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皇後德行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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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答複意料之中,沈佳怡命人去請周柏言過來,倆人簡單商議一下,由他下旨冊封沈佳清之子為逸郡王世子,接入宮中代養,休妻書改為和離書。
逸郡王接到聖旨那一刻,挺直的背脊瞬間塌了幾分,雙手顫顫巍巍,他知曉這是沈佳怡吹的耳邊風,皇上有多寵她,滿朝文武大臣皆知。
也因此,在沈正年平反之後,夜不敢寐惴惴不安,總感覺有柄利劍懸在頭頂上,隨時都有斷線墜落下來斬首的風險,如今接到聖旨,總算是能過幾日安穩日子了。
世子之位,留給嫡子也不算僭越,接入皇宮撫養天子近臣,於他前程利大於弊,但對他懷恨在心的沈佳清反倒成了不定時的火藥桶,隨時都有炸死他的風險。
泉青葉見他愣在原地,好心溫聲提醒:“時辰不早了,還請王爺把世子交給奴才,皇上和皇後娘娘在宮裏等著呢,可別誤了時辰。”
反正他也不缺孩子,況且因遷怒生母,對世子也沒好到哪去,現在不舍,不過是怕沈姑娘看見孩子傷心,在皇後娘娘麵前訴苦,從而被訓誡罷了。
“是是是,有勞公公稍等片刻,你們幾個趕緊去把世子用慣的東西收拾好。”聞言,逸郡王恍若初醒,囫圇拭淚匆匆起身,把聖旨交給管家,吩咐奴才們收拾東西,抱著尚且口不能言的世子,述說不舍之意。
“不用,皇後娘娘已經為世子準備了,隻需奴才把世子帶回宮便可。”
皇宮裏什麽東西沒有?
皇後娘娘可不想世子爺跟逸郡王府有什麽瓜葛,頂多就是等逸郡王薨後,讓世子爺出宮繼承爵位,再接沈姑娘出宮頤養天年。
說完,直接上手從逸郡王手中接過懵懂的世子,在他依依不舍的眼神下,躬身施禮:“奴才告退!”
帶回宮中交給沈佳清後,沈佳怡把她安排在後殿,目前怡景宮僅她一個宮嬪在,沈佳清和她住在一起,無需看別人的眼色。
還給她撥幾個奴才過去伺候,世子生活所需的乳母有四個,吃喝用度和她相差無幾,不過是用銀兩自己買的,而非皇帝供養。
沈佳清和離之後,出嫁時的嫁妝也拿回來自用。
殺害程玉蓮的凶手,也浮出水麵了,她中的奇毒和自己當初中的是同一種毒,出自大將軍之手,而大將軍是大皇子和四皇子外家,這件事情參與者,還多了一個大公主。
兩者聯手布局,有人出人,有毒出毒,當真是小看這些孩子了。
大公主乃是劉雲鑫所出,她把持後宮多年,積累些人脈也屬實正常。
足足養了一個月有餘,喘氣時拉扯力總算弱了幾分,不至於扯痛五髒六腑,能坐在床榻上靠著靠枕一小會,輕咳幾聲,拭去眼角的淚珠,對金祥子吩咐道:“我身為嫡母,久病不愈,大皇子等人身為人子,怎能不過來給我侍疾?”
前些日子,她精神不濟,沒有精力和他們幾個小鬼頭周旋,如今好不容易緩過氣,怎能輕易放過?
