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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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照天留了幾千塊,把紅包給了步虛,讓他買手機。
    “你找我容易,可我找你容易急死人。他們查出了老油條,你準備著炸第二根吧。”
    兩人走出小區,褚照天一路在想,紅瘢那麽明顯,怎麽不整形祛除?有顯眼標記,為什麽派出來招禍?他們試探步虛了,下一個該輪到閔晚晴了吧?電梯事故是紅瘢人幹的,他敢於製造這麽大災難,為什麽打不過步虛,卻不用仙術製人、殺人呢?
    後一個轉瞬就明白了:他們的確害怕暴露形跡。
    從步虛說的時間看,紅瘢人是從墳墓逃走後,才去的商廈。那麽他讓電梯失靈,不是殺人,而是一場有針對性的複試。這複試是他逃走後想再次核查我,還是執行的臨時命令?
    從時空看,是臨時的。那麽,他在執行誰的命令呢?
    知道褚照天在盛城商場,隻有柳豔秋,也許她對王慈雪說過,是,一定會說,情理上也該說。然而,柳豔秋不是下令並參加複試的人,要考察褚照天,她在電梯裏能看到情況,且有了結果,何必在大轎車子裏多此一舉演那麽一出呢?
    王慈雪……
    褚照天疾道:“你去醫院看著閔晚晴,她身邊若有異樣,你仍有機會追查叫吳六奇的人。”
    “好。”步虛應了一聲,攔住一輛車,再把救林好的細節說了一遍。“我化作你的身形,用了你的聲音。她相信。如果她鼻子跟我一樣靈,你就是泡湯的命了。”
    他把褚照天推上車,想道:“你隻怕真是泡湯的命呀。”
    步虛在熾熱的太陽打了一個寒戰。街頭美女,短褲薄衫大長腿,可惜,他對女人類沒感覺。“這又不是給我看的,沒草料香。”
    馬誌新在麻將館喝茶、打牌。手氣臭,和八筒來六萬,打幺雞下家吃。
    “沒吃過雞嗎?”他打麻將不為贏錢,隻怡情,牌友都喜歡他。
    下家打了一張,馬誌新的上家叫碰。他樂了,又摸了一張,卻是廢牌,掂量了一下,還是打出去,牌一落桌,對家喜道:“杠!”再摸一張,更喜:“馬哥點杠上炮了!”
    下家一肚子氣:“馬哥,對家要筒子不知道啊?真臭,你又摸誰了?”
    馬哥樂嗬嗬地問:“我是來打牌的,還是來受你幾個孫子氣的?”
    派出所一位警察走進,告訴馬誌新,他家失竊了。
    馬誌新這才急,周二到貨,明天出,家裏失竊跟天塌了差不離兒,他拔腿就往門外跑。
    警察道:“等等,我去看看現場。”
    “不能等。我不破壞您現場。”
    馬誌新推開門,一支黑洞洞的槍管對著他腦門。他舉著鑰匙,傻了。
    嚓嚓兩聲,手銬戴上。一隻手像鐵箍捏住他後頸窩。
    高福軒踢上門,把他推倒在沙發上。
    “大批發商呀!”
    茶幾下放著一個大紙袋。茶幾上擺放著毒品,是拆包後分裝著的k粉、海洛因、冰毒。
    “迷奸粉三條,小四兒兩塊,一千個肉的龍珠。兄弟,生意真大!”高福軒笑著坐在茶幾上,臉對著臉,距離近。他趁馬誌新老婆去幼兒園接孩子,先溜進他家,憑嗅覺從吊頂上的暗洞裏找到贓物,合計一千克k粉,七百克海洛因,一千克冰毒。
    這時劉閃來電話匯報閔晚晴就位的情況,順利。
    由於高福軒沒多餘人手用,這趟行動的每個環節,都要靠準確的時間調節。他讓劉閃去幼兒園把馬誌新的老婆擋住,約定後麵使用用兩人早有的一套簡易聯係方式聯係。完了,才請派出所警察把馬誌新哄回家,隻含糊地說了在查找一樁舊案。
    馬誌新早有心理準備,人贓並獲,就不打算活了。他笑道:“小買賣,湊合糊口。”
    “那你就太湊合了。怪不得有錢了也不買棟別墅。”
    “住慣了,街坊鄰居熟,舍不得。”
    “殺熟啊?可你招惹林好幹嘛,跟你又不熟。”
    “林好?誰呀?”馬誌新感到意外,這麽多毒品,死一百回都夠。難道老天爺開眼了,送了一個女孩兒,給了他一個不死的理由?
