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榆小事一般不聯係沈舟，大事會找沈舟幫忙出出主意。
    而沈舟也會給出很多建議。
    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這會乍一聽到沈舟說沒有什麽打算時，蘇榆愣了下。
    想了想，他道：“現在不想站隊還行，可之後再不站，可就招人恨了。”
    可以說，現在是個機會。
    晚點再站隊，那就受困於他人了。
    站隊也講究時機。
    雪中送炭好，還是錦上添花好，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蘇榆之所以在考慮站隊的事，也是因為知道這一點。
    他怕站晚了時機不對。
    可他也擔心站錯了隊。
    所以心裏一直很糾結。
    而沈舟的話，就像是給他下了個決定一樣。
    他是不糾結了。
    隻是，他以為沈舟是知道了什麽，或者是有什麽打算，才這樣說。
    知道沈舟沒有任何打算後，蘇榆以為是沈舟不清楚這個點，便想提醒他一下。
    沈舟也懂自家嶽父的好意，聽出了話裏的意思。
    他道：“嶽父，您覺得皇上會眼睜睜看著大家拉幫結派嗎？”
    蘇榆搖頭。
    皇上明顯不喜歡，非常不喜歡。
    可這也並不能阻止底下人搞這一出。
    廳堂有一瞬的安靜。
    沈舟繼續說：“嶽父您別擔心，再如何，皇上還年輕。”
    蘇榆當然知道沈舟的意思。
    隻要皇上還在，他們即使不站隊，也出不了事。
    隻是......
    蘇榆看向沈舟，“你若是有法子，還是要讓皇上記得你。”
    現下是蕭正青得了皇上看重，所以這人站位楚尚書後，才越來越多的人表明立場。
    蘇榆也是坐不住了，才想著過來找沈舟聊一聊。
    他就想知道，沈舟對於皇上突然的漠視，會有什麽計劃。
    可明顯的，就像有人在他麵前說的一樣。
    沈舟失了皇上的重視，即使他是戶部侍郎，也遲早會跌下這個位子。
    蘇榆擔心了幾日，眼看沈舟一點反應都沒有，也是慌了。
    這不，沈舟一散值，他就找過來了。
    他過來的目的，本就是想問問沈舟對此事的應對。
    誰知道後麵被沈舟給帶著走，聊起了別的事。
    這會總算是把話題找了回來，蘇榆也是暗歎自己年紀大了，分心了。
    沈舟看著蘇榆略為懊惱的神色，笑著搖了搖頭。
    “嶽父，您別擔心我，再如何，他也隻是三元狀元，還能越過我去？”
    沈舟這話說得輕巧淡定，語氣從容自然，可莫名的，蘇榆就是聽出了一股傲氣。
    “你說得也對，隻是現在看來，確實是越過去了。”
    蘇榆陳述目前的事實。
    雖然他也是像沈舟那樣想的，但也得看清局勢才對。
    沈舟啼笑皆非。
    蘇榆看著，歎道：“你若是能去求見皇上，在皇上麵前露露臉就好了。”
    沈舟笑了笑，笑意卻並不深，“嶽父是覺得我在皇上麵前露臉少了，才會如此？”
    蘇榆心裏其實是這樣想的，但對著沈舟的眼神，他委婉了些。
    “蕭正青能如此，也是因為日日在殿中伴駕，皇上有問題便問，他回答上了，自然越發得皇上寵信。”
    那麽多人拚命往皇上身邊擠，不就是想有個機會表現自己嗎？
    蕭正青日日能見著皇上，機會日日都有，日日都能表現，皇上又如何不看重此人。
    沈舟點頭，“嶽父說得是，我當年便也是抓住了這個機會，才得了皇上寵信，蕭修撰這樣，我最是清楚不過了。”
    蘇榆聽著話不對，可沈舟說得又是一臉平靜，聽不出語氣的變化。
    思考一瞬，他道：“我說錯話了，澤玉可是生氣？”
    沈舟一怔，隨即笑道：“嶽父為何會這樣想？我沒有生氣，隻是說出自己的想法罷了。”
    蘇榆知道他不會騙自己，放下心來。
    “老夫是這樣想的，便是因為蕭正青日日在殿中伴駕，皇上有任何問題，他都及時給出回應，才導致皇上沒有召見你。”
    問題都沒有了，皇上自然而然，也就不會想要找沈舟過去商量事情，詢問問題了。
    還有賀家那小子也是一樣。
    蘇榆說完，又是一歎氣。
    沈舟知道蘇榆在擔心自己，替自己煩心，光是這麽一會談話，便已經連連歎氣。
    他其實也並非麵上看到的這般淡定。
    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他再不淡定，也就這樣了。
    隻不過，他也不願看到蘇榆為自己這般煩憂。
    “嶽父，您放心，我在計劃了。”
    蘇榆一頓，小心確認，“可是求見皇上的事？”
    沈舟點了點頭，“是吧。”
    聞言，蘇榆心裏頭再次起了一絲怪異。
    總覺得沈舟這個‘是吧’，有歧義。
    他正琢磨著，便被沈舟拉到了別的話題裏。
    直到被沈舟送上馬車，蘇榆腦子裏還在想著沈舟說的關於別站隊的事。
    等馬車停下，蘇榆下車的那一刻，才猛然清醒。
    他還沒問那句‘是吧’是何意思呢！
    可眼下都回到家了，他自然也不可能再去沈舟那邊詢問此事。
    蘇榆隻得壓在心頭。
    不過，他也知道，沈舟說會去求見，那就不會是說假的。
    蘇榆隻能等，等沈舟出手的那一天。
    隻是，他沒想到，沈舟說的‘是吧’，竟然是這樣子的！
    秋風起，到了七月底，落葉也多了，更添幾分蕭瑟。
    乾清宮裏照常傳來蕭正青清朗明亮的聲音。
    他正在回答皇上所提出的問題。
    先前皇上還是隻問他一些關於書上的問題。
    慢慢的，皇上開始問他一些政事上的問題。
    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蕭正青很高興。
    這表示他在皇上心裏，地位已經不一樣了。
    一直到現在，皇上開始跟他商議朝廷裏的大事。
    這樣的變化，讓蕭正青清楚，自己的地位，又再一次發生了改變。
    他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甚至，他還要趁此表現自己，讓皇上看到自己更多方麵的出色。
    沈舟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三年，戶部侍郎。
    他也能坐到侍郎的位置。
    不知不覺，蕭正青已經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處處跟沈舟去比較了。
    但壓過沈舟一頭，他心裏是開心的。
    朝廷裏眾人的談論，他是聽見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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