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慈雪求回答的神色，閔晚晴很為難，踅摸了好大一陣，也沒想出恰當的話。她暗道：“我哪種人都不喜歡，我學武術的，隻會打你的客人，不拿臉蛋賣錢。”
    王慈雪卻還在催：“沒事兒，你說吧。”
    閔晚晴客氣地推讓著：“不不不，我不幹那種事的。”她又想，既然當了警察的幹女兒，也得有些社會責任感，便勸道：“雪姐，你缺錢，找份兒工作吧。遇上嚴打，特不安全。你這不是報複社會，是報複你自己呀。”
    王慈雪被這二貨誤會，覺得挺好：“今晚要來客人，你住哪兒呀？”
    閔晚晴雖然在夜總會見過亂七八糟的事，並不大驚小怪，但弄家裏來，就惡心人了。可是，惡心也得扛呀。警察幹爹既然是鄭重托付，可能除了保護，還有別的意思。
    “雪姐，你甭操心了。我跟這兒住，不打擾你。我量了次臥的飄窗，有一米六九呐，湊合著能睡。褥子、床單我都鋪上了。你放心，隻要不是特別熱，我不開空調。你想在家吃飯，我來做；想上外麵吃，你自個兒去吃。以後的水電氣，咱倆平攤。”
    王慈雪暗想，還真是個苦孩子。她心腸也硬不起來，見推托不了，也就不強推了。
    “哪能讓你攤呢？在房子上，我還掙著錢呐。你誤會了，我沒有亂七八糟的客人。我是想要把褚歡接來，怕吵著你。”
    閔晚晴這才如釋重負，忙道：“不怕不怕，孩子又沒錯，是他爹壞。等我爸媽出了院，我幫你看孩子。也不知道褚照天還有多少屎一樣的愛情，你離婚了，怎麽還幫他管孩子呀？我看褚照天恐怕屬龍的，外邊兒指不定還有七八個兒子，你看得過來嗎？”
    王慈雪當時提出領養孩子，是為試探褚照天準備的後著。但嘴上卻說是為了讓褚穎穎好好複讀，爭取高考。現在王慈雪仍用這個理由應付閔晚晴。
    從閔晚晴對褚照天的貶斥中，王慈雪還意識到剛才心裏那種怪怪的感覺是什麽了。
    醋意。
    每個神民都要刻意修煉出人味兒，也就自然要沾染上人的習性，有些習性烙印較深。不過，王慈雪也意識到，她這股醋意，也並非是跟誰爭風吃醋，而是人的占有欲和控製欲。
    解開了這心結，她釋然了，打心眼兒對閔晚晴有了親近感。
    “這姑娘優秀，不能讓她受連累。”王慈雪暗想，得想法讓閔晚晴避開褚照天的糾纏。她和身處社會底層的閔晚晴有共情基礎，在養父養母家中是她的應身，即佛門所說的化身。而她親生父母卻是基層神民，實際上王慈雪從小到大也生活在社會底層。
    閔晚晴還在談論褚歡，說這孩子命苦。他爹剛剛認了他吧，又成了個窮爹。
    “誒，對了，給你說一事兒，可能這褚照天是窮了吧，今晚我看出來了，他想真心對你好。聽說你丟了，他跟發了瘋似的，哭得那叫一個傷心。他一直托溫護士討好我，卻連我都懟。可你也別上當，他是渣男。”
    “是渣。”王慈雪見她有這警覺性，也略微放心了。
    她從閔晚晴的話裏獲得的信息，比幾次試探還要多。這次綁架得大於失，有收獲。
    首先王慈雪再次確認褚照天沒有多大神通；其次，他不動用當地的土地，城隍找人，說明他跟地府的小角色沒有聯係；最後一點更重要，這麽長時間了他沒找到我，也不知道我回了家，說明什麽？說明他沒有向暗中保護他的人求助，極有可能沒有副使，沒人保護。
    那麽，天庭派出這種人來逮天神又是什麽意思呢？
    王慈雪一時想不明白。但老油條對她有如此的牽掛，她也受到觸動，受人關懷終是溫暖的。可她又疑心起來：這家夥沒繼承到褚照天的遺產，想要繼承褚照天的遺孀吧？
    她不由得對自己的相貌、風韻、氣質，有了幾分得意。嗯，長得好！才貌雙全。
    高福軒和劉閃來家裏，向王慈雪表示關心慰問，然後問了一些有關綁匪的事，高福軒便囑咐閔晚晴細心點兒，如今兩頭跑，又多了一份辛苦，讓她和王慈雪早些休息。
    師徒倆離開後，上了車。
    劉閃笑道：“虧她想得出來，手表項鏈塞座椅下給警察留線索。那不白送嗎？”
    高福軒卻誇道：“那姑娘沒經過什麽風浪，能這麽做，算沉得住氣的。”
