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強迫我重生,我就謀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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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之前,褚照天的爹褚慕勇就用他獨特的方式,解決了悲傷和是非感之間的矛盾。
    投資醫生耗神費時的搶救無效後,他開天價把兒子的軀體寄存在醫院。兒子一安分,褚慕勇就麻利兒接受現實,清除了悲傷。
    妻子要是有個思念,就去看看實體,總比看照片有真實感。
    過了兩天,趁植物人的妻子王慈雪回家照看婆婆,褚慕勇把她召進書房作了一次懇談。
    “終於解脫了,是吧?”
    “爸……”
    王慈雪柔順、溫順,低眉垂眼坐在書桌對麵,雙手拘謹地放在腿上。聽了公公這話,她詫異地抬起眼。
    確認褚慕勇不是在譏諷。
    “沒啥好客氣的。我要是你,恨死他的心都有。”褚慕勇深吸一口雪茄,重重吐出,如吐惡氣。“你倆鬧離婚,我聽說過。他說,你淨身出戶也想離。現在不要離,成嗎?”
    “爸……”
    “我昨天查了他的公司帳戶私人賬戶,錢,你該要,幹嘛離呢?甭怕,他住醫院,你住你家,麵都不用見。他一天睡二十四小時不帶睜眼的,沒功夫跑去虐待你,家暴你。”
    “爸……”
    褚慕勇又不假思索地提議:“要不,你搬回來住,他成了那二傻子樣,我也……”他喘了口大氣,頓住,看門,篤定沒事兒,才說完:“……不怕了!”
    當年褚照天擇校,褚慕勇曾大著膽子替他作了決定,兒子舉起煙缸,砸得他下半輩子再也不敢對兒子喘粗氣。褚照天當場威脅,家裏人敢為褚慕勇挨揍的事去勞駕派出所,他砍了全家,連祖墳也扒了。
    縱觀兒子曆史,這是一個說到就能做到的兒子。
    這會兒,褚慕勇盡管勉強把話說完整了,心中那個怕字還是頑強地鑽進百會穴,頭頂無端癢癢,他舉手撓了撓。
    真怕陰魂不散啊。
    趁這功夫,王慈雪才找到空隙說出心裏話:“爸,我……我想輕鬆,想以後日子清白,名聲清白。能離……還是離吧。”
    褚慕勇道:“可他神經不作主,表不了態,協議離婚怕是離不了。若以家暴為由去打官司,當事人沒意識,不認賬,又沒個證人,法院不好判呀。”
    證人也有,首次家暴是在褚家飯廳發生的。當時褚家父母、堂妹都在。
    一家人圍坐餐桌吃飯,保姆去盛湯了,褚照天嫌慢,張嘴開罵。王慈雪勸他稍等一下。褚照天揪住她頭發,一招過肩摔。褚家人生怕少爺的怒火燎到自個兒,噤若寒蟬。保姆端湯出來,見王慈雪揉著頭皮撐著腰站起,好生奇怪。
    王慈雪主動給丈夫擦屁股,向好奇的保姆解釋:“鞋底子滑,不小心摔了跟鬥。”
    事後褚慕勇像是自己做錯了事,跟兒子商量:不要在妹妹跟前動手,你媽說,再給你小兩口一套房。好嗎?
    堂妹褚穎穎已被打出嚴重社恐,連職高也沒敢上。王慈雪不忍心讓她當證人;也不能為了離婚,勉強褚家父母在相當於喪子之痛時,到法庭拋頭露麵。
    “另外呢,男方剛成植物人,你提離婚,對你聲譽不好。他還有蘇醒的可能,法院是不是也不好判呢?”褚慕勇又為打官司撓頭。
    王慈雪傻了。
    她清澈深邃的眼神瀲灩,漣漪像溢出眼瞼,本來就大的眼睛又擴大一圈兒,因此,水盈星瑩的明眸間,浮泛著無力、無助、無腦的散亂。
    王慈雪“哦”地一聲認命了。
    但她長長歎了一口無聲的氣後,竟冒出一點機靈:“我問問柳豔秋,她有主意。”
    褚慕勇本想把她推上前,以她的名義接下兒子的公司和財務,等緩過一陣,再和她商談後麵的事。現在聽她要找柳豔秋那人精,褚慕勇裝著被提醒,朝腦門拍一掌,怪腦子短路。
    “喲!有辦法,咱法院有人啊。這事兒我找明向東辦,你想離就能離!”
