忙追上前詢問:“後生,你們方才說的陸家,是哪個陸家?”
    “陸家你都不知道?”路上討論的人瞧得是個髒兮兮的老太婆,蓬頭垢麵的樣子,渾身臭烘烘的,隻當她是外地來的,不曾聽過陸淑人的名號,不知道也就正常了。
    “自是咱們雲縣恩人,陸晚陸淑人的陸家了!”
    “陸淑人她爹陸老先生,世安堂的那塊兒金匾額瞧見沒?當今聖上親筆提字的呢!”
    鄭淑蘭腦子嗡地一下就炸開了。
    曾經她最瞧不起的妹夫陸遠伯,如今居然這樣厲害了!
    她最瞧不起的妹妹生的女兒,居然是三品淑人!
    如今家中更是出了個秀才後生,如此風光,怎能不羨煞旁人?
    “慧娘,慧娘你聽到了嗎?你姨母如今竟是這般風光了!”
    “還有你大表姐,都成了三品淑人了!”
    慧娘依舊跟在鄭淑蘭的身邊,原本還有好幾個孩子,死的死,賣的賣,竟無一個留在身邊的了。
    慧娘眼神呆呆的,空洞麻木,鄭淑蘭氣不打一處來,往她胳膊上一擰。
    “你再瞧瞧你,怎麽人家那般有出息,你像個什麽樣子!”
    “老娘如今靠你,卻是連一頓飽飯都吃不得,我那好妹妹卻能靠著她的女兒風風光光下半輩子!”
    “你倒是有個爭氣的女兒,到了別家去做了千金小姐,如今是連你這個親娘都不認了!”
    鄭淑蘭拽著慧娘,嘴巴裏一直念叨著。
    “憑啥人人都能過上好日子,我就不能!”
    “我可是她親姐姐,她豈敢不認我!”
    陸家出手大氣,在門口散了半日的財,來者皆有份兒,隨著榜書一起來的,還有天耀的家書。
    可謂是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一封家書,苗翠花是看了又看,眼淚掉上去濕掉了宣紙,模糊了上頭的字跡。
    天耀那一手小楷寫得極為漂亮端正,幾乎像是印刷出來的,一點錯處塗抹都沒有。
    這樣的字,光是瞧著都覺得賞心悅目。
    “再哭下去,嫂嫂這雙眼睛怕是不想要了。”陸晚進來給她遞了手帕。
    苗翠花小心翼翼地將天耀的家書收好,感激的眼神看向了陸晚。
    “小妹,謝謝你。”
    “謝我作甚?”
    苗翠花心有感觸,握著陸晚的手說:“這些年來一直都是你在經營著咱們家,要不是你,天耀怕是也沒這個福分考上秀才。”
    “你說這些倒是沒意思了。”陸晚同她坐下來談心說:“天耀這孩子本就自己有天分還努力。”
    “一半的天賦一半的努力才讓他有了如今的成就,若是個不成氣候的,便是家中再怎麽托舉,也終究是扶不上牆的爛泥罷了。”
    “說到底,天耀靠的還是他自己,在外求學多艱辛磨難,他自己都走過來了,這日後他必定更為優秀厲害,你且放寬心就是了。”
    都是自家的孩子,陸晚自然是要給孩子鋪路的。
    先前拜托了侯府夫人,若是將來天耀考去了京城,還得勞煩他們多多照料一二。
    不說多了,稍稍提點一番,天耀都能輕鬆不少。
    在科舉這條路上,也能少走不少彎路,旁人也不敢刁難於他。
    “是……道理我心中都明白的。”
    “好了好了,過往之事就不要再提了,今日可不興哭的。”
    “陸淑人!”冬榮匆忙過來,麵色有異說:“門口來了一對母女,自稱是您的表妹和大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