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火氣大？”
    賀辰飛坐下，笑了，“我這就算火氣大了？”
    他火氣大的時候，沈舟還沒見過呢。
    “何不算火氣大。”
    沈舟端起茶杯，笑著抬眼看他。
    “這天一熱，你心火也起了，瞧誰都一臉不爽。”
    賀辰飛不認可沈舟說的，但他也沒有爭論下去，端起菊花茶慢慢喝了一口。
    “言歸正傳，這人你真敢用？”
    “胡郎中這不是挺好的，該說的也說了，哪不成？”
    沈舟說完，低頭喝了口茶。
    賀辰飛皺眉，“你就不怕他把你吩咐的事跟別人說了？”
    沈舟搖頭，淡淡地笑了笑，“你不是說他膽小？他膽小又哪敢背叛我。”
    賀辰飛冷笑，“要是別人威脅他呢？他怎麽不敢。”
    “賀兄，我還在呢。”
    沈舟放下茶杯，語氣還是那般淡定，“他背叛我，想必也是在我落魄之時才會背叛，到那時，他背不背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
    “再者，我也不是在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他說了便說了。”
    沈舟能這般放心，自然也是因為他也沒讓胡明義去做過什麽私事。
    又不是什麽不為人知的事，他何須怕胡明義背叛？
    賀辰飛回過味來，目光在沈舟身上多看了會。
    “你倒是坦蕩。”
    若是別人，可不敢說這樣的話。
    也就隻有一生光明磊落之人，才不會怕小人背叛。
    賀辰飛一時間有些感慨。
    他自己都有秘密，可想而知這份清白有多可貴。
    沈舟倒不覺得自己有多坦蕩，“隻要皇上信我，旁人說再多，也是無用。”
    賀辰飛一頓，先前的感慨通通散去，盯著沈舟的眼神有些哭笑不得。
    “我還道你什麽都不怕，原來還是有怕的事。”
    沈舟可不怕賀辰飛取笑。
    他回看過去，“賀兄難道能說一句不怕？”
    賀辰飛沒再吭聲，悶頭喝茶。
    他怎麽不怕呢，他怕極了。
    這一杯茶水喝完，賀辰飛已經不想在沈舟這邊待了。
    他站起身，“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沈舟沒有留他，隻不過臉上帶著心知肚明的笑意。
    他起身要送賀辰飛。
    兩人來到門前。
    沈舟雙手正摸到門上，賀辰飛小聲道：“你少與那姓蕭的說話，我一看就知道他心眼賊多，你小心別被他給耍了。”
    沈舟轉頭瞥了眼賀辰飛，隨即將門打開。
    一股燥熱瞬間撲麵而來。
    沈舟看了眼外麵被日頭炙烤的地麵，抬步走出去。
    沒兩步，他便停下。
    賀辰飛這會也走了出來。
    沈舟側目看他，輕笑道：“賀兄放心吧，我心眼其實也不少。”
    賀辰飛挑眉，卻也沒否認，拿出折扇搖了搖。
    “走了。”
    沈舟目送賀辰飛遠去，直到他的身子走進拐角處，才轉身回書房。
    一整個上午，他都在書房裏處理以及了解戶部的事。
    吃過中飯，他便出了戶部，去了火器部那邊一趟。
    他離開的這大半年，火器部已然走向正軌，研發試驗階段已經完成，現在進入大量生產階段。
    皇上旨在先加固邊防，同時，京中也要預留一批火器防身。
    這些事，沈舟之前都是跟皇上討論過的。
    但那都是之前說的事了，現在沈舟也有點摸不清皇上的意思。
    火器部看似歸工部管轄，實際上，沈舟的話語權比工部尚書段智淵的話語權還要大。
    所以當沈舟過來，說要了解這大半年來火器部的事，蒙淵就沒有不說的。
    得知皇上特意派過劉公公過來，要了一大批火器運往城外後，沈舟便把此事放在心上。
    在蒙淵的陪同下，沈舟把火器部逛了一圈。
    目的達成，他也不打算過多逗留。
    蒙淵將沈舟往大門那邊送，期間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沈舟餘光看到，搖了搖扇子，清俊的臉上帶著絲淡淡笑意。
    “蒙大使有話要與我說？”
    “哎，是有個事。”
    蒙淵說著，還不忘看一看沈舟的臉色，若是沈舟臉色有一絲不對，他就不打算說了。
    然而，沈舟的神色並沒有什麽變化，看著還是那般溫和無害。
    但蒙淵清楚，能趁勢往上走的，又豈會是個無害之人。
    可他還是說了。
    蒙淵不安地咽了咽口水，“沈侍郎，是這樣的，之前皇上不是過來了一趟，我那會緊張，說話恐有不妥，怕是令皇上不喜了。”
    沈舟一頓，回想了下當時的情況，有些疑惑。
    “有麽？”
    他的印象裏，皇上不是挺高興？
    蒙淵心裏苦澀，麵上卻不敢顯露半分。
    “許是我會錯意了，隻不過，火器大成後，陳副使被皇上委以重任，調去了工部。”
    陳副使，火器部裏除卻蒙淵的二把手。
    沈舟了然，“蒙大使是想讓我在皇上麵前幫忙說兩句？”
    蒙淵不敢看沈舟眼睛，低頭拱手，“如若沈侍郎幫忙，屬下感激不盡！”
    沈舟停下腳步，想到什麽，笑道：“蒙大使如果沒有犯下什麽錯事，這點小事，皇上定然不會放在眼裏，你也不用太過擔心，說不準，是巧合呢？”
    蒙淵一聽，嚇得連忙保證。
    “沈侍郎放心，我一心向著皇上，可從來沒有做過什麽錯事，我敢發誓。”
    眼看蒙淵發誓的言辭都要出來了，沈舟神色緩了些，打斷他。
    “這樣，我若是尋到機會，便替你說兩句，但皇上如何想，我就幫不了你了。”
    能得沈舟幫忙說兩句，蒙淵便已經十分感謝了。
    哪還會奢求沈舟替自己再多言兩句。
    他連忙道謝，內心的喜悅和激動溢於言表。
    從火器部離開後，沈舟沒有再回戶部，而是直接回家。
    蘇婉清沒想到他今日回來這般早，忙喚人去夥房那邊端碗綠豆湯來。
    綠豆湯冰鎮過，沈舟也不貪多，喝了碗，緩了緩身體上的燥熱，便回房擦過身子，換了身短衫。
    陪了會蘇婉清和平安後，他便進了書房忙事。
    他自個倒是覺得今日風平浪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可第二日早朝過後，他才發現，好像也並不是這樣。
    “蕭修撰可太厲害了。”
    “是啊，難怪昨日在乾清宮裏待了這般久，原是在替皇上分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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