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要不是你蠢能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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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姍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立刻拿起筷子,眼睛黏在沈璽越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夾起一大塊燉得軟爛的肥肉片子,顫巍巍地就往沈璽越碗裏送,聲音甜得發膩:“沈大哥,快嚐嚐這個!我媽特意囑咐姑姑買的肉,香著呢!你在生產隊那邊,哪能常吃到這個?”
    筷子尖幾乎要碰到沈璽越的碗沿。
    沈璽越的眉頭瞬間擰緊,如同被什麽不潔之物逼近。
    他沒有抬頭,隻極其冷淡地、幾乎帶著一絲厭惡地將自己的碗往薑晚晴那邊輕輕一挪,動作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拒絕。
    牛姍夾著肉的筷子僵在半空,送也不是,收也不是,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尷尬得通紅。
    這難堪的靜默隻持續了一瞬,牛姍的目光立刻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向一直安靜垂著眼的薑晚晴。
    憑什麽她就能坐在沈大哥旁邊?
    憑什麽沈大哥連看都不願看自己一眼?
    嫉妒的火苗“騰”地竄起老高。
    牛姍猛地挺直了腰板,下巴抬得高高的,聲音刻意拔尖,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晚晴姐,你在生產隊裏住得還習慣吧?唉,那鄉下地方,條件肯定不能跟城裏比。”
    她頓了頓,像展示勳章一樣,語氣裏滿是得意,“你看我,從小在城裏長大,自來水、電燈、百貨大樓……啥都是現成的!我爸說了,我這戶口啊,就是金不換!”
    薑晚晴覺得很有意思。
    有些人,就是喜歡把自己的失敗,自己的無能,怪罪到其它女人身上。
    她抬起眼,眸光平靜無波地掠過牛姍那張寫滿炫耀的臉,沒有憤怒,沒有反駁,甚至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她隻是極淡地牽了一下唇角,弧度幾不可查,然後便垂下眼簾,目光落在自己碗裏那幾顆雪白的米粒上,伸出筷子,極其緩慢地、一下一下地撥弄著,仿佛那幾顆米粒是什麽需要精心研究的稀罕物件。
    那動作裏透出的,是一種徹底的、近乎冷漠的無視。
    這無聲的輕蔑比任何言語都更刺人。
    李在常臉色沉到穀底,可不等他說什麽……
    牛姍的臉“唰”一下漲成了豬肝色,牙齒咬得咯咯響。
    牛莉一看侄女吃癟,那股護短的邪火“噌”地就冒了上來。
    她把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發出“啪”的一聲脆響,臉上帶著笑,語氣卻不大好:“晚晴啊,你別怪我說話難聽,不管你愛不愛聽,我也是要說說你的,我們姍姍好心好意跟你說說話,問問你在鄉下過得咋樣,你這愛答不理的,是瞧不起我們城裏人還是咋地?真當自己是啥金貴人兒了?”