皇上是警告她不許見血鬧出人命,但,可沒說過不許弄殘,弄病。
冬日裏偶染風寒,久病不愈之下,落下肺疾時常咳嗽的病根,也是常有的事。
“是。”
“不必了,眼下外麵天寒地凍,大皇子等人還需日日去尚書房念書,來回奔波容易傷了身子。”
“而且你身子不適,孩子們湊在一塊難免嘰嘰喳喳,以免吵到你,不利於養病。”
金祥子剛應聲腳尖一轉,就撞上周柏言入門的身影,他的話令眾人僵在當場,匆匆起身相迎,跪地磕頭:“給皇上請安。”
沈佳怡掙紮著從床上下來,剛起身就被周柏言摁住,隻能躺在床上對他頷首,恭敬道:“給皇上請安。”
語畢,眼珠子自下而上撇向門口,尚未使眼色詢問,便被周柏言掰正腦袋麵對他:“不必看,是朕不許他們出聲,以免驚擾到你養身。”
“朕瞧你現在精神不錯,有口能言了,可見接你長姐和世子入宮接對了,心病還需心藥醫,對不對症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溫補。”
倆人話說間,雲林子小手一擺,領其他人出去,自個備上茶水點心後,也跟著出去,候在屏風外。
沈佳怡心有不甘,憤憤道:“臣妾身為嫡母,他們身為人子……”
眼看她心有不甘,心中窩火,就覺得好笑,得理不饒人的是她,叫屈的人也是她,當真是沒理。
急聲打斷她的話:“正因為你身為人母,所以才不能磋磨他們,母慈才會子孝,子孝才會家和,家和才會萬事興。”
“你已經是皇後了,得到你想要的權利地位,為何還要糾結過去,容不下幾個孩子呢?”
“你是國母,理應胸襟寬廣海納百川才是,皇後可不是誰都能當,得品性端正,賢惠,溫柔賢良,這些都是你當妾室的時候就知曉的道理。”
“如今當了皇後,反倒拋之腦後了,怎麽,道理在你之上就不是道理,在你之下就成了約束他人的道理了?”
周柏言寵溺捏了捏她臉頰,怪嗔道:“歪理~”
沈佳怡揪住他胸前衣襟,緩慢起身跪在床上,悲痛欲絕落淚哽咽道:“難不成臣妾的玉蓮就這樣白白喪命?臣妾不甘……”
看見沈佳怡滾燙的淚珠墜落下來,周柏言眸中笑意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心疼,把人攬在懷中,輕拍後背順氣,拿袖子為其拭淚,溫聲哄著:“不甘又如何?別說是後宮了,就算是你們沈府後宅的生存法則亦是如此,誰攀天梯不是這樣趟著血路走過來的?”
“你以為皇後是那麽好當的?人人都能當?除了賢能之外,最重要的是腦子,懂得權衡利弊,你得到想要的,就會失去你所愛的,上天是公平的。”
“朕當這個皇帝也是這樣,母妃祭天,她從未當過一日太後,先後更是如此,為了家族榮耀,喪子喪命,魂困在這個金碧輝煌的牢籠裏,終日出不得。”
“程玉蓮的命是命,被你鬥死的人,她們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嗎?”
“就這樣吧,別再動怒了,你的身子撐不住。”
愛上你,忍不住對你再三降低底線的我,也認命了。
一切都是命,萬般不由己。
童顏白發,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必定是經曆了多少挫折,他一早就說過,皇後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可她不信,一意孤行,非爭著搶著坐上這個位置,卻想做些德不配位的事情。
周柏言的話讓沈佳怡恍惚,一起過往,未進宮之前,她就是奔著當皇後來的,鬥是無法避免,她並非在她之上道理就行不通,而是她想要當這個製定道理的人。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誰都不是贏家,她隻是命硬,暫時活了下來罷了。
天底下互相爭鬥,視對方為仇敵的女人,就沒有不冤的,都是依附男人而活,被他們圈養在一片小小的四方天裏,如同養蠱般,誰人不瘋?
但這樣的話,她不能說,想要謀利之人,隻能把髒水潑向同為女人的人,她不能怨皇上,因為他捏著她九族性命。
沈佳怡繼續泣不成聲叫屈:“臣妾初入宮之時,並非毒婦,可不也遭奸人暗害,差點喪失生育之能嗎?”
“是她們先動手,先容不下臣妾,臣妾被逼到懸崖邊上,退無可退,為了保命不得已還擊罷了,這些事情您都是知曉的。”
“臣妾連失倆子,臣妾坐上這個皇後之位,苟活到現在,不過是命硬,腹中之子為臣妾付出慘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