    明向東是潤豐實業的法務總監,是律所最牛掰的高級合夥人。
    王慈雪感動得泣不成聲:“謝……謝爸……謝謝……嚶嚶……“
    “別哭別哭,先這麽著吧。你出門擦擦淚。我走了。“褚慕勇把雪茄放回煙缸,悵然地一歎:“獨生子女是人生一場豪賭啊!唉,要是再有機會,我生他一大群!“
    王慈雪心念怦然一動:從此以後就不再是一家人了。
    她想起公公婆婆的好,一激動,說出感恩的話:“爸,您二老再生兒子,我嫁他!”
    褚慕勇一怔,強笑道:“哈哈哈哈……生不出來嘍。生出來,他也不敢娶你呀!”他出門收笑,步子一顛,肩頭咚地撞到門框,撞出滿臉惶遽。
    王慈雪連忙去扶他。
    “不用!”褚慕勇抽出胳膊,獨自在走廊上蹣跚而行,暗道:這孩子除了長得比周口店兒猿人好看,智商能力都沒進化。兜裏沒錢,心裏沒數。
    王慈雪擔心地看向走廊。
    家境尋常、都是中學教師的養父養母把王慈雪從孤兒院領回家,如同掌上明珠一般的養著寵著。
    媽媽患腎病做透析,也沒告訴她,悄悄地和爸爸硬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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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慈雪大學一畢業,父母就一個勁兒催她上外地,去經濟發達的地方去找個工作……她這才知道父母早抵押了房子,治病,供她讀書,現在到交房期限了。
    應聘來到新康,王慈雪認識了對她一見鍾情的褚照天,她也看中富二代一擲千金的豪情和帥氣。可婚後才發現,但凡有點兒姿色的陌生女人,丈夫就能一見鍾情。她脾氣好,忍忍就當沒事兒,幫父母還清了債,又買了新房子。
    媽媽是在安詳如意中撒手人寰的。
    媽媽曾說:“雪兒,媽媽心裏呀,你永遠是那個打天上下凡來咱家的小仙女兒。要說媽媽有啥舍不得的,就是雪兒了!媽媽走後,你要好好的喲。”
    今晚出浴後的王慈雪更像仙女,寢室沒開燈,長發打髻,站在窗前,任五光十色的夜景映照來,她成了一幀曲線優美的剪影,夢幻、幽美、曼妙。
    剛才在浴室聽見連綿不絕的電話鈴,跑出來接聽後,忘神了,沒搭浴巾、套浴裙。
    電話是邵澤打的,他報喜說,褚照天已沒有生命體征,不用褚家的人為難出庭了。
    ——可畢竟是丈夫呀。王慈雪呆呆的,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遠在東郊萬柳堂高級會所的外大門,一位白發蒼蒼的乞丐,有氣無力靠著仿古門柱,拄著棍子,可憐巴巴的。
    兩聲喇叭後,柳木外包的大鐵門打開,有輛藍色汽車駛出。
    乞丐湊上前,大門關後,車停了,車窗搖下。
    車內的女老板遞出一張鈔票。
    乞丐收下道了謝,說道:“九董說,董事長接到上麵兒的消息,白月光去了西南鐵山一趟。”
    “那個人投哪兒了?”
    “不知道啊。董事長給各地辦事處都傳了信息,叫咱們留意點兒。”
    褚照天聽見步虛的聲音,有了莫大安慰。
    好,這頭驢有難同當來了。自從有步虛相伴,轉了累世,漸漸形成常規:褚照天承擔享福的部分,步虛擔當災難兵難磨難等一切難。
    在他方才的計劃中,步虛將讓宿主再死一回。
    等稍有複元,帶著宿主的皮囊,坐輪椅,躺擔架,上外地找座深山老林,把皮囊處理掉,寧願當個孤魂野鬼,去修個遊神。
    腦海九宮太重要了。
    修真修仙修道,不管世俗低人還是世外高人,或像褚照天這種介乎兩者間的修煉者,凡是修到內丹有成,最後都須送入九宮循環錘煉,直到元神歸真回到混沌。失敗者沒到這一關,甚至不知道有這一關,全被巧智偽書的曲解邪說帶溝兒裏了,性命雙修沒修到,中道崩殂。
    可想而知,太皇玉帝流珠三宮毀壞,整個兒人就是廢物。
    褚照天現在還想靜心靜養,沒有睜眼,也就看不見病床邊的步虛,其形態、神情、行為已偏離了他的經驗。
    西裝革履的步虛坐在茶台旁的軟椅上,拿起紅酒,斟了一杯。
    床頭櫃的位置,放著一台黃金樟木的根雕流水茶案,上麵陳設豐富,像供桌,有精致昂貴的美濃燒鐵鈾茶具,有洪都拉斯雪茄及其用具,有琳琅眩目的古今中外酒具和名酒。
    步虛沒管年份牌子,他跟褚照天一樣,連更遙遠的未來也去過,見多不怪。
    “嘖嘖,就差豎塊褚照天的牌位。”步虛訕笑後轉到主題,“褚哥,說個正事兒。這回您撿著寶啦,算是預科仙人!”他先聲奪人,造個噱頭再掐斷,看看褚照天的反應。等了一會兒,沒見回應,他才道:“天庭有個在冊的神秘使者命我傳話,要您巡查捉拿逃逸到凡塵的天神。”
    步虛斜看了一眼床上的臉。
    褚照天英俊是真英俊,閉著眼也沒造成缺陷。可是,即便他裝出植物狀態,也能感受到驕橫跋扈的邪惡霸氣形成的衝擊力。口鼻插著的管兒如同支棱出獠牙,平添了幾分凶狠和殘暴,毫無患者的溫馴柔弱可憐狀。
    深沉、陰暗、鬼魅,像塊棺材板兒。
    “咋不樂意呢?您本來是什麽身份,心裏沒個數呀?讓您逮天神,說明您入了法眼,被保送升職了,您不用勤修苦煉靠撒豆成兵去當將軍,不用冒十惡不赦的風險去篡位當皇帝。直接給您封神升仙,列入仙班陪兒有麵兒,咱就不跟一幫俗人混了。”
    “神秘使者是誰?”