    “別裝,拿林好當人質,你戳到我軟肋了。他二大爺是我線人。談個買賣,怎樣?”
    馬誌新暗喜,真猜對了。綁林好不是他的決定,開始還嫌是個包袱。他期期艾艾說道:“這行嗎?”
    “甭磨嘰,我沒這耐心。要不要我做個襲警現場?”
    “別介。什麽條件?”馬誌新看出了他急。
    “把罪證減一半,你看著我毀。另一半上繳,我也想立功不是?嗬嗬。”
    “減一半,就不槍斃了?”
    “注射吧。”
    “我靠,這什麽狗屁買賣?”
    “你讓我說條件,就這個。生意嘛,是談出來的。我漫天要價,你坐地還錢。”
    “放我一馬。我交人。”
    高福軒拿著紙袋,把茶幾上的毒品掃到裏麵。“成!”他抖了抖紙袋,“人到我手,東西到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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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騙我吧?”馬誌新見如此順利,如此便宜,起了疑。
    高福軒正色道:“孫子,你答應得這麽痛快,我沒懷疑你。你踏馬死人一個,倒懷疑起我了。我一個人出警,沒開警車,打車來的,外麵沒警察,沒盯梢。我騙你個幾八毛啊?”
    馬誌新是老資曆毒販,是大拆家,對禁毒警的套路也知道一些。
    他撲嗵跪在地上,雙手一舉:“哥,今天這禍躲過去,您是我再生父母。我管您叫親爹!”說著,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高福軒早已抓住他這點,此人敢向禁毒支隊長的女兒下手,決不是白板、棒槌,必定了解出警規矩,再利用他死裏求生的心理,下套。若不老實,找個僻靜處關他十二小時,看他犯了毒癮,交不交人。這人一說話,嘴裏就噴金屬味兒,在煲豬肉。
    棋牌室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大家都抽著煙,這種金屬味兒不突顯。
    這時馬誌新的手機發出微信提示音,高福軒從他屁股兜裏掏出來看了看,給他刪了。
    “我不想退休前被開除,從現在起,你跟誰都不能聯係。”高福軒沉著臉說道,心裏湧動著一陣痛,是陳舒婷。
    “可您得讓我看看,是誰的?”
    “我不認識,管他誰呢?”
    林好雖說逃出了賊窩,卻又複歸了惴惴不安,她隻知道別人綁她跟高福軒有關。現在逃脫了,呆在這兒,又握在褚照天手上,這叫不叫才出虎口又進狼窩呢?即使步虛要來,可步虛隻是馬仔呀。褚照天那貨,上限沒別人高,下限比誰都低。
    她想逃,可萬一綁匪守在外麵呢?不逃吧,又猜不出褚照天想玩兒什麽花樣。
    褚照天得大自己十來歲吧?就在林好在進行多種想象時,敲門聲響起。
    這回來的還是褚照天,他隻是換了衣服,沒戴麵罩,也沒帶步虛。林好雖然覺得他不如步虛,讓人感到踏實。但在剛才那一陣陣的糾結中,這才意識到,是真得救了。便也顧不得多想,一下撲上去,抱著褚照天大哭起來,想讓他聽聽自己的委屈。
    林好落到褚照天手上,什麽結局都想過,卻沒想到,褚照天嫌棄她哭,把她推開了。
    褚照天沒心沒肺地道:“待會兒再哭,車上有抽紙。門口有輛出租車等著,你先進去。我馬上就來,上車後,你借司機的手機跟柳豔秋聯係,叫她放心,對她,對任何人都不能說是我救的你。做得到嗎?”
