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驁連忙岔開話題，生怕沈舟對此還念念不忘。
    “這圖紙，你能不能畫清楚些？”
    沈舟定睛一看，皇上手裏拿著的紙張，上麵畫的，可不就是他給賀辰飛畫的那張地圖。
    以防有人懷疑，沈舟並未畫得太清楚，隻是畫了一條海岸線，一邊標注陸地，一邊標注海水。
    線條彎彎曲曲，沿著路線一路往下走。
    然後到了下麵，他隨意地畫了幾個圈，上麵標了陸地，剩下的，則是他用朱砂標明的危險地帶。
    沈舟上前幾步，看清了上麵的文字。
    確定不是他自己的字跡，心裏頭把賀辰飛揍了一頓。
    憑著對賀辰飛的了解，沈舟知道賀辰飛肯定不隻是複製了這麽一份。
    肯定是好幾份。
    也不知他這是都送給誰了。
    見沈舟不說話，趙驁又重新問了一遍。
    這一次，甚至語氣比剛剛還要大一些，生怕沈舟聽不見。
    在尾音即將消失在大殿中的下一刻，沈舟心一橫，拱手道：“皇上想要多清楚？”
    趙驁呼吸一緊，眼神變得犀利。
    “愛卿能畫多清楚，就多清楚。”
    “噢！”
    沈舟皺眉，這可不好拿捏尺寸。
    再者，他若是畫了，還能有命？
    趙驁看著，在那一瞬間，仿佛知道沈舟心裏的想法一樣，沉沉開口。
    “愛卿盡管畫，朕說了信你，便會信你，肯定不會多問一句。”
    “真的？”
    趙驁重重點頭，“真的，愛卿若是不信，朕可以發誓。”
    發誓啊......
    這誘惑可深。
    沈舟清了清嗓子，“皇上既然都這樣說了，那臣也發一個吧。”
    趙驁一怔，“也發一個？”
    怔愣不過一瞬，當話說出口的那一瞬，趙驁便已經清醒過來。
    “愛卿要發什麽誓？”
    沈舟已經起勢，“臣，沈舟發誓，臣這地圖若是有誤，天打雷劈。”
    趙驁眼皮一跳，沒想到沈舟這誓說來就來了。
    讓人毫無防備。
    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的不對勁。
    “皇上，該您了。”沈舟放下手，眼睛眨巴眨巴看向上麵那人。
    他起了這麽好的頭，皇上總不至於連抄都不會抄吧？
    趙驁眼神深深地看著沈舟，忽而站了起來。
    “朕發誓，不管愛卿畫得如何，朕都不會起疑，如有違反，天打雷劈。”
    好好好。
    沈舟笑得眼睛眯起來，“皇上，您快坐下，微臣信您，就算您不發誓，微臣也信您。”
    趙驁似笑非笑，“朕知道愛卿的心思，朕都明白。”
    沈舟這話若是說得早一些，他還能信。
    現在嘛，也就聽聽就好。
    不過好話，人人愛聽。
    起碼聽了心情確實不錯。
    沈舟故作聽不懂皇上的言外之意，“那皇上，微臣就先告辭？”
    “不必。”
    趙驁看向旁邊特意給沈舟留的桌子椅子，“愛卿就在這畫吧，朕這筆和紙都有，不必舍近求遠。”
    沈舟看了眼特地沒收起來的桌子和椅子，心裏了然。
    隻不過，“皇上不知，您看著，微臣手抖，怕會畫不好。”
    趙驁已經起身，順手就把筆架和硯台拿起來。
    他邊往下走，邊道：“愛卿不必緊張，習慣就好了。”
    這事是能說習慣就習慣的？
    沈舟心裏一陣吐槽，但也不好讓皇上給自己搬東西。
    他連忙上前從皇上手裏接過筆架和硯台，快速把東西放到桌上。
    趙驁看著，轉身又往上走。
    沈舟一看，連忙跟著上前。
    “皇上，臣來吧。”
    趙驁點頭，但也沒忘把剩下沒拿的紙張帶上。
    沈舟看著，隱隱覺得皇上這些舉動是不是有些心急。
    甚至有些怕他反悔的意思？
    想了想，沈舟用打著商量的語氣開口。
    “皇上，要不，臣去偏殿那邊畫？”
    趙驁再次拒絕，“不用，就在這，愛卿不必擔心，朕不會打攪你，朕就看看，等你畫時，朕不開口，朕就靜靜看著你畫。”
    皇上的語氣越說越是溫和。
    平白地讓殿裏吹起一股冷風。
    沈舟一想到皇上說的那個畫麵，身軀一抖。
    這多嚇人呢......
    沈舟臉色奇怪地瞄了眼身旁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某人。
    “皇上，要不您上去坐著？臣畫好了，再拿給您看？”
    趙驁輕輕看了眼沈舟，“愛卿不必擔心朕，朕不累，累了朕自會上去坐著的，愛卿專心畫便可。”
    說著，他挽了挽袖子，上前拿起墨錠，大有開始磨墨的打算。
    沈舟一個激靈，連忙上前搶過。
    “嗬嗬嗬，皇上，這種事微臣來便好。”
    聞言，趙驁點頭，“那便開始吧。”
    話音剛落，便見他拿起一個小銀勺，往硯台上滴了些清水。
    沈舟心知躲不過了，認命地磨起墨來。
    眼看墨水已成，沈舟瞥了眼旁邊定定站著的皇上，眼一閉一睜，坐了下來。
    宣紙已經擺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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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事俱備，就欠沈舟落筆了。
    沈舟提筆沾墨，一邊捋著筆尖，一邊用眼尾瞄皇上。
    這被人看著，感覺怪怪的。
    “皇上，您要不還是去坐著？”
    “不用，愛卿專心畫，莫要分心，就當朕不存在。”
    趙驁的眼睛如墨染一般，定定地落在沈舟的手上。
    他溫聲道：“愛卿，提筆畫吧。”
    沈舟背脊都僵了。
    皇上何曾這般溫柔過？
    這話說得，就跟‘愛卿上刑場吧’差不多。
    這麽一個大活人，這麽一雙熾熱的眼睛盯著，他如何能當皇上不存在？
    像是看出沈舟的不自在，趙驁往後退了幾步。
    視線也收斂了很多。
    沈舟感受了一下，放鬆了些。
    這畫地圖，還得定一定尺寸範圍才能落筆。
    沈舟往後看了眼。
    趙驁點了下頭，什麽都沒有再說。
    沈舟收回視線，緩緩深呼吸了下，才開始用手大概定了一下範圍。
    等心神收回，他才落筆。
    畫地圖而已，對沈舟來說並不難。
    畢竟，他之前在家就畫過一幅。
    趙驁看著伏案作畫的沈舟，看了一會，知道他漸入佳境，專心致誌，才緩步上前。
    沈舟並不是沒有感覺。
    但他不敢多想，於是刻意地忘了皇上的存在。
    宣紙上，沈舟定了幾個點，定好經緯度後，他便從熟悉的地圖開始下手。
    畫起來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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