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明義接下了。
    “沈侍郎放心，我這就過去。”
    胡明義走後，沈舟端起茶壺，慢悠悠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他端著茶碗暖著手，心裏嘀咕。
    也不知道那位在想什麽，難不成，放著這麽個高位在那釣魚呢？
    十一月中旬，朝廷收到通知，南下交易的人馬已經進入京城管轄的範圍，不久，就要抵達城門。
    皇上特地派人過去緊緊盯著，放話若是到了城門，可直達宮裏。
    到時文武百官分站兩旁，奏樂相迎。
    以大乾隆重的迎接儀式，來迎接這一批漂洋過海，帶著使命南下交易的英雄們歸來。
    皇上特命眾部門聽令準備，以防到時準備不足。
    等這些人馬回來，在這其中，要論最忙的，怕就是戶部了。
    到時交易的賬冊，以及交易得來的錢財珠寶，帶過去的財物等等，都得好好統計一番。
    沈舟已經料想到了人馬回來之後的結局，所以在人馬還未到時，打算先給自己放兩天假緩一緩。
    他用了一天時間，把戶部手頭裏的事都忙完了，第二天一早，就拿著請假的奏本去求見了皇上。
    沈舟深知此事不能直接道出來，所以求見皇上時，用的理由是有事。
    劉詹不疑有他，進去通報了。
    沒一會，便出來領著沈舟進去。
    沈舟不務正業，隻想偷閑，到底有些心虛。
    進來時瞄了眼埋頭批閱奏折的皇上，更心虛了，忙又低下頭，垂眸跟著劉詹往前走。
    他乖乖行禮，十分標準。
    “微臣參見皇上。”
    趙驁抬頭瞥了眼，目光忽而一定，在沈舟身上轉了圈，才落在奏折上。
    “起來吧。”
    “謝皇上。”
    沈舟站了起來，掩藏在寬大袖子中的雙手摩擦了幾次奏本，在指腹隱隱泛疼之時，沈舟總算是把奏本拿了出來。
    “皇上，微臣有個事，想讓您同意一下。”
    趙驁雖然目光大部分都在批閱的奏折上，但在沈舟身上也是留了一絲注意力的。
    先前沈舟的糾結，思索，遲疑，他都看在眼裏。
    可他就是不問一句。
    直覺告訴他，這人肯定沒憋好事。
    他看了眼沈舟手裏拿著的奏本，沒讓劉詹先拿過來。
    “裏麵寫的什麽？”趙驁淡聲道。
    沈舟一頓，輕聲應著。
    “皇上，微臣身子有些不利索，想要請假兩日，回家歇息歇息。”
    “不利索？”
    趙驁皺眉，轉頭看向劉詹，“去讓陳太醫過來一趟。”
    “是。”
    事關沈舟，劉詹退得很快，出門後，就讓劉順跑著去把陳太醫領過來。
    劉間回來後，劉順就感覺劉詹吩咐自己的事情都變少了。
    他吃過不少苦，自然知道跟在劉詹身邊的好處。
    對於劉間，他隻有敬畏，卻不曾仇視。
    畢竟，這人並非麵上看到的這般純良。
    他可不覺得自己能與之相鬥。
    好在現在兩人也算平安相處。
    劉順隻要確保自己在劉詹身邊還有可用之處，就心滿意足了。
    這會得了個跑腿的任務，他高興地撒腿就跑。
    也就這個活，誰也比不上他。
    劉順很快就拉著陳太醫過來。
    陳太醫氣喘籲籲，呼吸都沒平複下來，就又被劉詹領了進去。
    他還以為是出了什麽大事，這般著急。
    沒想到，皇上是想讓他給沈舟做個檢查。
    一通檢查下來後，除了有些體虛，別的倒是還好。
    反正就這情況下去，能活到七十歲不成問題。
    沈舟在皇上的視線死角下狂使眼神。
    陳太醫哪裏知道他要做什麽，直盯著他的眼睛看。
    劉詹就站在旁邊，把沈舟使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的。
    一時間，心裏十分複雜。
    這人膽子是真大，就不怕他告發嗎？
    沈舟眼皮都快要眨抽搐了。
    眼看陳太醫就要給他的眼睛好好看一看，沈舟開口了。
    “陳太醫，我這些日覺得身子有些累，是不是應該好好歇息歇息，補補氣血？”
    陳太醫恍然大悟，“沈侍郎身子要是覺得累，歇息幾日也可，我一會給您寫個藥膳方子，慢慢滋補就好。”
    “好，有陳太醫這話，我便放心了。”
    趁著陳太醫寫藥膳方子時，沈舟看向上麵。
    “皇上，您聽見陳太醫說的沒？”
    趙驁點頭，“聽見了，活到七十不成問題。”
    陳太醫手一頓，筆尖在紙上留下了一個黑點子。
    天地良心，在皇上麵前，他哪敢說假話呢？
    現在鬧成了這樣，他隻能默默祝福沈侍郎得償所願了。
    沈舟邊歎氣，邊搖頭。
    “皇上，臣命苦啊。”
    劉詹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沈舟要是都算命苦，他們算什麽，算苦命嗎？
    趙驁點了點大腿，不動聲色地看著沈舟，並不懂打算開口。
    沈舟還特意等了一下，沒等來皇上的問話，沒有台階順著下去，他倒也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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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臣歇息兩日，剛好他們也該回來了，到時候，戶部得多忙呢，微臣趁著現在喘兩口氣，也好繼續給您賣命啊。”
    “給朕賣命？”
    趙驁挑眉，第一次從沈舟嘴裏聽到這話，倒覺新鮮。
    “可是當真？”
    “皇上。”沈舟皺眉，“這話哪還有假的，微臣不是一直都在給您賣命麽？”
    趙驁像是在回想，眉眼不似剛剛那般的冷清，溫和下來，“愛卿這話，倒也沒說錯。”
    沈舟一看有希望，忙起身，把懷裏的奏本再次拿出來。
    “皇上，勞逸結合，才是正道啊。”
    “這麽說，愛卿之前走的，都是歪門邪道？”
    趙驁邊說著，邊看了眼劉詹。
    劉詹心情更是複雜了，走過去接過沈舟手裏的奏本，就呈到了皇上麵前。
    沈舟這會命門在皇上手裏，不敢反駁，歪門邪道就歪門邪道吧，總比皇上不批假強。
    趙驁打開掃了眼。
    重點在請假兩日的幾個字上停留了會，才蓋上扔到一旁。
    他抬眼看向下麵，眉眼半斂著，看不清眸裏的情緒，整體看著有些不近人情。
    看得沈舟一顆心提了起來。
    不說別的，這神色表情，夠人浮想聯翩的。
    “隻能兩天，多了不行。”
    趙驁點了點案麵，妥協了。
    沈舟一顆心落回了原位，樂嗬嗬的，忙拱手道謝。
    “多謝皇上。”
    劉詹和陳太醫不由地互相看了一眼。
    隨後兩人又頗為默契地偏過頭。
    唉，不說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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