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東西都讓人送過來了。”
    劉詹遞過幹淨帕子，等皇上擦幹手坐下，才出聲稟告。
    趙驁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潤喉，“讓他們進來吧。”
    “是。”
    趙驁看著一個個端著賀禮進來的宮女太監，神色間並沒有多少情緒。
    劉詹瞧著，憑著多年近身伺候的經驗，還能從皇上那平靜的眉眼裏看出一分無趣。
    趙驁放下茶碗，沉默良久，才頷首示意。
    “呈上來。”
    劉詹收到旨意，忙應下，接著讓前麵拿著賀禮的太監上前。
    弄來弄去，也不過是新瓶裝舊酒，挑不起趙驁半分興趣。
    劉詹自然也是瞧出來了。
    在看了一眼送禮上來的名字時，劉詹剛剛還平靜沒有任何波瀾的語氣起了些漣漪。
    看著那個尤為熟悉的盒子，劉詹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提一口氣。
    總之，心裏十分的複雜。
    “皇上，是沈尚書送上來的賀禮。”
    趙驁垂眸看著劉詹呈上來的盒子，除了上麵的花紋跟往年送來的盒子不一樣，上麵的題字，連位置都沒變。
    在沉默了幾秒後，趙驁才讓劉詹將盒子打開。
    毫不意外，裏麵是用綢帶綁著的卷畫。
    劉詹偷偷瞄了眼皇上的神色，見皇上麵上沒有什麽變化，心更緊了。
    趙驁伸手拿過卷畫，慢慢解開綢帶，本來沒有抱多大的興趣的。
    沒想到，打開之後，他愣了愣。
    劉詹瞥了眼，頓時，也是愣住。
    隻見字畫中間，是用大乾文字寫下的平安喜樂四個字。
    這四個字像是連筆寫成一樣，呈圓形狀一個挨著一個，緊接著，便是劉詹看不懂的文字，圍著這四個字轉了一圈又一圈。
    趙驁眼裏泛起一絲興味，總算是感興趣地拿著這幅字畫看了又看。
    他一邊看，一邊數。
    裏麵的不同文字個數，正好是此次大乾所學的他國文字數量。
    這些文字圍繞著趙驁看得懂的文字，仿佛大乾被他國緊緊簇擁著一樣。
    當然，這是期望，也是大乾未來該奮鬥的目標。
    “掛起來，就掛裏麵。”
    趙驁看了眼內室的方向，讓劉詹把字畫張掛在裏麵顯眼的地方。
    劉詹是驚訝的。
    不僅是驚訝沈舟送的字畫，也是驚訝皇上的決定。
    同時，他又佩服沈舟。
    接著送這麽多的字畫，也不擔心皇上不看一眼。
    若是皇上不看，那今日送的字畫，不就是白瞎了嗎？
    不過劉詹也知道自己是瞎操心。
    就憑沈舟現在這受皇上看重的程度，根本就不用擔心皇上會不看。
    但就算是知道這些，劉詹也佩服沈舟。
    這人像是什麽都勝券在握一樣，平靜地布局著每一件事。
    然後由此導致自己希望的事情發生。
    劉詹跟在皇上身邊，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一雙利眼，不說全部人都能看清，但也能看清七七八八，可隻有沈舟他完全看不懂。
    準確來說，是當他好像要看懂了，下一刻，又變得看不懂了。
    明明這人年紀也不大，怎麽看著就那麽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呢
    沈舟送的賀禮被張掛了起來。
    賀辰飛送的花，則擺放到了窗邊。
    日子一晃，便過了幾日。
    年後這幾日，沈舟也是忙。
    忙著拜年，忙著學習。
    順道給家裏的幾個孩子答疑解惑。
    沈舟的日子過得很充實，每日裏都被安排得滿滿的，想不到其他事。
    所以當蘇婉清提醒他明日便是初九時，他還愣了愣。
    “真快呀。”
    上值的時候，他都沒有感覺過這麽快。
    仿佛一閉眼一睜眼，就是一天，再閉眼睜眼，又是一天。
    快得他都沒有察覺，時間就過去了。
    蘇婉清給沈舟準備著明日要穿的衣服。
    她的目光在正式隆重的官服上和精細閑適的袍服上遊移。
    想了想，她看向榻上半躺著看書的沈舟，“夫君，明日隻有你們嗎？”
    沈舟那日回來，便跟蘇婉清說了初九要跟皇上去個地方的事。
    蘇婉清不知道除了沈舟，還有沒有別的官員在場。
    沈舟放下書，起身走到蘇婉清身旁，看著床上放著的兩套衣服，也是懂了蘇婉清的糾結。
    “這套吧。”
    沈舟指了指那套淺藍色袍服，“我記得有件深些顏色的大氅。”
    還在放假，沈舟不知皇上要去哪，但既然不是在朝上當著眾位官員的麵提出，那便是皇上自己的行動了。
    這衣服是蘇婉清新弄的，大氅也是蘇婉清上一月給沈舟添置的。
    沈舟的選擇，讓蘇婉清不再猶豫。
    她當即將官服收起來，就把沈舟明日要穿的衣服擺在架子上撫平皺痕。
    然後再將大氅找出來，也擺在架子上整理。
    沈舟看著她風風火火地走來走去，也不喊春荷秋荷她們過來幫忙，一個人埋頭整理，忙得不亦樂乎。
    沈舟看了會，直到蘇婉清出門喊春荷她們拿什麽熏香過來，才低下頭看書。
    皇上那會讓他早些過去，但沒說具體的時辰。
    沈舟理所應當地賴了會床，直到天光大亮，才起來穿衣洗漱。
    吃過早飯，收拾好自己，出門時，太陽照在身上，一點暖意都沒有。
    反而還冷滋滋的。
    沈舟緊了緊身上的大氅，聞到了一絲淡淡的梅香，再一聞，好像又沒有了。
    呂長青照常將沈舟送到門前，等沈舟的身影進去不見了，才轉身回宅院。
    沈舟直接去了皇上那。
    劉順一早便得了劉詹吩咐，讓他瞧見沈舟過來，立馬進去通報。
    劉順等在乾清門門前，遠遠見一道身影往這邊走來，再定睛一看，雖沒瞧見麵貌，但他一看那身影，就知道來人是誰。
    他連忙跑回去跟劉詹說這事。
    劉詹收到消息，稟告給了皇上。
    “皇上，沈尚書快到了。”
    “嗯。”
    趙驁過了會才放下書，起身張開手，由著太監整理衣服，再將黑金大氅穿上。
    “走吧。”
    沈舟正跟劉順說說笑笑寒暄著呢，眼看就要到乾清宮門前，便聽到了大殿開門的聲音。
    抬頭一看，皇上已經穿戴整齊，就站在門後淡然地望著他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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