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悲壯兵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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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是這片星域唯一的語言。
逍遙仙舟如同掙紮的螢火,被狂暴的宇宙亂流狠狠甩出超距傳送通道,一頭紮進冰冷徹骨的“寂滅帶”。舷窗外,沒有璀璨星河,隻有凝固的黑暗。扭曲的修士殘骸裹著襤褸的法袍,像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在虛空中無聲漂浮,訴說著湮滅的過往。濃稠如墨的死氣匯聚成無數嶙峋鬼爪,撕扯著仙舟的防護屏障,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每一次撞擊都讓船體劇烈震顫,靈光黯淡。
“穩住!”張玄的聲音穿透仙舟內部刺耳的警報轟鳴。他盤坐舟首,雙手結印,額頭青筋微突。丹田深處,那株混沌青蓮虛影光華流轉,無數翡翠般晶瑩剔透的根須自他掌心噴薄而出,刺破仙舟護罩,悍然紮入粘稠的死氣黑潮。嗤嗤作響!根須所過之處,汙穢的黑氣如同沸湯潑雪,劇烈翻滾、消融,硬生生在絕望的黑暗中撕開一條僅容仙舟通過的淨化通道。點點翠綠的生機光輝在根須末端明滅不定,頑強抵抗著無孔不入的侵蝕。
“死氣濃度超出預計三成!通道穩定度持續下降!”陳麗的聲音冷靜如冰,她站在控製核心的蓮台法陣中央,指尖飛速劃過懸浮的星圖光幕,那上麵代表“寂滅帶”的龐大陰影正貪婪地吞噬著代表生機的綠光。“張玄,撐住!我們快出去了!”
仙舟猛地一沉,仿佛撞上無形的巨網。透過前方被根須淨化的狹窄視窗,一顆巨大無比的星球映入眼簾。它像一個瀕死的巨人,暗紅色的地表遍布深不見底的巨大裂穀,粘稠、散發著惡臭的蝕靈毒霧如同沸騰的血漿,從裂穀深處汩汩噴湧而出,直衝天際,將整片天空染成令人作嘔的醬紫色。而在那毒霧翻湧的天穹之上,一座龐大到超乎想象的黑色巨塔靜靜懸浮,塔身纏繞著無數猩紅脈絡,如同活物的血管般搏動,正是黑淵商會的標誌性造物——“蝕日巨塔”。塔尖釋放著肉眼可見的扭曲力場,不斷抽取著星球最後的本源生機。
“第一主星…腐化程度比密文記載更深!”陳麗瞳孔微縮,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蓮台,起!”她再無猶豫,纖手一揚。一座尺許大小的白玉蓮台自她眉心飛出,迎風暴漲!蓮瓣層層舒展,純淨無瑕的聖潔白光如同水銀瀉地,瞬間覆蓋了仙舟下方百裏之地。那足以蝕骨銷魂的毒霧觸碰到這白光,發出淒厲的嘶鳴,如冰雪般迅速消融、淨化。然而,白光覆蓋之下,蓮台本身的光澤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溫潤的白玉表麵悄然爬上蛛網般的細微裂痕。每一次淨化毒霧,都如同在蓮台本體上狠狠剜下一刀。
“地脈核心的腐化源頭不除,蓮台撐不了多久!”張玄感知到蓮台的哀鳴,眼中厲色一閃,“我下去!扣肉,護住仙舟!”
