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林好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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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照天雖不是道士,卻心在道門,本不該為外物所累,不刻意積德,但也不能缺德,這是最低要求。他是該補救。
    可補救,要以這一世和下一世正常生存為前提,得解除眼前危機。
    褚照天提到第二件事,他倆要在新康打一場艱苦卓絕沒有裝備的仗,需要捋順和搞好環境建設。警察有偵查權,門路又多。“特別是高福軒,有著不錯的個人素質,先拿他當張圖紙,畫上咱們的藍圖。”
    “可這張圖紙忘恩負義,不讓您在上麵亂寫亂畫。”
    “不要先下結論。你盡快學學中醫,學到能用中醫原理,解釋清楚你的推拿手法。在新康立足,不能讓警察懷疑。”
    “可他懷疑了,在查我。”
    褚照天略微吃驚:“這麽快?怎麽查你?查些什麽?”
    步虛把客房的事說了一遍。
    “靠,你跟他杠,還想扁他。你辦事,我鬧心呀。當特使,還要挑起擦你屁股的重擔。記著學醫,讀本兒中基就夠。”
    “是!”步虛有愧意、謝意。
    褚照天已知,找一毛不拔的天庭要裝備很難,但看到步虛一步步走向馴服,想再試試:“第三件事,你去見神秘使者,至少討要一件法寶,我護身。”褚照天見他張嘴,提前道:“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要萬劫不複永不超生?”
    世俗道門流行佛家術語。褚照天覺得奇葩。
    “是,使者說的!”步虛回答後,馬上道,“可這次是為天庭而死,我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少說套話!若要講和糊弄不了神民,被看破了,咱倆得一塊兒死,我死了再穿,正中下懷。你死了卻永不超生。你一件事兒沒幹,死得毫無價值,天庭愛看笨死的熊樣兒,領你鞠躬盡瘁的情嗎?”
    “為天庭盡忠,論心不論跡。”步虛又強了。
    褚照天想,剛才打擊輕了。既然提到價值,就徹頭徹尾否定你的價值,拍死你價值觀。
    哼哼,連頭驢都收拾不下來,還叫凡人嗎?
    “論心不論跡,你價值體現在哪兒?剖開你的心看嗎?你死了,誰有興趣挖你那僵屍的心?天庭又不缺你這具萬劫不複的屍體。要看,別人不會去酆都去泰山看?那兒各種屍體都有……”褚照天還沒說完,被步虛的解釋打斷。
    “酆都泰山這兩處地府,隻有魂,不存放屍體。”
    “對,天庭看死人,最多也就看看魂。看實體,嫌臭,嫌髒。你來人間這麽久,見過哪位天神去亂葬崗子、火葬場、殯儀館、太平間看屍體?你舉個例子,反駁我一下。”
    步虛舉不出例子。
    褚照天開始正式貶斥,他以哲理句式打頭:活要活出價值,死才死得其所。
    “你是活著,卻早沒價值了。望舒不騎你,你來人間混事兒……”
    “要騎。她說,完成使命……”步虛不服,被迫說出秘密,卻又一手掩嘴,刹住話。
    褚照天猜到後麵的話,這是神秘使者給步虛許的願。但他沒戳破,暗暗尋思著,望舒和神秘使者是同一個人嗎?要是的話,就多了一條路子。
    步虛掩嘴的動作,表現出他的單純。
    “你能完成使命嗎?沒出師就死了。以前誇你渾身是寶,沒洗你腦子,那是激勵你抱著理想活下去。你死了,一文不值,凡驢才渾身是寶呐。”
    “胡說!”
    “你有碗口嗎?有乳汁嗎?胎盤也沒有吧?驢三寶,你隻占一樣,驢肉。天上龍肉地下驢肉,確實屬於肉類極品。本草說,可解心煩,止風狂安心氣,補血益氣止損傷。可惜了,這不是說你。”
    “我的肉怎麽就沒這功效?”
    “照理說,你唯一有價值的隻剩肉了,可你的肉和皮擱了幾千年,顯你肉筋道啊?誰牙口那麽好,嚼得動你,吞下去又不消化。拿你熬阿膠都費柴禾,買燃氣的錢比賣阿膠的錢還花得多。再說,當今吃東西誰都講究保持期,你這幾千年的食材藥材,誰踏馬敢吃?”
    步虛崩潰了,煩躁地摁著喇叭。
    “你想招交警來挨罰款,是吧?”
    把步虛的自信拍下去,把自卑扶植起來了。褚照天也心生憐憫,可這時又不能慈悲。要把內部整頓好,讓步虛團結在自己周圍,別以為神驢了不起,現在隻拿神驢當神鞭使。
    步虛滿臉悲戚,想討好褚照天,可法寶和仙術真討要不來,不是他不給。
    他沮喪道:“褚哥,我給您一件兒法寶吧。”
    褚照天佯裝客氣:“用你的法寶不好吧?什麽法寶?”
