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133安然有恙
    女孩子倔強，堅定，還有著糊塗的信念。
    “姐姐，求你了。”
    秦爽點頭答應。她找所長爭取說說情。
    交談中沙安然的肚子咕咕叫了兩次。秦爽問她是不是餓了。安然說，男朋友不喜歡剛吃飯就做，至少要等一兩個小時，他聞不來飯後呼出的濃鬱氣味。為討好他，安然幹脆不吃。秦爽想，她今晚做不成了，便叫客服送來一碗蘭州拉麵，多加肉。
    看著安然狼吞虎咽，秦爽心疼了，女人活得不易呀。
    特別是窮人家的女人。
    安然事事順著男朋友，倒沒啥，對能夠給自己帶來一些念想的人，多數女人都能做到。難得的是，她麵臨
    被關押的風險，也不出賣男朋友，不在乎關押的後果，她知道學校會開除她。卻說，保住男朋友的秘密，開除就開除吧。
    這時，所長推門進來，放了人。沙安然臨走，向秦爽道謝，問了名字。後來又到酒店要了秦爽的聯係方式，從此再也沒有聯係了。
    沙安然走後，所長像被霜打蔫了的茄子，滿臉皺紋。他建議秦爽在客房安裝攝像頭，抓捕才能穩準狠。這年頭，各單位搶錢搶瘋了，治安隊來抓，刑警隊來抓，派出所連骨頭渣子也撿不著。
    秦爽可不敢做主，既使要安裝，也得老板提。這種事被客人發現，會斷了酒店的命。
    但她還是關心所長的事兒：“查到她男朋友嗎？”
    所長憤然道，查個jb毛！刑偵支隊來電話，指責他亂抓人。據說，沙安然是跟正正經經的男朋友約會。男朋友是鄰省國絕廳的重要人物。所長瞎抓人，是破壞新康的經濟建設，敗壞新康市的城市形象。
    “所長當膩了，去警務室當社區警察吧！”對方口氣豪橫。
    所長被訓得像孫子，連屁也不敢放，特別擔心未來的著落。他抱怨道：“正經男朋友，怎麽不租套房子，怎麽不住民宿呢？”沒多久，他真被降職調走了。
    秦爽對沙安然說的那些關於社會等級看法，一點沒錯。
    這是一個大魚吃小魚的社會。吃到百姓頭上，他們還嫌硌牙。
    盡管沙安然閉著眼，秦爽還是認出了她，那清秀且靚麗的臉，給人印象太深了。
    清秀和瘋狂，有著不搭界的反差，但在秦爽印象裏，沙安然把兩者融合在一起，一點也不違和。
    打掃石雕渣子的特警當這兩個在地上打滾的女人是空氣。他們不敢惹事，也不做好事。
    秦爽推了推沙安然，才知道她暈了。
    沙安然是在又氣又急又羞的心境裏，奮力奔出輔樓的，一撞之下，嚇得暈了過去。
    幽精和雀陰追出來，見兩個女人緊緊抱著躺在地上，都好奇地上前參觀。
    “這麽拉風嗎？”
    秦爽怕沙安然有隱疾，不敢用力掀她，正在試著慢慢移動。沙安然人雖暈了，抱在秦爽腰背上的手像兩道箍子。秦爽看見兩隻便衣警察的腦袋，罵道：“黑皮，你們死了啊？把她扶起來。看什麽看？”
    雀陰辨出秦爽的聲音，拉起沙安然調笑道：“姐，喜歡這個調調？真高雅！”
    幽精接過沙安然，驚喜道：“安然！暈了！大姨，要給她人工呼吸，我內行。”
    秦爽疑道：院兒裏的警察不都被製服了嗎？怎麽還有剩倆流氓呢？
    雀陰拉起她，見她衣服扣眼兒破了，露出內衣和肉，給她指出來。秦爽羞赧地用手掩住胸。她認出幽精是解救了他們的人。
    由於不便穿身破衣服去會議室見人，便吩咐道：“把人背上，跟我走。”
    幽精是公主抱把沙安然抱進主樓客廳的。路上，雀陰也想抱一會兒，可幽精舍不得撒手，它津津樂道地描述著沙安然帶給它的手感，把雀陰饞的。進了客廳，聽說還要爬兩層樓，幽精把沙安然往雀陰手裏一塞：“該你抱了，滿鼻芳香，美妙之極。”
    秦爽住在閔晚晴曾住過的天字二號，一進來，確有撲鼻的芬芳和女人的體香。
    幽精和雀陰陶醉地看著褚歡他大姨。
    秦爽被這倆色鬼看得不好意思，拿了一套衣服，進了洗手間。
    兩個便衣流氓是挺流氓的，可也真有本事，把安然放在床上，估搗了兩下，人蘇醒了。幽精又把她抱在單人沙發上，抓著她的手，既像撫摸又像號脈，又抬頭察看她的氣色。雀陰想上手，被幽精趕到一邊去。