“汪!老大放心!”仙舟甲板上,已化作人形的扣肉應道。他一身利落的黑色勁裝,身形挺拔如鬆,眉眼間依稀可見昔日中華田園犬的靈動,但額間一道淡淡的金紋流轉著時空的玄奧氣息。他雙手虛按,一層水波般透明的漣漪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暫時穩固住因張玄離開而略顯不穩的淨化通道。吳妍操控著仙舟的防禦法陣,靈光流轉,全力配合。
張玄身化一道混沌流光,無視噴湧的毒霧和崩裂的大地,循著青蓮根須與星核那微弱而痛苦的共鳴指引,穿透層層岩殼,直抵星球最核心的熔爐之地。
眼前的景象令人心膽俱寒。原本應如太陽般熾熱燃燒、散發勃勃生機的星核,此刻黯淡如蒙塵的劣質琉璃球,表麵爬滿了縱橫交錯的漆黑裂痕。更恐怖的是,一隻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巨蟲,正盤踞其上!這蝕靈蟲王的身軀如同暗紫色的山脈,布滿猙獰的骨刺和流淌著腐蝕粘液的甲殼,無數吸盤狀的口器死死吸附在星核表麵,貪婪地啃噬著星球最後的本源。每一次啃噬,都讓星核痛苦地痙攣,裂痕加深一分。
“吼——!”蟲王感受到外來者的氣息,猛地昂起那覆蓋著厚重骨甲的頭顱,複眼中射出冰冷凶殘的紅光,口器開合,發出震耳欲聾、直透神魂的嘶鳴“玉帝賜吾等永生!爾等螻蟻,逆天而行,必亡!必亡!”聲波裹挾著濃鬱的腐化意誌,如潮水般衝擊張玄的神魂。
“永生?靠啃食一個世界的生命來換取?”張玄怒極反笑,眼中混沌氣旋瘋狂流轉,“那就讓你嚐嚐被淨化的滋味!”他雙手猛地向下一按!
轟隆!紮根於仙舟之上的混沌青蓮本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華!無數粗壯堅韌的翠綠根須無視空間阻隔,自張玄腳下的大地深處破土而出,如同來自洪荒的神矛,帶著淨化萬物的混沌本源氣息,狠狠刺向蟲王那看似堅不可摧的甲殼!
嗤——!刺耳的摩擦切割聲響起,伴隨著蟲王驚天動地的痛吼!蘊含著混沌本源的根須竟真的刺穿了那層連星辰也能腐蝕的甲殼!根須貪婪地紮入蟲王體內,瘋狂吞噬著它積攢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腐化本源!汙穢的紫黑色能量如同被抽水機抽取般,順著根須逆流而上,注入到星核表麵搖搖欲墜的淨世蓮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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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台劇烈震動!原本黯淡的光芒如同注入強心劑,瞬間暴漲!表麵的裂痕在濃鬱生機的滋養下飛速彌合,聖潔的白光如同燎原之火,淨化範圍從百裏驟然擴張至千裏!千裏之內,翻騰的毒霧如遇克星,大片大片地潰散、消弭!
當張玄帶著一身硝煙與混沌清氣返回仙舟時,看到的卻並非歡呼。千裏淨化之下,大地瘡痍滿布,在幾處相對完整的廢墟中,他們找到了殘存的修士。然而,這些幸存者早已麵目全非。他們的身體被蝕氣嚴重汙染,皮膚呈現出岩石般的灰敗色澤,雙眼渾濁無光,隻剩下最原始的瘋狂與攻擊性。他們嘶吼著,如同野獸般撲向帶來光明的張玄和陳麗,喉嚨裏擠出破碎而絕望的音節“淨化…即毀滅!滾開!”
陳麗的心猛地揪緊。她看著一個撲到仙舟防護罩前瘋狂抓撓的老者,那渾濁眼中一閃而逝的、屬於“人”的絕望和痛苦,深深刺痛了她。“太素玄經,造化剝離!”她清叱一聲,素手輕點,一道溫潤如月華的清輝自她指尖射出,精準地籠罩住那老者。
“啊——!”老者發出非人的慘嚎,汙穢的蝕氣如同活物般從他七竅中絲絲縷縷被抽離、淨化。隨著蝕氣離體,他那灰敗的皮膚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紅潤,渾濁的雙眼也重新有了焦距,流露出難以置信的清明。
然而,這清明隻持續了一瞬。沒有蝕氣支撐的身體,如同失去了最後支柱的沙塔,瞬間開始崩解!血肉化作最細微的粒子,簌簌飄散。
“不…!”陳麗失聲,想要收回法術卻已來不及。
“謝…謝…”老者崩解前,那縷徹底清明的神識傳遞出最後一道微弱卻真摯的意念,如同風中殘燭,隨即徹底消散在天地間,了無痕跡。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仙舟。希望與絕望,淨化與毀滅,在這一刻殘酷地交織。陳麗臉色蒼白,指尖微微顫抖,造化之力帶來的不是生機,而是更深的悲愴。
“轟——哢!”
