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聽著皇上的稱呼，眼睛動了動。
    “皇上既然知道，還打算繼續追擊下去？”
    “追啊，怎麽不追？”
    趙驁看了眼沈舟先前落下的那些點。
    還未成局，他也沒能瞧出來沈舟這是打算怎麽力挽狂瀾。
    沈舟聽著，倒是也被皇上激起了一絲鬥誌。
    兩人悶頭繼續下，沒有再出聲。
    隨著越下時間越長，趙驁自然也意識到了不對。
    他本要將手中的白子落在盤算好的點上，可這一絲不對，讓他停了手。
    他凝眸再定睛一看。
    不知何時，他白子竟是隱隱被黑子圍在了中間。
    這追著追著，他竟是被反追擊了回來。
    這一個棋子，不管落在哪裏，都是救不活了。
    他把手中的棋子放回棋奩中，抬眼看向坐在對麵的臣子。
    “你早盤算好的？”
    沈舟笑著把棋盤上的棋子撿回盒子裏，道：“皇上莫要生氣，臣也不過是臨時起意罷了。”
    “好一個臨時起意。”
    趙驁輕笑，卻也沒全信沈舟的話。
    從隨意落下第一個棋子時，這人怕就等著他掉坑裏了。
    下了這麽一盤酣暢淋漓的棋局，趙驁心裏更加舒坦，蓋上蓋子，端起旁邊的茶碗喝了口茶水潤喉。
    隨即，他放下茶碗。
    “你膽子確實大，若朕沒有按照先前的計劃走，你定是翻不了身。”
    沈舟嗬嗬一笑，“微臣能翻身，那還不是皇上手下留情了，不然，臣哪能坐這麽久呢。”
    沈舟也有點渴，這會自然也不會客氣，端起茶碗慢慢喝了兩口。
    趙驁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沈舟，拿起旁邊的濕帕子擦手。
    “愛卿怎知是朕手下留情了？”
    沈舟品到了好茶，心裏正高興。
    聞言，掩藏不住笑意地開了口。
    “皇上定是看我剛坐下，這位子還沒焐熱，所以沒追著我斷我後路，這還不是皇上手下留情是什麽？”
    趙驁搖頭，“那是你機靈，沒有走我之前給你安排的路。”
    聽到皇上誇讚自己機靈，沈舟眉開眼笑，“能得皇上一句稱讚，臣這一步，就沒有走錯。”
    趙驁看了眼沈舟，笑著沒有說話，拿起旁邊的桂花糕淺淺咬了口嚐味。
    “你也嚐嚐，可是你喜歡的口味？”
    旁邊的小桌上放著兩盤糕點，一盤桂花糕，一盤紅豆糕。
    皇上的話，沈舟自然是聽的。
    他拿起旁邊準備好的濕帕子擦幹淨手，順著皇上的意思拿了塊桂花糕咬了一口。
    他嚼著嚼著咽了下去，眼睛裏含著笑意。
    “回皇上，是臣喜歡的味道。”
    趙驁點頭，仔細吃著糕點，沒再出聲。
    沈舟也沒有開口，吃完桂花糕，又拿起一塊紅豆糕吃了起來。
    趙驁吃完那塊桂花糕就沒有再吃，端起茶盞慢慢喝著，一邊看沈舟吃。
    眼看沈舟又是兩塊糕點落肚，趙驁才放下茶盞，緩緩開口。
    “洪將軍來信了。”
    沈舟一聽，忙把手裏那大半塊糕點塞進嘴裏，端起茶碗，就著水很快咽下去。
    “皇上，可是那邊結束了？”
    趙驁嘴角揚起一絲很淡的笑意，“你倒聰明，那邊結束了。”
    沈舟聽著，眼睛一轉，“皇上，將軍他們何時班師回朝？”
    見沈舟拐著彎詢問情況，趙驁倒覺新鮮。
    “朕竟是不知，愛卿還有不好意思直接問的時候。”
    沈舟一臉樂嗬，“臣還不是怕皇上以為臣要窺探軍情。”
    他看著皇上臉上的笑意，哪還有什麽猜不出來的。
    “皇上，將軍他們打勝仗了吧？”
    趙驁點頭，簡單把信裏的內容說了一下。
    “讓巴爾坐上王位管那邊？”
    巴爾沈舟是知道的。
    他去時，還聽洪將軍他們說過。
    說巴爾有點聰明，但也聽話。
    關押了這麽久，早就被打服氣了。
    說來也是，竇信每次打仗回來，都要去找巴爾出出氣。
    這打著打著，倒沒想到把巴爾給直接打怕了。
    趙驁不知道沈舟在想些什麽，聞言，點了下頭。
    “那邊不能沒人看守，巴爾有一支支持他的隊伍，讓他管那邊他也有人用。”
    “現今那邊是拿下了，但也混亂不已，洪將軍說我們沒有那邊的治理經驗，讓巴爾來正好。”
    說著，趙驁眼睛微微眯起來。
    “當然，朕也不會信他會一直忠誠於我大乾。”
    “臣也是這樣想的。”
    沈舟當然知道巴爾不會一直忠誠於大乾。
    畢竟也是王儲。
    現下忠誠，是迫於武力，迫於無人反擊。
    等他們緩過來，照樣說背叛就背叛，哪有什麽誠信忠心可言。
    但巴爾他們緩過來也需要時間，現下他們的人都被弄得差不多了，三五年裏，他們肯定是緩不過來了。
    至於二十年三十年後，他們大乾還不定會變成什麽樣子，到時候，哪還用得著巴爾來管。
    到那會，當然是自己人用得放心了。
    趙驁看著沈舟眼睛滴溜溜轉了圈，便知道這人定然是在打什麽主意。
    “愛卿若是有什麽壞主意，直接說。”
    沈舟靦腆一笑，“皇上這是說哪的話，臣的主意怎麽就是壞主意了？”
    趙驁淡淡一笑，“那就不是壞主意，愛卿可是想到了什麽？”
    沈舟也沒再賣什麽關子，正了正臉色，把自己先前想的那些，都細細跟皇上道來。
    趙驁邊聽邊點頭。
    待聽到沈舟說讓他們幫忙養牛馬羊，每年往大乾運送規定的數量過來，又讓他們教大乾士兵騎馬射箭，進行陪練時。
    趙驁瞥了眼說得紅光滿麵，一雙眸子閃閃發光的沈舟，垂下眼，笑了。
    果真不是壞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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