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星域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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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遙仙舟懸停在重獲新生的星域中央,舷窗外是流淌的星河微光。三顆曾被蝕靈毒霧啃噬得千瘡百孔的主星,此刻正煥發出溫潤的生機光暈,如同三顆巨大的翡翠,靜靜懸浮於墨玉般的宇宙背景中。地脈深處湧動的能量不再帶著腐朽的嘶鳴,而是化作悠長的潮汐,撫慰著傷痕累累的星辰。
    陳麗倚在冰冷的艙壁上,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卻亮得驚人。淨化三顆主星的代價幾乎將她徹底掏空,淨世蓮台崩碎的反噬在神魂上刻下無數道看不見的裂痕,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左臂自肩頭以下,覆蓋著一層灰白的石質紋理,死氣沉沉,與身體其他部分溫潤的肌膚形成觸目驚心的對比。
    “麗姐!”少年清亮的聲音帶著焦急。扣肉的身影瞬間出現在陳麗身旁,他依舊保持著人類少年的形態,烏黑的頭發,清俊的五官,隻是那雙眸子深處,流淌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浩瀚星光,那是時空法則的印記。他小心翼翼地扶住陳麗幾乎脫力的身體,掌心湧起一層柔和的金色光暈,試圖穩住她體內紊亂的氣息。“那破蓮台吸得太狠了!老張呢?他弄的星髓好了沒?”
    話音未落,一道青蒙蒙的身影已從下方最大那顆主星衝天而起,落在仙舟甲板上,正是張玄。他手中捧著一團拳頭大小、氤氳流轉的光華,那光華純淨得如同初生的宇宙本源,核心處是液態的星辰精華,外圍則包裹著無數細碎如鑽石的晶粒,散發出令人心神寧靜的磅礴生機與大地厚重之意。
    “淨星髓,”張玄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更多的卻是振奮,“三顆主星地脈凝聚的謝禮,也是天地對你的反哺。”他小心翼翼地托著這團璀璨的光華,遞到陳麗麵前。“快,試試它能否修複你的神魂之傷。”
    淨星髓靠近的刹那,陳麗感覺左臂那令人窒息的沉重石化和神魂深處的刺痛,都似乎被一股溫潤浩瀚的力量輕柔地撫慰著。她不再猶豫,盤膝坐下,運轉《太素玄經》。那團淨星髓仿佛有生命般,化作一道純淨的星流,緩緩融入她的眉心。
    “嗡——”
    一聲清越的鳴響自陳麗體內蕩開。她周身瞬間被一層柔和的星辰光暈籠罩,光暈流轉,帶著大地脈動的韻律。左臂上那層灰白的石質,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重新顯露出溫潤的肌膚,隻是指尖仍殘留著一點難以察覺的灰白印記。她臉上不正常的蒼白迅速褪去,變得紅潤,緊閉的眼皮下,眼珠在快速轉動,那是破碎的神識在龐大生機的滋養下急速修複重組。
    張玄和扣肉屏息凝神地看著。
    然而,就在陳麗神魂深處的裂痕被星髓之力彌合修補,氣息節節攀升,幾乎要超越淨化之前的巔峰狀態時,異變陡生!
    她披散在肩頭的烏黑長發,如同被無形的寒霜侵襲,從發梢開始,寸寸染上霜雪般的銀白!這變化無聲無息,卻又觸目驚心,仿佛某種更深層、更根本的代價正在被悄然抽取。
    “頭發!”扣肉失聲低呼,少年臉上滿是驚愕。
    張玄瞳孔驟縮,一步上前,混沌清氣自指尖湧出,小心翼翼地探入陳麗周身流轉的星髓光暈中。他的感知剛觸及那淨星髓的核心,一股極其隱晦、卻又至高至邪的意念波動如同潛伏的毒蛇,猛地順著他的感知反噬而來!
    “哼!”張玄悶哼一聲,指尖青芒暴漲,瞬間掐斷聯係。他臉色陰沉下來,眼中寒光閃爍。“好個玉帝!好個‘饋贈’!這淨星髓裏,竟被他那縷惡念動了手腳,摻入了極其稀薄的‘歲月噬魂’之毒!它不阻生機修複,卻專蝕生命本源壽元!表麵修複神魂損傷,實則暗奪根基!”
