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之後，沈舟的運動量就少了。
    反正能躺就不坐，能坐就不站。
    奉承著假期就得好好享受才算是假期的沈舟，這會累成狗。
    說的是半山腰，他感覺自己爬的是山頂。
    遠遠見到寺廟大門那一刻，沈舟感覺自己得到了拯救。
    趙驁這會已經脫去大氅，露出寬肩窄腰的高大身板。
    沈舟也是那會才發現，皇上裏麵竟然穿得這麽少。
    也是從劉詹嘴裏，沈舟才知道皇上此前基本每一年都會過來，而且都是走著上去，那一刻，沈舟就老實了。
    皇上估計也奉承著走著上去才誠心的那一套。
    不過，也確實夠誠心的。
    沈舟跟在後麵走了這麽久，沒見皇上停下來歇過。
    皇上不歇，沈舟哪好意思歇，硬著頭皮一路跟著。
    現在看到了曙光，眼睛都亮了起來。
    雖然還有一段路，但沈舟渾身的力氣都回來了，腳步矯健，不再與皇上隔著一小段距離，而是緊緊跟在身後三個台階的距離。
    趙驁回頭看了眼，什麽也沒說，加快了腳步。
    寺廟大門前是一塊寬闊的平台。
    旁邊有塊立著的兩人高石頭，上麵雕刻著靜心寺三個字。
    他們來的時辰剛好。
    陽光穿透雲層，透過繚繞的煙霧傾斜下來，漫山的樹木，還藏著一片綠色。
    視野廣闊，遠遠望去，心胸也豁然起來，以至於身心愉悅，豁然開朗，整個人都變得鬆快。
    沈舟看著遠處，深深吸了一口氣。
    空氣清新，直達顱頂的感覺讓沈舟不由嘴角翹起。
    這一趟，還挺值。
    趙驁負手在後，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山林飛鳥，眸色一片深沉。
    劉詹等人默默地在兩人身後站著，離著一段不短的距離。
    沈舟剛緩了會，正想詢問皇上要不要現在進去上香。
    皇上淡然的聲音便在他耳邊響起。
    “愛卿來自哪裏？”
    沈舟微微一愣，“皇上，微臣來自哪裏，您不是最清楚麽？”
    當初，不還派人調查他來著？
    他這祖宗十八代，皇上心裏應該都有數才對。
    趙驁轉頭，黑沉的眼眸盯著沈舟看了會，倏爾一笑。
    “愛卿說得也是，朕是知道的。”
    沈舟的心直往下沉，臉上卻是在笑著。
    “皇上，您是忘了嗎？”
    趙驁搖了搖頭，不再看沈舟，轉而看向那被雲層慢慢遮掩一半的暖陽。
    “今日，朕就是過來還願的。”
    “還願？”
    沈舟有點懵。
    從皇上跟他提起有這麽一個事，到皇上說去上香，再到這個寺廟，全程沈舟都不清不楚。
    皇上提起的還願，更是讓沈舟一頭霧水，毫無頭緒。
    “皇上，您這是要還什麽願？”
    趙驁轉頭看他，含笑不語。
    沈舟心裏癢癢的。
    這不說還好，說了反而引起他的興趣。
    皇上這招，跟吊人胃口有何區別？
    皇上不說話，沈舟也沒好再開口。
    當身上的燥熱消失，這風吹得便有些冷了。
    以防著涼，在寺裏淨了手淨了臉，沈舟便把大氅穿上了。
    趙驁也穿好了大氅，讓沈舟自己在寺裏轉轉後，便帶著劉詹走了。
    皇上要去見淨明方丈，沈舟無所事事，但也不想聽從皇上的話在寺裏到處轉轉。
    他爬了這麽久，累壞了。
    皇上一走，他便坐了下來，吃著糕點，喝著茶水，聞著寺裏獨特的淡淡香味，心裏十分平靜。
    劉順看著端著茶碗，麵帶沉思，一言不發的沈舟，想了想，慢慢退了下去，沒有打攪沈舟沉思。
    房門輕輕被關上，沈舟掀起眼皮平靜地看了下，隨即垂下眼，想著先前皇上說的每一句話。
    不管他怎麽想，皇上今日說的那些話，都向他透露著一個讓他不可思議又震驚的訊息。
    皇上好像知道他的秘密
    沈舟眉頭擰了起來。
    “皇上他，到底想做什麽”
    幽靜的正殿，入口被侍衛牢牢守著。
    劉詹推開門，等皇上進去後，關上門，守在門前不遠，以防有人偷偷溜進來。
    殿裏燃著香，縷縷香煙升到半空然後緩緩飄散。
    佛像前站立著一人，是年過半百的淨明方丈。
    他睜開眼，看向走過來自帶威嚴的男人，沒說話，拿過香，點燃交到皇上手裏。
    趙驁沉默著，拜了拜，親手將香插入香爐中。
    在香煙冉冉升起中，低沉磁性的聲音緩緩響起。
    “淨明方丈，好久不見。”
    “皇上此次前來，可是有所疑惑？”淨明方丈雙手合十，目光平靜。
    “朕也有幾年沒來了，過來看看。”
    淨明方丈看著皇上平和的眉眼，似是有所察覺。
    “皇上心情不錯。”
    “嗯。”
    趙驁視線落在那尊佛像上。
    “朕就求了一回。”
    “心懷敬意，該來時，都會來的。”
    “方丈說的是。”
    沈舟等了將近半個時辰，劉詹才過來領他過去上了個香。
    淨明方丈他沒見著，倒是跟著皇上在廟裏吃了頓齋飯。
    沈舟頭一回吃，倒是覺得味道還不錯。
    吃飽喝足，沈舟跟著皇上來到了一處視野開闊的亭子裏。
    隻見石桌上，已經擺放好了棋盤。
    沈舟看著，十分自覺地在皇上對麵落座。
    兩人慢慢下起棋來。
    劉詹看著，帶著劉順侍衛等人慢慢退到不遠處。
    亭子建在了避風處，太陽正是熱烈的時候，倒是不怎麽冷。
    沈舟靜靜陪著皇上下棋，不時轉頭看向遠處的雲霧山林，心道這樣的隱世之處，倒也不錯。
    趙驁落下一子，抬頭看了眼，“愛卿在想什麽？”
    沈舟回過神，拿起一子，邊思考落子點，邊道“皇上，臣在想，這個地方不錯。”
    “嗯，愛卿日後可來這裏走走。”
    趙驁漫不經心地落下一子，語氣難得的有些懶意。
    沈舟無聲地笑笑，“臣懶，還是算了，再爬一次，臣怕是要躺床上起不來了。”
    趙驁知道沈舟在說什麽，也笑起來。
    “愛卿這身子，是弱了些，應該多走動走動。”
    說起這個，沈舟便也好奇。
    “皇上上來時這般輕鬆，難不成在宮裏也經常鍛煉？”
    趙驁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眼沈舟。
    “愛卿當朕天天坐著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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