    步虛笑了笑,繞過茶案,俯身探視褚照天的麵容。
    褚照天一臉麻木不仁。
    “嗯,聽了這話有回應,說明您的本質不是個俗人。您說,當了神仙是什麽氣派?踩風火輪,駕筋鬥雲,左手托個塔,右手翻天印,出遠門兒坐的六龍神車。上哪兒遛,跟著的寵物都是吠天犬那級別的。凡人遛鳥兒,擱咱這兒,最次也得遛遛鳳凰青鸞什麽的……”
    褚照天沉聲追問:“誰是神秘使者?”
    “神秘,就該保密呀。”
    “我一個凡胎怎麽抓天神?”
    “嘿,要不說叫撞大運呢?逮住天神,您搖身一變,就不是凡胎了。逮一個記您一次功德,升您一等,得道成仙比修煉來得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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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升到第一等,你把三清四禦五老擱哪兒去?”
    步虛啞了口。抓逮天神積功升職,是他根據打怪升級的遊戲演繹的。
    是啊,抓一個升一等,抓十來個,豈不是超越玉皇大帝騎到他頭上了?嗯,話說過了,沒這便宜事兒。步虛想了想,又道:“反正逮得越多越好唄,真的!”
    “聽你口氣,逃逸天神還不止一個。老實說,再撒謊,我扒了你的阿膠!”
    “真不止一個。您也別自卑,使者給您這項使命,經過嚴格考量。我仔細給您說說吧,絕無半個謊字兒,假字兒。”
    褚照天麵目猙獰,猛坐起,扯掉口鼻管擲在地上:“你,不是步虛!”
    他熟悉步虛,就跟步虛熟悉草料一樣專業。
    步虛以前從不誇大其詞;出了錯,也必定要堅持一會兒,這是他樸素倔強的本性決定的。可他剛才一張嘴,就虛飾浮誇,漏洞百出,整個兒驢都變樣了。
    這次投胎,有個神秘人祭出法器堵孔塞竅,本來就詭異了,這會兒又冒出個神秘使者。
    湊巧吧?
    步虛見他拔了管兒,怕他連氣管心肺和腸胃全拔出來,順便來個自殺,再逃回鐵山墨溪的茅廬,借老油條那具屍體還魂。幸好,步虛聽他說穿了三次逃三次,有了前車之鑒,便在離開前,火化了屍體,把骨灰扔進溪澗衝散了。
    聽完褚照天的話以後,步虛放心了。原來他懷疑自己的真偽,這好說,馬上就能證實。
    “你是誰?”褚照天拔了身上各種連線,奮力下床。
    哎喲!噗嗵!哐嘡!乒乓!嘩嗤!嚓喇喇欻——
    溫雅玲跟警察聊完,退出群聊堆,立即找回了本職工作的責任感。她朝幾台設備的監控屏幕看去,頓時又驚又怕,大喊起來:
    “死了!真死了!呼吸停了好一會兒,蜂鳴器怎麽沒響呢?”
    靜謐的走廊被吵醒了,高福軒反應奇快,衝出護士站,直朝走廊的西頭奔去。
    在疾跑中,他的左腿反而看不出有多瘸。
    其他的護士也急急趕去。
    溫雅玲本要糾纏劉閃問責、扯皮,可時間不允許。
    等人全都走了,值班醫生邵澤才慢步進站,探究了一下蜂鳴器不響的屏幕畫麵,再向王慈雪報喜。
    高福軒不及拉把手擰鎖,一腳踹開門,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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