    “小師妹她父母住院跟您住一層樓,您每天都能見到她。”
    “我靠!”
    褚照天對閔姐有歉疚,這丫頭好看是真好看,可那一聲去尼瑪的,不好聽啊。
    步虛又討好地提議,要努力建設環境,先查老板的爹,查清了,能撈回財產。
    褚照天馬上駁回:“好好掩飾你自己,你有可能成為最大的漏洞。逃逸天神試我沒試出來,會試探你,小心點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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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虛的討好也徹底完敗,他不明白朋友兼特使為什麽給麵子了。
    褚照天另有考慮。褚穎穎在懷疑對象之列,但懷疑隻是懷疑,如果錯了,會傷害人。不傷害無辜是底線,因此不能讓步虛碰。其次,還要看看褚慕勇沒在的時候,別墅還會發生什麽稀奇事。
    百億資產說沒就沒,這事兒古怪得匪夷所思,凡人沒這麽大能耐。
    逃逸天神來凡間不是修行的,而是為了享受。而享受的第一要件,是物資保障。
    作為女人,薑玉善對金錢的表現,是不是太過豁達了?
    步虛徹底謙虛,不敢發揮主觀能動作用:“哥,那我以後除了學中醫,還幹什麽呢?”
    “守著我的夢!”
    “特使哥,這工作太玄幻了吧?”
    不過,步虛聽了童話的事故及其嚴重性後,肅然問道:“您真能做到神魂分離嗎?”
    “有時候行,有時候不能。”
    “您把胎光調出來,查查您還說過哪些夢話。”
    褚照天沮喪地道:“三宮沒修複好,我不能擅動,調不出屍狗。”
    溫雅玲正好值夜班,見到褚哥立即開心,把昨天他逃生後的事問了個遍。米護士長帶步虛去換製裝,溫雅玲才開始調整設備,病房的呼吸機和導便設置已撤,體外除顫儀和心髒起搏儀也成為擺設。
    她做好前期工作,等待醫生前來。
    首期到達的卻是專家組各器官的權威。他們排斥住院醫生付軍和值班醫生邵澤的檢測,親自動手扒光褚照天,給他插管接線;一時插不上手的專家則嚴肅地觀察褚照天。首輪專家退去,記筆記填表格;閑著的專家又上去拔管取線,進行另一輪檢測。
    他們在低聲交流時,透露出零星的信息。
    專家們根據各自的專業需求,進入前期偵查活動,最近這些天,單是管線這一項,就要不停的拔了插,接了拆。骨科專家給這些信息作了注解,提出連夜上手術室,要把褚照天腿部幾處的縫合拆了,骨頭裏的金屬組件和配件該重裝的拆除重裝,裝完了再縫合。
    褚照天提出要求,不能給麻藥。他怕專家裏有神民,趁機把他弄成二傻子。
    手術是在第二天。朱院長心疼財產,怕褚照天在遇險奔波後,身體受不了,他以保護國家財產為由,阻止骨科專家連夜動手。同時也做褚照天的工作,希望他接受局麻。朱院長表示,要親自上陣,盯著麻醉師和骨科專家及其學生。
    褚照天堅決拒絕麻醉品。
    “局麻也是麻,我上癮了怎麽辦?您長期提供嗎?”
    朱院長當然不敢承擔公開販毒的責任。
    當天,褚照天躺在推車上去手術室的路上,陪著推車旁的朱院長突然咦了一聲。
    聲音驚詫,好奇,他問身後的溫雅玲:“這女孩子什麽病?住那個病房”。
    褚照天略一抬頭,看見閔晚晴迎麵而來,頓時,猶如一隻擰開氣閥的罐子朝他摔來,裏麵的氰化氫全部湧向眼耳口鼻舌身意。他窒息了。
    可是,就像初次看見閔晚晴一樣,她目不斜視允許別人看她,她不屑看別人地走過去。
    “哎,哎——”褚照天哎了兩聲,白哎。
    閔晚晴走過推車,翻了個白眼,沒回頭。
    褚照天帶著無限遺憾,上了手術床。
    整個手術過程,叫溫雅玲看得揪心,心疼。她能體會到,不上麻醉的拆除和重裝,患者有多痛多苦多難受。她把牙齒咬得吱吱響,口腔冒酸水,跟懷孕似的時不時幹嘔,打破了手術室裏特別規定的肅穆和沉悶氣氛。
    這天,由手術室護士傳播的鋼鐵俠稱號,在七病區護士中傳開了。
    管線撥了插,拆了接的工作持續了一周,專家來得疏淡了,他們一兩個、兩三個地來。
    但這不意味著褚照天清閑。專家輪流在他身上某個部位或幾個部位忙碌一陣就走。過一會兒,又來一兩個專家捯飭他另外的部位。
    褚照天幾乎在十六個小時內,要展露身體,供專家忙乎。
    溫雅玲連他肚臍有多少道褶子,也記清了。
    該睡覺了吧,步虛又來病床邊匯報外麵的情況,事無巨細。高福軒事兒最多,天天守在醫院門口。繼褚照天正式成為項目後,又列入了保密項目序列,包括他的感受。
    高福軒成為醫院最不受歡迎的人,還有一些保密單位請他喝過茶。
    請客喝茶的人說,該項目對禁毒警察也得保密,誰知道他跟毒販打交道時,會不會磕了藥泄了密呢?高福軒拍著桌子發怒:誰說我隨便嗑藥了?
