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詹卡在內門前，這會是進去也不是，退下也不是。
    想了想，他還是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皇上，茶水來了。”
    趙驁什麽都沒說，輕飄飄往旁邊瞥去一眼。
    劉詹這會是真情實感地切身體會到了這股輕飄飄的力量。
    實在是重得讓人壓力倍增。
    “皇上，奴婢下去了？”
    “嗯，都帶下去。”
    聞言，劉詹忙不迭應是，麻溜帶著殿內伺候的幾人退下。
    劉詹等人一走，原本就沒有多少人氣的大殿頓時就更加沒什麽人氣了。
    沈舟暗暗往上麵看了眼，與皇上對視上的那一瞬，他乖順一笑，忙收回視線。
    低頭垂眸，守規矩得不行。
    趙驁饒有興趣地盯著沈舟看了一會，才斂去所有情緒，幽幽開口。
    “說好的三年，怎麽變兩年了？”
    “回皇上，是這樣的。”
    沈舟清了清嗓子，認真解釋。
    “皇上想來也知道昨日發生的事，至於發生這些事的原因，臣也不說了。”
    他頓了下，想到背後給他挖坑的人，眉眼一沉。
    “這事前日才發生了一次，昨日又來，聰明些的，都能知道自己是被人當炮使了，可他們還跑來臣門前鬧事。”
    “可見，這些人就算進了朝廷，以後也是被人當炮使的份。”
    “當然，臣也在想，會不會是他們太閑了，才有這個空閑到處跑，到處打聽事情。”
    沈舟的語氣始終不疾不徐，聽不出裏麵有任何的焦躁之意。
    他繼續道：“臣起初想的是，三年的間隔剛剛好，不長不短。”
    “可後麵臣又一想，三年是有些長了，有多少學子，是臨近科試前兩年，甚至於前一年，才開始下定決心努力看書。”
    至於落榜後那一年，調整心態都來不及，誰還有那個心思去看書。
    就算看書，也是看不進去的份。
    當然，他也不否認有人厲害。
    考完之後，就算落榜，心態也是極好，能快速進入到專心學習的氛圍之中。
    但這樣的人，肯定是極為少數的。
    畢竟能成功的人，向來便少。
    而其中的佼佼者，更是少。
    “微臣覺得，兩年的時光，也足夠了，一來，能讓他們意識到時光的重要性，極快地調整好心態，專心溫習。”
    “二來，得到了，再失去，他們看到了這個落差，剩下的一年，肯定就會變得更努力啦。”
    沈舟笑了笑，“皇上覺得臣這個提議好不好？”
    趙驁似笑非笑地盯著沈舟看了又看。
    “愛卿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沈舟連連點頭，“皇上能理解微臣就好，臣也是用心良苦，可能剛開始沒有人懂微臣，但以後，肯定會有人懂的。”
    趙驁修長的手指在奏折上點了點。
    “愛卿這是都想到自己會被罵了？”
    沈舟失笑，“皇上，您看李侍郎便知道了，這事還沒有落實呢，一出來，李侍郎可是被罵慘了。”
    說到這，沈舟臉上的笑意淡了很多。
    “若不是皇上，還有李侍郎，這會挨罵的，就是微臣了。”
    昨日的事，到底還隻是傳言，再者，又有李義輝的親口承認，就算他被罵，現在也少了。
    當然，等真相出來的那一天，他肯定少不得挨罵的。
    不過，也無所謂，隻要不是朝他扔臭雞蛋就行。
    趙驁眉頭皺了皺，“什麽你的他的，這些話，到了外麵，就不要說了。”
    他重新拿過奏折翻開，用朱筆在上麵寫了個準字。
    “愛卿別說三年，兩年，就算是一年，朕也準。”
    他放下朱筆，看了眼那個準字，隨即抬眼，看向沈舟。
    “朕心思重，可沒有愛卿這般心思細膩。”
    他眼眸裏寒光乍現，“朕更傾向於強勢征收，能給半個月他們調整心態接受此事，都是朕心好。”
    他蓋上奏折，“愛卿能給兩年他們去調整適應，他們也該知足了。”
    沈舟頓了頓，心知皇上說的，都是大實話，便笑了笑，拱手謝恩。
    “皇上心自是好的，不然，也不可能會允了微臣這些提議。”
    趙驁笑了笑，眼裏冷光未消。
    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沒有誰比他更知道的了。
    他垂下眼，斂去眼裏的涼薄。
    “此事就依愛卿的來，朕一會讓人分發下去，即刻執行。”
    “多謝皇上。”
    眼看此事得以解決，沈舟特意沒出聲，在殿裏站了一會，見皇上也沒有出聲的準備，便打算告辭了。
    “皇上，那臣就先下去了，不打擾您辦事。”
    “喝杯茶再走吧，解解渴。”
    隨著話語落下的，還有一道輕微的茶盞磕碰聲。
    沈舟抬頭看去，便見皇上手裏端著一個茶盞。
    他不確定地看了眼皇上的神色。
    趙驁瞥了眼，“還不上來拿著，難不成，還要朕給你送去？”
    沈舟雖然也想，但也隻是想想。
    他連忙上前，接過皇上手裏的茶盞。
    “多謝皇上，微臣正好有些渴了。”
    趙驁開始批閱奏折，聞言，頭也沒抬，拿著朱筆在奏折上寫字。
    “若是再有人上門，你記下他們名字，交給禮部處理便可。”
    沈舟一口茶水含在了嘴裏，愣了下後，才笑著點頭。
    “皇上真好，還替微臣出氣呢。”
    聽到這，趙驁抬頭看向沈舟。
    “愛卿說的，是也不是。”
    “？”
    沈舟疑惑地看著皇上，不懂這話如何是也不是法。
    趙驁低下頭，緩緩道：“朕還需要愛卿替朕分憂呢，可不能出事。”
    “......”
    全是利益，沒有一絲感情呢，真好。
    沈舟笑著，喝了一大口，把嘴裏的茶葉嚼著嚼著咽了下去。
    “若得皇上護著，臣哪能出事呢，肯定好好的。”
    “嗯，喝完就下去吧。”
    趙驁逐客令下得也是毫無留戀之情。
    沈舟笑得溫和，“是，皇上您忙，臣喝完這就下去。”
    皇上的心，海底的針，難捉摸得很。
    不過目的達成，沈舟一臉樂嗬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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