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皇上召見的那次，這幾日沈舟一共也就去過皇上那邊兩回。
    他端起茶壺，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故作輕鬆道：“啊，好像是皇上召見那回。”
    沈舟前幾日一大早被賀辰飛逮到，肩膀被捶了兩下，別說，當時還有那麽一點疼。
    賀辰飛已經喝上了。
    他閉著眼，細細品著茶，過了會才睜開眼。
    他端起茶壺，給自己添上茶水，“這幾日怎麽不見你拿出來待客？”
    “這不是之前拿過來的還沒喝完？”
    沈舟笑著瞥了眼賀辰飛，“想要？”
    賀辰飛並不是愛茶之人，但有好茶喝，他為何不喝？
    他點點頭，“想要，你要分一半給我？”
    沈舟抿嘴微笑，“不，我也不多，可舍不得給你。”
    說著，沈舟往乾清宮位置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想要，自己要去，那位多的是。”
    賀辰飛自那日被皇上叫過去後，就一直沒過去。
    聞言，低頭喝茶沒吭聲。
    上回過去，皇上跟他說的那些鍛煉法子，他輾轉反側到深夜才睡。
    賀辰飛是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得去泥潭裏摸爬滾打，還得被綁在一個鐵圓架子裏被人推來推去。
    還得在船上跑來跑去，還得在搖晃的船上穩住身子......
    想到那些，賀辰飛就眼前一黑，感覺這輩子，好像也到頭了。
    “賀兄？”
    沈舟皺眉，茶水也不喝了，關心道：“你在想什麽呢？苦大仇深的。”
    賀辰飛掀起眼皮瞥了眼沈舟，要死不活地開了口。
    “在想我的後半生。”
    沈舟隱隱感覺不妙，沒有開口再問下去。
    “賀兄，喝茶，喝茶。”
    賀辰飛接過茶杯，冷哼，“遲早給你拉下水。”
    沈舟一聽，就知道自己想的沒有錯，賀辰飛說的，便是之前他跟皇上提議的事。
    以防賀辰飛真把自己拉下水，沈舟認真思考了片刻。
    “賀兄，你要不樂意，那便算了，明日我去求見皇上，跟皇上再商量商量。”
    賀辰飛一聽，不樂意了。
    “我都做好準備了，你又不要我去了？”
    沈舟一看，笑道：“賀兄同意去，我肯定要啊，有賀兄在，皇上放心，我放心，大家都放心。”
    賀辰飛又是一道冷哼，“我辦事妥當，皇上肯定放心。”
    “是是是。”
    沈舟端起茶壺，又被他添上茶水，“上回過去，你跟皇上說開沒？”
    賀辰飛神情一怔，看了眼沈舟後，垂下眼。
    “說那作甚，你這茶葉不錯，記得明日給我帶點。”
    賀辰飛放下茶杯，站起身來。
    他臉上帶著一抹很淡的笑意，看向跟著起身的沈舟。
    “我說不說，好像也沒有什麽變化，或者就像你說的，是我想多了。”
    “真想通了？”沈舟挑眉，看著他的眼神。
    賀辰飛笑道：“騙你作甚，記得我的茶葉。”
    他說著頓了下，眉頭微皺看向沈舟。
    “皇上不至於這般小氣，既是要賞你茶葉，不可能隻是賞你這一種，其餘的，記得也給我分點。”
    “沒了，就這一種。”
    沈舟轉身，把架子上擺放的小茶罐直接拿下來。
    “你把這個拿走，以後就不要再提這事了，提了我心疼，別提我們還是朋友。”
    賀辰飛看著被沈舟硬塞過來的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茶罐，扯了扯嘴角。
    “至於麽，喝完你再去要不就好了？”
    沈舟眼神都瞪大了，“賀兄，你要不要聽聽你說的還是人話麽？”
    “我是人，說的當然是人話了。”
    賀辰飛掃了眼沈舟身後的架子，見確實沒有第二個茶罐，他收回視線。
    “你是不是沒有多餘的茶罐？我明日給你帶幾個來，你就往那架子上擺，不然隻擺一個，你也不嫌丟臉。”
    “好好好，我丟臉。”
    沈舟推著賀辰飛往書房大門走，“你趕緊走吧，在這待久了丟臉。”
    賀辰飛被推得沒辦法，隻得往前走。
    “瞧你，惱羞成怒了不是？”
    賀辰飛抱緊了懷裏的茶罐，“我又不嫌你，明日挑幾個好看的給你，你記得都往裏裝些，空著不像話。”
    “我最好往裏塞得滿滿的，然後等你過來拿。”
    賀辰飛聽著一臉樂嗬，“沈兄，你有這個覺悟我很高興，你有幾種，我給你拿十個夠不夠？”
    沈舟氣笑了，“那位多的是，你非得逮著我薅。”
    “是嘛，我拿你的，你拿那位的，這不是挺好？”
    哪邊好拿，賀辰飛還是知道的。
    畢竟他總不能過去求見皇上，就為了一兩罐茶葉吧？
    光是想想，賀辰飛就知道不成。
    這要是傳了出去，他賀才子的麵子還要不要？
    沈舟笑了，“賀兄，你心裏打的算盤我都聽到了，響得很。”
    他打開門，用力將賀辰飛推出門。
    “那位有呢，你自己去，我再要，那成什麽樣子。”
    話音落下，沈舟擺了擺手，“賀兄，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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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字的餘音還未飄散，大門砰地一下被關上。
    賀辰飛看得眼皮一跳，喃喃道：“你這脾性也太大了些，難不成以前的溫和都是騙我的？”
    “我騙你什麽，騙你十個茶罐子嗎？”
    沈舟打開門，靠著門框雙手環胸，似笑非笑。
    冷不丁大門又被打開，賀辰飛嚇了一跳，“你小心，別把門弄壞了。”
    沈舟瞥了眼那完好無損的門，“哪有這麽脆弱呢，開開關關就壞了？”
    賀辰飛看了眼沈舟的臉色，又掃了眼周圍聽到動靜出來遠遠看熱鬧的幾人。
    上前一步，靠在門邊上，擋住幾人的視線，輕笑道：“你不是關上了？又打開是不是想改變主意？”
    “確實是改變了主意。”
    沈舟笑了笑，“明日的十個茶罐子記得拿來，挑好看的，不拿我就去那位麵前說道說道。”
    “你瞧你，這等小事，哪值得你拿到那位麵前去說。”
    賀辰飛後退半步，撇了撇嘴，“拿你點茶葉跟要你命似的，我還能缺你那點茶葉不成？”
    沈舟視線下移，看向被賀辰飛緊緊捏著的茶罐。
    “你不要就......”
    “明日我拿給你，你閉嘴吧。”
    賀辰飛丟下一句，轉身逃似地走了。
    沈舟看著那道腳步匆匆的身影，樂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賀兄，口是心非可是要吃大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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