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走得慢，身旁幾人匆匆走過，偶然聽到的幾句話，讓他聽得一知半解。
    他疑惑是不是自己在早朝上分神了，導致漏了什麽沒聽到。
    他望著前麵離得越來越遠的幾人，正想收回視線，餘光突然看到一道尤為熟悉的身影正急急忙忙往前走去。
    是劉公公。
    沈舟看著他停在一人身旁，笑著在說什麽，隨後，兩人一道往這邊走來。
    剛退朝不久，周圍都是走動的人。
    沈舟轉頭，看著劉公公和蕭正青說笑著從一旁走過。
    他掠過眾人，回頭看了眼大殿的方向，隨即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去。
    “看到了？”
    沈舟聞聲，轉頭看向從身後走過來的賀辰飛，也沒問看到什麽這樣的蠢問題，點了點頭。
    “看到了，怎了？”
    賀辰飛看著沈舟那平靜的神色挑了挑眉，“沒有什麽想法？”
    沈舟笑了，“賀兄有想法？”
    賀辰飛搖搖扇子，跟著笑了笑，“我能有什麽想法，也不是沒有經曆過。”
    “哎，沒想到賀兄還這般記仇呢？”沈舟輕笑出聲。
    賀辰飛目不斜視，正視前方，扇子搖得呼呼作響，“可不，我也沒說過我不記仇。”
    “確實是沒說過。”
    沈舟往賀辰飛身邊走近半步，“挺涼快，賀兄再搖大力些。”
    賀辰飛本還幸災樂禍，一聽，黑了臉。
    “地位不保，你還想著占我便宜。”
    沈舟笑眯眯地看了眼說著狠話，卻也沒停下搖扇子的賀辰飛。
    繼而看向前方，小聲道：“賀兄，你我不都是舊人？”
    賀辰飛臉更黑了，手勁更大了些，扇子搖出了虛影。
    “吹不著涼你，淨說些寒心話。”
    沈舟噗地一下就笑了。
    “賀兄你真有意思，這就寒心了？”
    賀辰飛白了眼笑開懷的沈舟，呢喃道：“笑吧笑吧，有你哭的時候。”
    沈舟聽見了，看了下賀辰飛，嘴角卻還掛著笑。
    “賀兄可是聽說了什麽？”
    賀辰飛手搖累了，換了隻手繼續搖，“讓你獨來獨往，朝廷發生什麽，你還得問我。”
    “還不是賀兄有本事，什麽都知道，不然我就去問別人了。”
    賀辰飛被誇得心花怒放，“算你識相。”
    說著，他往周圍掃了眼，放低聲音。
    “聽說昨兒楚尚書他們去求見皇上，商量什麽大事，剛好蕭正青在，就幫忙出了些主意，皇上龍心大悅，賞了不少東西。”
    說到這，賀辰飛皺了皺眉，“這事傳得朝廷上下都知，你竟是不知？”
    沈舟昨日早退了，心虛地清了清嗓子。
    “昨兒戶部沒什麽事，忙完我就走了。”
    “哦~原來如此。”
    賀辰飛語氣頗為耐人尋味。
    沈舟了解了事情始末，倒也沒了興趣再問什麽。
    “去年的賬本我翻了翻，相比前兩年，歲入少了不少。”
    說起正事，賀辰飛神色也嚴肅起來。
    “去年天災多，歲入少了，歲出多了。”
    他停頓了下，才又道：“皇上免了不少府縣賦稅，今年還得少。”
    沈舟點頭，“得賺錢了。”
    聞言，賀辰飛目露好奇，“你想到賺錢法子了？”
    沈舟含笑道：“賀兄想到了？”
    賀辰飛一聽，歎了口氣。
    “我要能想到，我轉身就去求見皇上。”
    沈舟理解地點點頭，“我明白，賀兄這是怕皇上忘了你。”
    賀辰飛扯了扯嘴角，“我有這樣說過嗎？”
    “那倒沒有。”
    沈舟話還沒說完，連忙往旁邊靈活一閃，躲開了賀辰飛打過來的扇子。
    “但這會我確定了，你瞧你，惱羞成怒了不是？”
    賀辰飛沒說話，追著繼續打。
    沈舟看了眼周圍。
    雖說這會人少了，但也不是沒有。
    他沒有再躲，平白挨了兩下。
    “唉，我又不會笑你，我肯定站你這邊。”
    話音剛落，又是一扇子下來。
    沈舟閉嘴了。
    兩人回了戶部，便各忙各事去了。
    今日所言，倒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日子照常走著，轉眼，便是兩個月後。
    燥熱的夏日遠去，初秋悄然來臨。
    沈舟如平常一般，退朝後便回了戶部。
    他按部就班地做著事，既不出頭，也不挑事。
    慢慢的，注視在他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少。
    而蕭正青的名聲，在朝廷上下都傳遍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蕭正青身上，就像沈舟當年得了皇上寵信那般。
    眾人的茶餘飯後，都是在說蕭正青如何如何出色。
    眾人的語氣中，無不帶著羨慕嫉妒之意。
    賀辰飛看出了幾分端倪，又忍了大半個月，實在是忍不下去，起身去了沈舟書房。
    沈舟打開門，喜氣洋洋，“賀兄來得正好，我剛泡了壺花茶，你來嚐嚐。”
    賀辰飛抬步進去，聞言，眉頭緊皺。
    “你還有心思喝花茶？”
    沈舟關上門，轉身走過去坐下，笑著抬眼看賀辰飛，“我近來可沒招惹你，你哪受氣了上我這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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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辰飛視線在沈舟臉上掃了眼，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
    “你也是坐得住。”
    沈舟不語，看他一眼，垂眸端起茶壺，給他倒了杯花茶。
    茶湯黃綠明亮，茉莉花的清香撲鼻而來。
    賀辰飛聞著，緩了緩神色，端起慢慢嚐了口。
    茶水清甜柔和，回甘明顯，口齒留香，花茶品質上乘。
    “不錯。”
    沈舟笑著，端起茶杯慢慢嚐了嚐。
    他滿意得眯起了眼睛，“確實不錯。”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細細品嚐了兩杯花茶後，賀辰飛心氣也平和下來。
    他看著沈舟，“你是怎麽想的？”
    沈舟放下茶杯，搖了搖頭，“沒怎麽想啊，做好自己的事罷了。”
    賀辰飛緩緩吐出一口氣。
    “我當你有什麽好計謀，這兩個月來安安分分，然後要做什麽大事情突然在皇上麵前亮眼，重新奪回寵信，結果是我想多了。”
    沈舟哭笑不得，“賀兄你真是想多了。”
    賀辰飛身子往後靠去，妥協了，“罷了，隨你去了。”
    沈舟搖頭，端起茶壺，先給賀辰飛添了茶水，隨即給自己也添上。
    他語氣含笑，“賀兄還說我，你不也是什麽都沒做？”
    賀辰飛想著什麽，隔了會才開口。
    “我不是在等你先出手？”
    沈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回茶湯更濃，香味更重。
    他神清氣爽，眯眼笑了笑，“那賀兄便等著吧。”
    賀辰飛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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