    她一邊說,一邊拿眼使勁剜著薑晚晴,恨不得用目光在她身上剜出幾個洞來。
    李鶴京想說什麽。
    他覺得他娘和牛姍都不太對。
    可他真的在飯桌上說點什麽。
    開玩笑,他娘能用大嘴巴子教他重新做人。
    桌上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李在常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羞恥感攫住了他,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捏得發白,正要開口嗬斥這荒唐的場麵。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一刻,一隻骨節分明、帶著薄繭的手,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輕輕覆在了薑晚晴那隻撥弄米粒的手背上。
    溫熱的觸感透過微涼的皮膚傳來,薑晚晴撥弄米粒的手指驀地停住。
    是沈璽越。
    他抬起眼,那雙深邃的眸子此刻像淬了寒冰的深潭,沒有絲毫溫度,直直地投向牛莉那張因刻薄而扭曲的臉。
    他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沉穩,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敲在寂靜的空氣裏,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宣告:
    “牛莉同誌,請你注意言辭。”
    他頓了一下,目光轉向身側的薑晚晴,那眼底的寒冰瞬間消融,化作一種不容錯辨的柔和暖意,專注地隻映著她一個人的影子,“晚晴很好。她不需要瞧不起誰,也不需要向誰證明什麽。”
    他握著薑晚晴的手緊了緊,指腹傳遞著無聲的力量,“在我眼裏,她最好。”
    “我隻看她。”
    最後三個字,輕而重,像磐石落地,砸得滿室皆寂。
    薑晚晴眼神定住。
    她怎麽也沒算到沈璽越敢在這麽多人麵前這樣說。
    以前有一次她陪陸政然去縣城,路上碰到幾個有身份的,對方問陸政然她是誰,陸政然都要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來。
    牛莉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張著嘴,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牛姍更是如遭雷擊,死死盯著沈璽越握著薑晚晴的那隻手,眼裏的嫉妒和怨毒幾乎要化為實質噴湧而出,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李鶴京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兒,整個人也麻了。
    李在常猛地站起身,震驚的看著這一幕。
    椅子腿在地上拖出刺耳的長音,他臉色鐵青,嘴唇哆嗦著,最終隻從牙縫裏擠出一句粗重的:“夠了!還吃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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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聲吼,打破了那詭異的僵持。
    這頓飯的後半程,味同嚼蠟,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牛莉、牛姍強忍的怨毒目光中草草結束。
    沈璽越和薑晚晴幾乎是立刻起身告辭,連一句多餘的客套話都沒有。
    李在常送他們到院門口,背影佝僂著,帶著深深的疲憊和難堪:“晚晴,沈教授,對不住……”
    沈璽越沒說什麽。
    薑晚晴淺淺一笑:“沒事的李叔叔,我們家從來隻和你來往,至於旁人,也和我無關,不過,我已經忍了兩次,再有下次,也請李叔叔原諒我的無力。”
    話外的意思就是,她不會再忍第三次。
    若有第三次,她肯定要還擊。
    天色不早,薑晚晴和沈璽越在招待所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丁敬山送她們回去。
    車上,沈璽越好奇問她:“高考結束打算做什麽?”
    等出分到開學,少說要三個月空閑時間。
    薑晚晴手肘撐在車玻璃床上,額頭熱的都是汗,小臉紅撲撲的,聽到沈璽越的話,她回答:“我不是在縣城買了許多白糖,我打算熬糖收雞毛鴨毛拿去賣,嘿嘿……我要創業!”
    沈璽越以前聽過她提過一嘴,沒想到進展這麽快:“小薑同誌很有幹勁。”
    車輪卷起的黃塵,漸漸模糊了身後那座象征著城市戶口的小小城鎮。
    車子顛簸著駛入生產隊地界時,夕陽已經沉到了西山坳裏,隻留下漫天熔金般的餘暉,潑灑在連綿的稻田和低矮的房舍上,給一切都鑲上了一道疲憊而溫暖的金邊。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下,三三兩兩蹲著閑聊的社員們看見李縣長的車,紛紛站了起來,有人揮手,有人大聲喊著考得咋樣。
    空氣裏彌漫著熟悉的泥土、牲口糞便和炊煙混合的氣息。
    薑晚晴就在這下車,帶著沈璽越和幾個嫂子嬸子聊起來,沈璽越長的太好看,大家說著說這樣眼睛忍不住往他身上看。
    沈璽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其實應付不來這種場合。
    薑晚晴難得看他有點為難的樣子,故意多聊了一會兒。
    而此刻,陸家的空氣卻凝滯得如同冰窖。
    田小菊“砰”一聲將手裏沉重的糞桶墩在地上,汙濁的糞水濺出幾滴,落在他沾滿泥點的褲腿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酸腐氣。
    她喘著粗氣,額角青筋直跳,指著剛拖著沉重腳步邁進門的楊蘇蘇,聲音裏充滿了怨氣:“看什麽看?還不快去把茅廁糞池給我掏幹淨!等著它漫出來漚到旁人家,要被人找上門嗎?瞪著我幹什麽?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廢物,要不是你蠢,把準考證都弄丟了,至於連累我家政然也考不上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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