    它說在按穴喚醒時，就覺察到安然姑娘是把避孕藥當飯吃，吃出了病：“痛經！”
    沙安然瞪大眼睛。
    秦爽換好衣服，穿著長褲，帶著防備心態走出衛生間，正聽幽精說著：
    “這大半年來，你大姨媽每回來看你的第一天，你小腹就一陣一陣地冷痛，肚子皮膚涼涼的。你用手按著的話，沒那麽痛了，可你的手太涼，有心悸的感覺。總想讓曾少康給你摁住揉一揉，可他沒耐心，揉著揉著又把你扒了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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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後，你還得自己去找了熱水袋暖寶寶之類的東西，捂在小腹上。”
    安然驚愕地看著它，顧不上隱私在秦爽麵前暴露，紅著臉點頭。
    “可你這麽做不對呀。外敷用物要特別講究，溫度也不是恒溫，反而使丹田氣血紊亂。”幽精越說越正經，像大哥哥，像暖男。
    曾少康幹那事兒越來越像牲口。沙安然聽了幽精的話，心裏暖暖的。
    “喜暖喜按，得溫痛減，雀先生，可她這痛經是越捂越嚴重，最近來了姨媽，腰骶椎像要斷裂一般，還是帶酸的痛，帶冷的痛，站著往下墜；躺著，像被人抓著尾椎骨往外拉扯似的。糟糕的是，她的偏頭痛也越來越厲害。”
    秦爽驚詫地問：“是她給你說的，還是你猜的？”她以前也痛經，遇到過這種情況。
    “她脈象反映出來的。”幽精認真地回答，它完全進入狀態了。
    雀陰暗想，“踏馬這哪像泡妞啊？像你這樣，泡著泡著，就把妞泡成了醫患關係。大醫精誠，仁德為先，還好意思向妞下手嗎？”
    但它又理解了，幽精是當領導的，沒幹過實際工作，隻會坐而論道。
    每逢泡妞，雀陰負責操作衝動，分泌激素。褚照天負責感性的審美和身體的爽。
    雀陰自然也有泡妞的技巧。拿眼下的事來說吧，當對脈象和氣色有一定把握時，幽精就該露出恐慌和驚駭，也就是說，要讓沙安然明白，她不但病得很重，而且其嚴重程度，也把醫生嚇著了。應該在她生出恐懼後，才去陳述她的病情。
    人遇恐懼，心理特脆弱，這時聽到你對她的病情猜得這麽精確，會把你當依靠。
    你成了她的救命稻草，應該要露出仁愛，仁慈，痛惜。絕不能嚴肅，一本正經。否則，你就跟她把距離拉遠了。拉遠了，你還泡個雞毛啊？關係定位一旦凝固了，她很難扭轉一個患者在醫生麵前的自卑心理。
    幽精陳述病情，純粹是顯擺，忘了目的。你應該抱有征詢的態度，加上溫柔體貼的動作。
    有了動作，才能把醫患關係搞成情侶關係。雖然是有很多醫生利用職務之便勾搭女患者，但這是建立在服從的權威基礎上的，不是你情我願，卿卿我我的基礎設施。
    陳述的一語中的和動作的禮貌關切相配，容易獲得美人心。
    永遠抓住主要矛盾，明確目的，千萬別賣弄權威。
    比如幽精在描述冷痛時，是不是該輕輕去觸摸小腹呢？這時，信任感沒有完美建立，可以隔著衣服去觸碰，不失禮，她不會生氣，沒有戒備。當說到她手涼涼的時候，她的手就在你手上，你捏一捏，用手背試探試探，她隻能體會到你的溫柔，專業，不會當成冒犯。
    提到曾少康的名字和他粗魯下流的行為，提得很好，很準確。
    可你踏馬得用上啊。此時，你提到另一個人，還是姑娘的情人，那就必須利用上，利用好。而不是轉移她的注意力。你的語言和動作，必須跟那個人的下流粗魯形成鮮明對比。
    你可以這樣說：下次按揉的時候，要這樣。
    這就在發展劇情了，利用你的專業優勢和醫術技巧，既可以試探出她對你的態度，又能徹底消除她的設防。小心輕緩地撩起她的衣服，手掌輕柔地放在她小腹上，即使她還有一點對男性的抵觸，你在摁揉的時候，釋放你的真氣，讓她明顯感到暖意。
    哇，正宗啊！她會這樣想。