    此時，王慈雪把閔晚晴這話嘮支去睡了，想盡快把新信息和新疑惑告訴李涵，以免她著急。
    褚照天回到醫院後，皆大歡喜。
    第二天他請護士長米盈向朱院長轉達他的要求。這次車禍，該怪自己結怨太多，醫護人員沒招誰惹誰，不能挨處分。院方如果為這事處理醫護人員保衛人員，那他褚照天造的孽就大了，會得罪更多人。他不願在醫院當個招人恨的患者。
    米盈喜歡助人為樂，說她也想替邵澤他們求情，一定把褚照天的話帶給朱院長。
    昨晚鄭紅兵見了她閨蜜，隻看了一眼，當即打了包票，隻要英語過關，閨蜜考博的問題就算解決了。米盈去了一趟洗手間，不知這中間發生了什麽故事，她那美麗高大的閨蜜已換了座位，貼著二級教授坐在一起，兩人親密地合看一個手機，可能在查找什麽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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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紅兵指著手機在說話：“你看，你是不是長得像我愛人？”
    米盈聽了很詫異，專家怎麽是這副胃口？像你夫人，你在家裏聞聞家花不香嗎？靠，是看中夫人的2.0版了吧？
    不言而喻，閨蜜已考上博了。這學術界的導師……唉！
    米盈不知道這回的熱心，是害了閨蜜，還是幫了她。鄭紅兵這麽老，啃著磕牙。
    閨蜜見米盈回來，立即挪開了一點。鄭紅兵樂嗬嗬地誇閨蜜有才華，是不可多得的創造型人才。專家畢竟隻是專家，在專業上有造詣，在誇方人麵太八股，語言貧瘠不長一片綠葉。但他也算能投李報桃人情練達的人，興趣盎然地關心起米盈今後在事業方麵的發展方向。
    米盈圖的就是要他幫這個忙。
    她想走行政線去護理部，工作輕鬆，沒夜班。但是呢，又不想放棄護師的技術職稱，等評了副主任護師，她能在新康醫學院搞到編製，去那裏當副教授。現在工作的醫院，終究是私人性質的，她未必能捧一輩子鐵飯碗，她想憑能力，捧上一隻金飯碗。
    鄭紅兵答應幫她，同時也給她一個艱巨任務，要她說服褚照天在最近幾天拒絕其他專家的檢測。
    這是一個充斥老人味兒的爛情卻又有收獲的夜晚。
    米盈提議，陪褚照天去花園走走。漫步之間，她把鄭練兵的意思轉達了，搖著褚照天的手臂嬌哼著：“好不好嘛褚總？不看我麵子，也該看雅玲的麵子呀。”
    “我不是褚總了。就是，也隻是個光杆兒。這兩個月還沒報稅，得把公司注銷了。”
    “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你住院，是在我心裏住著的。”自從褚照天蘇醒後，有關他的事跡，就陸陸續續在護士站匯集了，大家又根據已有線索，去尋找到其他事跡，連最近的陸靚也進入了信息庫。匯總起來，就一個字，色。
    米盈正掐著褚照天的命脈在跟他談心：“她們每紮你一針，我心血管都在顫動，真的。”
    “行。我的心血管也跟你一塊兒顫動。你快找朱院長說說，等回來咱倆就血脈相連了。今後，你找我幫忙，我義不容辭；我找你幫忙……”
    “責無旁貸。”米盈搶著接了一句。
    “夠哥們兒。打斷你骨頭，連著我的筋。”
    米盈大喜，哎了一聲就把褚照天扶回了病房。褚照天隻覺得她接觸到自己皮膚的手掌心汗津津的，黏得他的心情也濕潤了，跟著又想起脾氣幹燥的閔姐：“對了米盈，你最好請朱院長來病房一趟，我有重要事情給他說。”
    沒多一會兒，米盈就回到病房，對坐在茶案旁邊喝茶的褚照天說。
    “院長秘書說他開會去了，晚上才回來。秘書聽說你有重要事情，答應找個縫隙給院長打電話。褚總，要不，我陪你去咖啡屋喝咖啡吧。”
    “一會兒有人要來吧？”
    “不來了，醫務處給專家組長說了，你受了驚嚇，要靜養，除了鄭教授，其他專家休息兩天。在你肝區問題沒查出之前，不打擾你，不惹你生氣。”
