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寧的瞳孔驟然收縮，指尖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火焰在寂靜中劈啪作響，映得他的側臉忽明忽暗。
    “你說……什麽？”他的聲音極輕，卻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葉初寧直視著他，一字一句道：“如果連鹿瑾瑜的‘死亡’都是被設計好的，如果他和你一樣，隻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閉嘴！”夜初寧猛地抬手，一道淩厲的靈力瞬間將火堆劈得四分五裂！火星四濺，照亮了他眼底翻湧的殺意。
    葉初寧沒有躲，任由火星擦過衣角，神色依舊平靜：“你害怕了？”
    夜初寧死死盯著他，胸口劇烈起伏，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證據呢？”
    “沒有證據。”葉初寧搖頭，“但你不覺得奇怪嗎？鹿瑾瑜天賦卓絕，卻偏偏在你麵前獻祭隕落；你明明性情冷淡，卻對他一見如故；甚至他的‘死亡’都恰到好處地成為你心魔的引子——”
    “夠了！”夜初寧厲聲打斷，周身靈力暴動，地麵以他為中心寸寸龜裂！
    夜初寧的靈力風暴在林中肆虐，狂風卷起落葉與碎石，周圍的樹木發出不堪重負的斷裂聲。
    葉初寧站在原地，衣袍獵獵作響，卻紋絲不動。
    他靜靜地看著夜初寧，眼神深邃而複雜。
    良久，風暴漸息。
    夜初寧緩緩抬頭，眼底的殺意未褪，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暗湧。
    “……你到底知道多少？”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
    葉初寧歎了口氣，搖頭道：“我知道的並不多，隻是……有些事，你自己心裏其實已經察覺到了，隻是不願承認。”
    夜初寧冷笑一聲：“察覺？察覺什麽？察覺我的人生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還是察覺鹿瑾瑜的死亡隻是一場戲？”
    “不。”葉初寧直視著他，“你真正害怕的，是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你對他的感情……是否也是假的？”
    夜初寧的呼吸一滯。
    是啊。
    如果連初見時的親近感都是被人操控的，那後來他對鹿瑾瑜的在意、憐憫、愧疚，甚至……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有幾分是真的？
    他忽然覺得荒謬至極。
    “嗬……”夜初寧低笑一聲，笑聲裏帶著幾分自嘲，“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連自己的情緒都無法掌控？”
    葉初寧沉默一瞬，道：“不是無法掌控，而是有人在你尚未察覺時，就已經埋下了種子。”
    夜初寧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恢複了一片冷寂。
    “既然如此，那就查。”他聲音冰冷，“無論是誰在背後操控這一切，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
    “你想如何？”
    “盡快通關無盡長廊，然後出去找鹿瑾瑜。”
    “你要去找鹿瑾瑜？”葉初寧詫異，“可他現在是死是活都——”
    “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就把幕後之人的骨頭一寸寸碾碎。”夜初寧輕聲道，“如果他活著……”
    葉初寧看著他，忽然問道：“那鹿瑾瑜呢？如果他真的還活著，你會怎麽做？”
    夜初寧指尖微蜷，半晌，才緩緩開口：
    “如果他也是棋子，我會親手斬斷操控他的線。”
    “如果他不是呢？”
    夜初寧眸光一暗，聲音低沉而危險：
    “那就更簡單了——”
    “我會讓他親口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究竟是誰在背後操控著這一切。”
    葉初寧聳肩，轉身走向一旁的樹邊坐下，懶洋洋道：“那就先休息吧，明天一早出發。”
    夜初寧沒再說話，隻是沉默地望著遠處漆黑的夜色，眸色深沉如墨。
    夜風驟起，吹散一地火星。
    與此同時，夜初寧精神識海裏，將兩人對話盡收眼底的守界者和冰夷紛紛陷入了沉默。
    “是你吧。”冰夷看著仍然麵部模糊不清的守界者道，“背後執棋的人是你，讓我遇到初寧的也是你。”
    守界者的身影如同籠罩在一層流動的水幕中，聲音空靈得不似人類："聰明的孩子。可惜，知道得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冰夷冷笑一聲，周身寒氣四溢："你利用我接近初寧，又操控他對鹿瑾瑜的感情，到底想幹什麽？"
    "命運之輪需要推動者。"守界者抬手輕點水鏡，鏡麵泛起漣漪，顯現出夜初寧幼時在雪地中修行的畫麵，"而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你把他當成傀儡？"冰夷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守界者搖了搖頭，水幕下的麵容似乎露出一絲憐憫："不，他是鑰匙，是打破桎梏的唯一希望。"
    水鏡中的畫麵突然變化，顯示出鹿瑾瑜淩空在空中獻祭的場景。
    冰夷瞳孔驟縮——他清楚地看到，鹿瑾瑜獻祭時，手腕上纏繞著一縷與守界者如出一轍的靈力絲線。
    "你連他的死亡都算計好了？"冰夷難以置信地看向守界者。
    “無論如何掙紮，鹿瑾瑜的命運都會停止在那個節點上。”守界者說，“而初寧回到過去，也隻是讓鹿瑾瑜的人生不那麽悲哀。”
    不再是被族人逼死，而是為了在意的人而死。
    “有區別嗎？他的命運最終不還是你在操控嗎！”
    守界者的身影在識海中微微晃動，模糊的麵容下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你錯了。"守界者的聲音忽然變得清晰，原本混沌的麵容漸漸顯露，"我不是執棋者——"
    冰夷的瞳孔驟然收縮。
    "我是被囚禁的棋手。"
    水鏡中的守界者麵容終於清晰——竟與他記憶中的人有七分相似！
    隻是眉宇間多了幾道血色鎖鏈紋路，從皮下一直延伸到脖頸。
    冰夷倒退半步，龍鱗不受控製地浮現："你......"
    "我是初代守界者，也曾是......"鎖鏈突然發出刺目的紅光，將他的話語硬生生截斷。
    水幕劇烈震蕩，那張臉重新變得模糊。
    冰夷敏銳地注意到，當鎖鏈收緊時，水鏡裏鹿瑾瑜獻祭的場景出現了細微變化——原本纏繞在他腕間的靈力絲線，分明是從虛空另一端延伸而來。
    "看到了嗎？"守界者痛苦地蜷縮起來，聲音卻帶著詭異的笑意，"真正的棋手......在更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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