    對她來說，這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氣，帶有療效的暖氣。她立即會想起曾少康對她不加愛惜的舉動。她看你的眼神，必定也有變化。下一步就可以借她的腰骶椎加以發揮了。一定要配合動作。診斷病情，檢查身體，有具體動作的配合，不叫缺德。
    所以，這時候提到她的腰骶骨疼痛，動作幅度要加大，甚至是整個上身的動作。不僅不會讓她懷疑你的用心，反而覺得為了她的健康，你不惜耗費了體力，表現的是關心，溫情，責任感。
    “別緊張，我摁壓你腰骶骨時，若有麻木感，疼痛感，你說一聲。不想說話，就點頭，或搖頭。好嗎？”一定記著，她不是患者，是妞。語言和動作是感情的催產素。
    你可以左手摟著她的腰和背，右手從她的左腰間伸過去，這等於抱了一個滿懷。
    多溫馨，多浪漫。抱著女患者的上身，她的胸貼著你的胸，或者貼著你臉，不爽嗎？腰骶骨就是起跑線，下到仙椎，上到頸椎，上下其手，二十九塊椎骨夠你撫摸一陣兒了，手感不好嗎？一邊摸著，一邊深情凝視她，關切地問她。
    一定要有互動。
    把她自然而然帶進你營造的氛圍，讓她參與到病情中來。你們仿佛交談的不是病，而是一場秋波蕩漾的戀情。再配之以生活習慣，問問她平時愛吃什麽，喝什麽，冬夏兩季的穿戴情況，都圍繞著解除病痛來展開。
    可是，本來應該是一場有情調的調情，卻讓幽精三下五除二給幹得這麽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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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精在腦海九宮裏待久了，官僚氣息重，連病根兒也沒說到。
    她是沉脈。邪鬱在裏，氣血內困。脈氣鼓動軟弱，沉而不力，是虛證。經量少，氣血不足，說明多個髒腑器官虛弱，順便給她灌輸一些食補知識。她的脈象是弦沉脈，痛證脈多數呈現弦象，由寒邪引起，她的肝膽準有毛病。
    肝氣橫逆克伐脾土，因而，她的胃腹常常隱隱作痛。
    “血虛證？”幽精經雀陰提醒，再握著沙安然的手腕，搭上寸關尺。
    “你以為呢？”從現代醫學角度講，三魂管著神經係統，往往忽略了形而下的問題。雀陰替它著急。“摸夠了嗎？要不，我來摸會兒。”
    “對對，葉寒堂的張先生說是這個病，要我多吃阿膠蜜棗燉雞……”
    “嘁！胃寒小氣，阿膠、蜜棗、雞都是濃肥辛甘的食材，你吸收不了。”
    “對對，葉寒堂的張老先生……”
    “嘁，張伸老雖老，也隻是個老庸醫。”剛才幽精墊好了底子，雀陰不用謙虛含蓄，不管哪個中醫出來，都是挨扁的角色。虔誠的中醫名醫，老是跟現代醫學發生衝撞，更不可能像雀陰那樣，從微觀的視角直觀地看見激素的作用。
    任何藥物不過是刺激了神經遞質和激素才發揮藥效的。
    說到底，沙安然的痛經、偏頭痛，都是因激素失衡引起的。
    “金先生，陰先生，你們能先治治我的偏頭痛嗎？太難受了，一疼起來，太陽穴，耳朵上方突突地跳，像血管爆炸了一樣。不管拿著什麽東西，我就想往腦袋上砸。”
    沙安然早在一年前，就有偏頭痛了。
    雀陰想，要是非毒在這兒給她治，馬上就能立竿見影。而它隻能暫時穩住沙安然，建議她改變生活方式和習慣，減輕精神壓力，減少下丘腦和雌激素的活躍程度。
    沙安然感到太深奧了：“這怎麽減少？”
    “有辦法……”
    門悄然無聲地打開，褚照天一臉沉鬱地走了進來。
    “你們在幹嘛？”
    幽精和雀陰像偷雞賊被抓了現場似的，賊忒兮兮站起：“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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