    褚照天笑著看她，這小身板兒的能量真大：“我真想數數，你身上有多少細胞。”
    “去咖啡屋數吧，我猜呀，你數兩三天也數不過來。”米盈有了行跡明顯的調情意味。
    昨天讓柳豔秋點燃的火還沒滅燼，米盈又給褚照天添了一把柴禾。這時，褚照天又不懷好意地給自己添了一勺油：“米盈，我真想數你一萬年。”
    米盈陪人去歌廳，聽過老東西們唱過一首歌，歌名就叫愛你一萬年。
    她嫵媚且又曖昧地一笑，褚照天的話已把她的臉染成了桃紅色，粉粉的。
    咖啡屋的主色調也是紅的，紫紅。米盈把手上的白色製服搭在椅子上，她手臂和腿上的皮膚比製服更白，白得耀眼。駐房護士把兩杯咖啡放在桌上，跟專營店的店員一樣，禮貌地說道：“褚先生，護士長，二位請！”又像店員那樣，先躬身退後幾步，再轉身離開。
    “這兒沒監控。你那病房也是臨時裝的，病床褥子下有監聽。”
    米盈帶著一股濃濃的渴望看著褚照天端杯的手，這手背皮膚光滑，血管清晰卻不突顯，肌肉有力，骨骼鮮明卻不暴露，是健康長壽的表現。嗯，跟這種人結婚，不容易守寡。米盈在這些日子裏，對他病號服遮掩著的年輕男人的雄渾，已是了如指掌，爛熟於心了。
    在這個時候，她真的渴望了。
    年輕，健康，有力，對米盈來說，已經成為、並隻能成為可望不可及的羨慕了，她在事業上的成績，除了來自於她的努力，更得益於她的不幸婚姻。米盈把所有精力耗在事業上，有時候也難以轉移她的饑渴，但她自製力又好，竟然能生熬著。
    可惜的是，褚照天還沒來得及數她的細胞，朱院長就打電話來了。
    “米盈，褚照天在你旁邊嗎？我跟他談談。”米盈回答了一聲後，遞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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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照天本著寧虧道友，不虧貧道的原則，在接手機時，順便連米盈的整隻手都一起接住了，是握著她的手，再從她手裏把手機摳出來。
    米盈的臉紅了一遍又一遍，同時也一遍遍提醒自己：行了，至此為止吧。
    朱院長在喂了一聲後，就問褚照天有什麽事。褚照天說是要談判談判，提個要求，希望朱院長答應。不然的話，像昨天那種事情再次發生，他逃出去就不再回來了。
    “不管米護士長長得有多麽的傾國傾城，我也不回來。”褚照天左手撥弄著咖啡杯，撥著撥著，手指頭就撥弄到米盈的手背上去了。
    米盈像觸了電似的，一下縮回手。
    “別廢話，馬上就要開會了，快說吧。”朱院長在另一頭催著。
    褚照天的要求是，每天給他兩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一個小時用來會客，調劑枯燥的住院生活，接觸接觸外界，同時，要及時了解經偵警察調查案子的進度。
    米盈剛才是條件反射，第一次在這種私密空間玩兒曖昧，她還不適應，有懼意。
    在適應了一會兒後，她又大著膽子把手放回桌麵。
    “誰的錢都不是風刮來的，四個多億啊，我不能漠不關心吧。”褚照天說到這兒，才看見米盈的手已從桌下拿出，便衝她一笑，眼睛直勾勾掛在她臉上，很自然地握住那隻小手。
    “啊！”米盈短促地叫出一聲，手像痙攣似地在他手裏跳動了一下。
    朱院長敏銳地發現了問題：“褚照天，我提醒你，在米盈麵前別幹出格兒的蠢事。他老公分分鍾能滅掉你。把手機免提打開！”
    褚照天一怔，意識到了什麽，正要縮手，但他感覺到米盈的手在他手裏，是靜靜地安歇，像得到了極大的慰藉。再看她時，米盈滿眼的柔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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