    “為什麽?當無名英雄,做好事不留名?”林好還在幸福地抽泣。
    “我結的仇多,要是有人知道我救了你,懷疑我們有特殊關係,你會遇到更多事兒。”
    “特殊關係?”林好咀嚼著這話。
    “快走!”褚照天見到林好,一是沒有招惹她的心情,最主要的是,跟王慈雪相比,柳豔秋太好,太安全了。兩人沒做什麽實質性運動,可在車上,彼此那番激情卻是真的。
    坐進出租車,馬誌新更為放心了,更相信絕路逢生是真的。雖然手上罩著一件襯衣,還戴著手銬,但他已經有了夢想成真的幸福,這買賣合算,太合算了。
    劉閃絆住馬誌新的妻子,說她老公的一個朋友犯事兒,人走了,要找她了解情況。馬誌新妻子正在說情況時,劉閃又收到師傅的信息,立即對她說了一聲誤會,征用了現在這輛車他駕駛著的出租車。
    師傅帶馬誌新上車,劉閃駛出三環,向東駛去,他打開音樂,頭隨著旋律搖滾。
    高福軒才開口問話:“兄弟,你親爹我就不當了,認我當哥,我樂意,算忘年交吧。你給哥說句實話,為什麽要讓林好住到你家去?”因為裝著要幫馬誌新遮掩,怕車上錄音,或者出租車司機聽見,他沒提綁架,盡量避免提到毒品之類的字眼兒。
    馬誌新聽了,果然打消疑慮,確定自己死裏逃生了。
    這事一了,馬上遠走高飛。找到安身之地,再通知老婆孩子前往。因此,他如實相告,叫他綁架人是他們的頭兒,新康市真正的大拆家。據頭兒說,林好跟一個禁毒警察往來密切,很危險。綁她也就嚇唬嚇唬,沒打算拿她怎麽著,警告她當心點兒就行。    “靠!兄弟,哥也不瞞你了,我不能白跑這趟。退休前,我想抓個大的,立個大功。說他真名兒,他是幹嘛的,住哪兒?”    高福軒側頭看著他,劉閃也從後視鏡裏盯著。
    馬誌新確實不知道真名兒。他說現在做買賣誰還老土?上名流匯去開虛擬房間玩兒不開了,如今時興翻牆上外網,在暗網搭線,再私聊商談交易、貨物品種、質量價錢,約定一套暗語。以後有買賣,在人多的交友論壇或色情論壇上交流。發通告用暗語,不需要多保密。
    就算在國內交友網站發消息、對話,警察也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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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警察都難查到,我更不知道。”
    他們坐在後排,提到這種事,說話聲更小了。
    劉閃仍然陶醉在音樂中。
    “送貨接貨呢?”
    “用無人機啊。接貨按約定的地點,離家遠。款分兩次付,先定金,貨到付全款。”
    高福軒暗歎一氣:又是根文件那係統的吧?人貨分離,毒錢分離。
    馬誌新還熱心作了介紹,“哥,您想找個大的,學學上海警方的數字畫像。連入道深的道友聊起這個,都犯怯。從ssy的聊天裏,我看出他的交往廣,您要是能收集到他社交軟件的聊天信息和平台上發布的信息,通過數字畫像,可以查到他手機。”
    高福軒一笑,連數字畫像都知道,這幫貨確實牛,大販毒已經實現去中心,扁平化了。
        高福軒這趟,是一箭數雕——抓毒販;審幕後;找點摸線;救林好;試探陳舒婷。當他看見陳舒婷給馬誌新發來微信,那一瞬間,他心裏爛成了一灘泥。現在,更要找到根源,明知很難,卻要試試。如果毒販的目的,真像褚照天所說的那麽大,馬誌新不夠範兒。
    兩人的談話,高福軒都有錄音。不知不覺,車已到達目的地。
    這是一片製衣廠區,都是平房,有許多各自為陣的小作坊。全國多地的高仿冒牌貨,都是這裏的設計師們去高檔商場試穿三五天衣服,打版後再拿去退貨,剽竊來的。出租車繞來繞去,跟穿行迷宮似的,來到一排平房前,高福軒帶馬誌新下了車,走到其中一間。
    馬誌新左右看了看,詫異地道:“出事兒了。有人在外麵盯著。人沒了。”
    劉閃跳下車奔來。高福軒把手中的紙袋遞給他,一槍打開門鎖。    室內隻有貨包和雜亂的百貨。
    “不,不知道……”希望破滅,馬誌新已帶著哭腔,“他有可能是我任何一個熟人和朋友!”他猛地一下衝進倉庫,卻癱倒在地。他在絕望中絕望地想,與其如此,還不如在家裏被警察摁在地下摩擦。那時看見警察和槍,還有早已訓練出的心理素質,有勇氣挨槍子。
    可是,經過這一折騰,從希望到絕望,絕望的本質已經改變了,勇氣蕩然無存。
    高福軒對毒販的臨場表現,有著豐富的經驗,想在馬誌新最虛弱的時候,趁熱打鐵掏出ssy一些線索:“兄弟,你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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