    步虛被糾纏得頭疼,可病房又特意裝上監控,弄不到秘密幫高警官。
    鑒於研究項目的機密程度,和褚照天複雜的社會關係,醫院遵照指示,給每班駐房護士加派了一人,由此又增加了每班護士彼此監督的紀律,溫雅玲跟褚照天說話的機會少了,她並不覺得無趣,而是把照料鋼鐵俠當成了工作的樂趣,默默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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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天天這樣,怎麽聽得見我說不說夢話?我每天都睡不出深度。”
    步虛笑道:“您睡不著,是怕護士聽見,怕監聽錄音。咱配個手機,有事電聯,我工資低買不了。朱院長說我吃病號飯吃太多,浪費,要降工資。”
    “手機別人就聽不見了?你修道的人,吃那麽多幹嘛?”
    步虛沒皮沒臉地說道:“我不吃是信仰,我吃了就是營養。”
    十多天一晃而去。
    王慈雪卻覺得慢,剛請保潔打掃了租賃屋,富麗堂皇的房子就租出了,她被人催著搬進三星莊園二單元三一三室。住了兩天,就感到這小套房比原來的住宅還空曠、空虛。因此,她隔三岔五去看褚照天,屢次遭到醫院拒絕,因為她離婚跟患者沒關係了。
    七層樓特保病房的新規定是,隻有直係親屬才能探視患者。
    王慈雪給直係親屬褚媽打電話,關機。她下了決心跑一趟,保安卻不讓進。曹正風在老遠用步話機千裏傳音:“你和少爺已斷絕關係,請不要打擾褚家。”王慈雪道:“我收養褚歡,好讓穎穎專心複讀。”曹正風道:“褚歡沒得到少爺正式認可。你要領養去跟秦拙商量。”
    “好的,請問秦拙住在哪兒,能告訴我住址嗎?”
    “不能!”
    “那我怎麽找她呢?”
    “你跟她商量。”這孫子關了步話機,保安又從王慈雪手中奪走步話機,警告她,再糾纏就報案。
    王慈雪倒沒什麽委屈,隻是白跑一趟煩人,在車裏被迫看了那麽多車和人,更煩人。
    今天她等柳豔秋下了班,請客吃著飯,說起兩邊租房的收支情況,每月能掙九千多,不用上班,就很拉風。當初真傻,丟了工作還哭鼻子。
    “九千多請我吃串兒?大姐,海底撈不行嗎?”
    “不行,居安思危。我要養褚歡,養褚照天,得省著花。”
    “養誰?你瘋了?”
    “他說今後要相敬如賓。”接著羅列了前夫的一係列好的轉化。
    柳豔秋恨不得一根簽子把她眼珠子穿上,放鍋裏燙了。她怒道:“剛過幾天安生日子,又想叫他給你舒舒筋骨,硝硝皮了。以前你冒生命危險嫁他,還有理由,幫老爸老媽還債。現在圖啥?那渣男窮得都賴在醫院了。”
    “他給我家買了房,我媽媽才能安心離去。這不止是滴水之恩。”
    柳豔秋也是孝順閨女,王慈雪這個理由把她攔住了。這時,手機鈴聲響了。
    王慈雪笑道:“每回都這樣,無話可說了就接電話。”
    柳豔秋偏不讓她說中,問道:“你真要複婚?”
    “想來著,可我不能幹,沒出息,當個合格的家庭婦女不合格。再說,閔晚晴咋想的,也不知道呀。我肯定沒競爭力,也懶得跟人競爭。”
    柳豔秋手機響個不停,她看了看,說道:“這還差不多。哎,姨媽打的,我接下。”
    王慈雪點頭,拿起一根串,用兩排又白又密又細又整齊的牙,斯文地咬著。
    “什麽?”柳豔秋謔然站起,小桌被她一帶,晃了晃。王慈雪嚇了一哆嗦,呀地叫出聲,串串簽子紮進肉裏。但此時她顧不上痛,俯身用雙臂壓住桌子。
    柳豔秋已了關機,臉色煞白,把手機往包裏一放,急道:“快快快,快跟那老梆菜警察聯係,林好失蹤了。”
    王慈雪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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