    那縷反噬的意念中,帶著玉帝虛影特有的、高高在上的漠然與譏誚,仿佛在嘲弄他們的徒勞。
    就在這時,陳麗周身的光暈緩緩收斂,融入體內。她睜開眼,眸中神光湛然,破碎的神魂已然穩固,甚至比之前更為凝練通透。她抬起剛剛褪去石化的左手,指尖那點殘留的灰白在星輝下顯得有些刺眼。她似乎感應到了什麽,伸手拂過肩頭垂落的一縷發絲,入手冰涼,那抹刺眼的銀白讓她指尖微微一顫。
    “感覺如何?”張玄壓下心頭的怒火,沉聲問。
    “神魂無礙,前所未有的清明。”陳麗的聲音平靜,聽不出太多波瀾,她撚著那縷白發,目光投向舷窗外新生的星辰,“隻是這頭發…還有這手臂深處,似乎還埋著一點‘根’。這星髓,甜中帶毒。”
    “是玉帝老兒埋的毒!”扣肉咬牙切齒,額間那道淡金色的時空之痕微微發亮,“這混蛋,正麵打不過就玩陰的!這毒…有法子解嗎?”
    陳麗輕輕搖頭,眼神卻異常堅定“無妨。壽元也好,發色也罷,不過皮相。至少此刻,我還能揮劍。”她站起身,左臂活動了一下,雖不如右臂靈動,但已無大礙。那一頭霜雪般的銀發,襯著她清麗卻堅毅的麵容,在星輝下竟有種別樣的、近乎凜冽的美感。“他既要噬萬界,這點代價,我們付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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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玄看著眼前並肩而立的道侶和夥伴,陳麗銀發如霜卻脊梁挺直,扣肉少年模樣卻肩負時空聖獸的職責,劉芒兵解的悲壯猶在眼前……一股沉甸甸卻又無比熾熱的力量在胸中激蕩。他深吸一口氣,將翻騰的殺意壓回眼底深處,隻餘一片冰冷的深邃。“好。這筆債,我們記下。但現在…”
    他的目光掃過這片剛剛恢複平靜的星域,三顆主星生機勃勃,幸存者們正開始重建家園,點點文明的微光在廢墟中重新燃起。一絲欣慰剛升起,就被更強的警兆取代。他猛地抬頭,視線仿佛穿透仙舟的穹頂,投向深邃的宇宙深處。
    “小心!”扣肉幾乎同時厲喝出聲,他額間的金紋驟然爆發出刺目光芒,無形的時空漣漪以他為中心瞬間擴散,將整艘逍遙仙舟籠罩其中。
    就在這漣漪蕩開的千分之一刹那——
    轟!轟!轟!
    三道無法形容其色彩的恐怖光流,裹挾著毀滅星辰的暴虐能量,撕裂了遙遠的黑暗,如同來自地獄的審判之矛,狠狠轟擊在仙舟外圍那層剛剛被時空漣漪加固過的護罩之上!
    劇烈的震蕩讓整個仙舟如同怒濤中的扁舟,護罩光幕瘋狂閃爍,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無數細密的裂紋瞬間爬滿光幕!透過扭曲的護罩光幕,隱約可見攻擊的來源——那並非什麽戰艦,而是三頭形態猙獰到極致的怪物!
    它們仿佛是星辰的屍骸與扭曲的血肉強行糅合而成,龐大的身軀覆蓋著星岩般的甲殼,縫隙間流淌著暗紅如岩漿的腐化能量。最令人心悸的是,在它們龐大軀體的核心部位,都深深嵌入著一塊形狀各異、卻散發著同源恐怖氣息的金屬碎片——那是弑聖弩的殘骸!碎片正瘋狂抽取著星獸的生命力,轉化為毀滅性的腐化光束,不斷轟擊著仙舟的屏障!
    “吼——!”
    為首那頭形似巨蠍、尾部卻拖著一條由無數破碎法器組成的腐化長鞭的星骸巨獸,發出一聲震蕩虛空的咆哮。那咆哮聲中充滿了被強行扭曲、奴役的痛苦,以及被弑聖弩碎片激發的、對一切生機的純粹惡意!
    玉帝惡念那陰冷而充滿惡毒譏諷的聲音,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在三人識海中森然回蕩
    “星域新生,正需血祭以賀!本帝這份‘賀禮’,爾等可還滿意?逍遙界…今日便與此地生靈,一同化為歸墟的養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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