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將大奶奶攙扶進病房，安置妥當。
    李小虎的眼眶通紅，卻強忍著不讓眼淚決堤，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李信偉癱坐在床邊，雙手緊緊攥著大奶奶的手，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著，發出無聲的抽泣。
    李小虎輕輕走上前，拍了拍李信偉的肩頭，低聲說道：“五叔，您先在這兒陪著大奶奶，我出去一趟，有些事得安排。”
    李小虎走出病房，在門口停住，仰頭望向那慘白的天花板，深深吸了一口氣，極力驅散腦海中的混沌，試圖讓自己的思緒恢複清明。
    在醫院走廊的盡頭，李小虎瞧見正蹲在牆角抽泣的李心，他的身影在黯淡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落寞。
    李心聽到腳步聲，抬起滿是淚痕的臉，聲音帶著哭腔問道：“小虎，接下來該怎麽辦啊？”
    李小虎牙關緊咬，拳頭因用力而指關節泛白，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先把大爺爺的後事辦了，這是眼下咱們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你現在回村裏，通知下我爺爺，我等大奶奶醒了，一起帶大爺爺回家。”
    “好，我這就回去。”李心匆忙抹了一把臉，站起身來。
    “帶個人一起，路上千萬小心。”李小虎又叮囑了一句，看著李心離去的背影，滿心憂慮。
    第二天清晨，噩耗仿若黑色的風暴，席卷了整個靠山屯，村子瞬間被悲痛籠罩，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
    李老頭正在屋中枯坐，聽聞這消息，身形猛地一晃，險些栽倒在地。
    他雙手死死撐著桌子，指關節泛白，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定了定神後，開始安排族裏各項事務，嗓音沙啞地 讓李信正帶人去鎮上接大爺爺的遺體回鄉。
    當天中午，大爺爺的遺體被接了回來，安置在一個臨時搭建的靈堂之中。
    前來吊唁的村民絡繹不絕，大家麵色悲戚，在靈前緩緩鞠躬，回憶著大爺爺過往的種種。
    鎮上，李孝軍等人聽聞大爺爺去世的消息，頓時如遭寒霜，呆立當場。
    他們麵麵相覷，眼中滿是驚愕與惶恐，猶豫著究竟要不要回村。
    蔣大龍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嗤笑一聲：“回去幹啥？你們現在回去，不被打死才怪！”
    李孝軍緊咬下唇，嘴唇都咬出了血印，內心猶如油煎，痛苦掙紮。
    雖說他對家族舊製心懷不滿，可從未料到，自己的所作所為竟會釀成這般大禍，爺爺真的會因他的莽撞離世。
    愧疚與恐懼交織，讓他夜不能寐。
    “你不回去，我自己回去。”李孝國滿臉怒容，眼眶通紅，吼了一聲，說完便不管不顧，獨自一人回村去了。
    而在他走後，蔣大龍等人也覺得無趣，陸續回家去了，此處隻剩下十來個李家子弟，他們麵麵相覷，眼神中滿是迷茫與不安。
    不久，又有幾人結伴而去。
    葬禮當日，陰雲密布，似乎老天也在為大爺爺悲慟。
    直至葬禮結束，李小虎都未見到李信左跟李孝軍父子的身影。
    倒是他家其他人，陸續回村參加葬禮，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悲痛與疲憊。
    所有人都對李信左的去向一無所知，就連他的妻子黃梅，也隻是以為他去找李孝軍了。
    夜晚，老宅。
    李傳、李寶和李渡三人，一起到來。
    “小虎，我們來了。”李寶輕聲說道。
    李小虎見到三人，微微點頭，目光冷峻，緩緩開口：“我有點事需要你們去辦。”
    “什麽事？”三人齊聲問道，神色凝重。
    李小虎強壓著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他極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可還是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寒意：“你們現在去鎮上給我把李孝軍帶回來，帶到山上打斷雙腿，他若自己能活著爬回來，李家養他一輩子；要是不能活著回來，那便是他的命。”
    “其餘人怎麽處理？”
    “回來的人就算了，沒回來的就不用回來了。”李小虎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抓到李孝軍後，你們問問他知不知道信左大伯的下落，還有這事跟他有沒有關係。”
    “好。”三人應了一聲，眼中透著決然。
    “要是能找到信左大伯，就把他帶回來。”李小虎又補充了一句。
    等人走後，李小虎獨自站在屋中，仰頭長歎。
    太爺去世前，曾神色凝重地跟他叮囑，萬一家族有人鬧事，一定要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李信左作為大爺爺五個兒子的老大，一直被大爺爺留在村裏，老二李信滄、老三李信行、老四李信正都投身軍旅，老五李信偉年紀最小，沒趕上當兵的好時候，便一直在村裏生活。
    前些年，老四李信正因公受傷，無奈退伍回鄉，本可分配到城裏工作，他卻一心隻想回村種田。
    第二天一早，村子裏突然喧鬧起來。
    一戶早起進山的王家人，在山腳下驚見一具被野獸啃得支離破碎的屍體，嚇得魂飛魄散，趕忙回村呼喊眾人。
    眾人聽聞，匆忙趕至現場，圍攏過去，經過一番仔細辨認，才確認那竟是李孝軍。
    這一噩耗在村裏迅速傳開，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李家並未有什麽人前來。
    最後，還是他媳婦收到消息，從蔣家村帶人趕來，給他收拾了屍體，草草掩埋。
    而忙碌一夜的李傳、李寶和李渡三人，直到下午才回村。
    李小虎見到他們，立刻迎上前去，急切問道：“怎麽樣？查清楚了麽？”
    李寶滿臉疲憊，搖了搖頭，說道：“李孝軍說他爹應該是知道他要去舉報的事情，但沒有參與，我們在附近也找過了，沒有發現蹤跡。”
    “那就算了，你們趕緊回去休息吧。”李小虎眼中閃過一絲落寞，揮了揮手。
    另一邊，李信左家裏。
    “娘，咱們真的不管大哥了？”李孝國情緒激動，眼眶泛紅，大聲質問道。
    “管？你是想跟你大哥一個下場麽？”黃梅臉色陰沉，怒目圓睜，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李孝國的臉上，怒罵道，“我怎麽生出你們這兩個孽障！你大哥就是上山發生的意外，你再跟我胡咧咧，我撕了你的嘴。”
    “還有，這事不準讓你奶知道。”黃梅又補充了一句，眼中透著慌亂與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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