這悲愴被一聲撕裂蒼穹的巨響粗暴打斷!天穹之上,那座沉寂的蝕日巨塔爆發出萬丈猩紅邪光!無數道粘稠如血、纏繞著毀滅氣息的“腐化雷劫”如同暴怒的毒龍,撕裂翻湧的毒霧,帶著湮滅一切生機的恐怖威能,狠狠劈向仙舟!整個逍遙界的防護屏障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靈光瘋狂閃爍,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我來!”一聲暴喝炸響!一直沉默守護在側的劉芒,眼中爆發出決絕的劍意!他一步踏出仙舟屏障,整個人化作一柄出鞘的絕世神劍!沒有半分猶豫,他燃燒起自己殘存的劍元與神魂本源,迎向那毀天滅地的雷劫洪流!
轟!轟!轟!
三道腐化雷劫結結實實地劈在他以身所化的劍光之上!刺耳的金屬碎裂聲令人頭皮發麻!每一次碰撞,劉芒的身軀都劇烈震顫,骨骼碎裂的聲響清晰可聞。第三道雷劫過後,他以身所化的劍光徹底崩碎!漫天都是晶瑩卻布滿裂痕的劍骨碎片,如同隕落的星辰雨點般灑落。
“噗!”劉芒的身影在虛空中踉蹌浮現,鮮血染紅了破碎的衣襟,臉色金紙一般,神魂之火如同風中殘燭,搖曳欲熄。但他依舊挺立,擋在仙舟之前,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齒“嘿…夠勁!”
“劉芒!”張玄目眥欲裂。
陳麗眼中最後一絲猶豫被這慘烈徹底焚盡!無邊的悲憫化為焚天的怒焰!“媧皇血脈…開!”她仰天長嘯,周身爆發出煌煌如日的古老神輝!眉心一道玄奧的媧皇神紋熠熠生輝!
那承受著巨大壓力、遍布裂痕的淨世蓮台,在媧皇神力的灌注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哢嚓!蓮台本體竟在神聖光輝中轟然分裂!一化十二!十二品巨大無比的聖潔白蓮虛影瞬間顯化,花瓣層層疊疊,覆蓋寰宇,構成了一座籠罩整顆瀕死主星的“淨世大陣”!
神聖的淨化之光如同天河倒卷,衝刷而下!所過之處,蝕靈毒霧冰消瓦解,大地裂痕中噴湧的汙穢被強行鎮壓、淨化!那座懸浮天際、抽取星核的蝕日巨塔,發出刺耳的金屬扭曲呻吟,猩紅的脈絡寸寸斷裂,龐大的塔基在純淨光芒的衝刷下開始崩塌、解體!如同被烈陽灼燒的冰雪城堡!
“就是現在!”張玄強忍悲痛,抓住這千載良機!他全力催動混沌青蓮,那貫穿星核的龐大根須爆發出最濃鬱的混沌本源清氣,如同無數翡翠色的生命長河,順著星核的裂痕奔湧衝刷!大地深處傳來沉悶而歡愉的轟鳴,如同沉屙盡去的歎息。龜裂幹涸的地表,竟有汩汩清澈甘泉從裂縫中湧出,所到之處,早已枯萎化為焦土的靈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芽、吐綠、綻放!死寂的星球,迎來了久違的生機脈動!
當最後一絲汙穢裂痕被混沌清氣彌合,整顆星核如同心髒般有力地搏動起來,散發出溫暖磅礴的生命能量時,在那複蘇星核的最深處,一點冰冷刺目的金屬寒光悄然浮現。
一枚僅有巴掌大小、造型奇古的金屬部件緩緩升起。它通體呈暗金色,表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看一眼就令人神魂刺痛、充滿無盡殺伐與不祥的玄奧符文,仿佛凝聚了諸天神聖隕落的詛咒與哀嚎。
張玄識海中,修真尋寶係統瞬間爆發出刺目的血色光芒,尖銳的警報如同喪鍾敲響
「警告!偵測到‘弑聖’因果律造物核心碎片!接觸將觸發不可測因果反噬!極度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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