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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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胖頭魚妖龍裹挾著同歸於盡的瘋狂,巨大的琉璃魚頭狠狠撞在地麵!那沉悶到令人牙酸的撞擊聲,如同敲響了末日的喪鍾!
以撞擊點為中心,一道細密、深邃、仿佛連接著九幽地獄的黑色裂縫瞬間炸開!裂縫之中,沒有泥土的芬芳,沒有岩石的堅硬,隻有翻滾沸騰的、粘稠如活物的、散發著無盡汙穢與吞噬氣息的混沌濁流!那濁流呈現出一種令人作嘔的瀝青狀,表麵不斷鼓起又破裂的粘稠氣泡,每一個氣泡破開都釋放出足以腐蝕靈魂的“鹹腥”惡臭!
“嗤——!!!”
一股濃稠如墨、散發著滅絕生機的濁氣,如同壓抑了億萬年的毒龍,猛地從裂縫中噴薄而出!所過之處,空氣發出被劇烈腐蝕的“滋滋”聲響,光線都仿佛被吞噬、扭曲!矮桌上那潑灑開的深琥珀色茶湯,瞬間被染成渾濁汙穢的灰黑色,如同腐爛的膿血!
“娘——!”林清雪鬢間的冰凰發簪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帶著無盡悲鳴的刺骨寒光!那光芒不再僅僅是寒冷,更蘊含著一種源自血脈最深處的、被褻瀆的滔天憤怒與無邊的悲愴!母親的本源就在這汙穢之下!被這醃臢之物纏繞汲取!冰魄玄體再也無法壓製,狂暴的寒氣如同決堤的冰河,轟然爆發!她身下的冰晶蒲團徹底粉碎,整個人如同冰風暴的核心,白發狂舞如怒濤中的星河,冰藍色的瞳孔徹底被暴風雪占據!一道純粹由極寒意誌凝聚的、振翅欲撲的冰凰虛影在她身後瞬間凝實,帶著凍結時空、淨化汙穢的決絕意誌,就要朝著那噴薄的濁流撲去!
“嗡——鏘!!!”楚淩霄幾乎在同一時間拔地而起!孤雲劍發出一聲撕裂蒼穹、飽含無盡怒火的恐怖劍鳴!劍身那道猙獰裂痕中,暗金色的妖神之血如同熔岩般沸騰燃燒!源自始祖被囚禁、被褻瀆的滔天恨意徹底衝垮了理智的堤壩!守護?壇子?齁死人?去他媽的!他眼中隻剩下那翻滾的汙穢濁流,隻剩下那顆被鎖鏈纏繞、被汲取的黃金心髒!妖神骨的力量再無保留,暗金色的狂暴劍氣混合著孤雲峰傳承的冷冽劍罡,如同開天辟地的巨斧,帶著粉碎一切枷鎖、斬斷一切汙濁的決絕,狠狠斬向那道噴湧濁流的地裂!劍鋒所指,空間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草廬在狂暴的能量對衝下劇烈搖晃,屋頂茅草被掀飛,泥牆上的塵土如同瀑布般落下!灶膛徹底坍塌,火星與灰燼四濺!
而引發這一切的胖頭魚妖龍,在撞裂地麵的瞬間就被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反震之力狠狠彈飛,巨大的身軀如同破麻袋般砸在劇烈搖晃的泥牆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它新長出的琉璃鱗片大片碎裂,露出底下粉嫩的皮肉,瞬間就被逸散的汙穢濁氣腐蝕得滋滋作響,冒出黑煙!劇烈的疼痛和那直擊靈魂的汙穢氣息讓它發出了殺豬般的淒厲慘嚎:“嗷——!燙!燙死胖爺了!清蒸紅燒都沒這麽疼啊——!”它綠豆眼翻白,巨大的魚尾瘋狂抽搐,恐懼和劇痛徹底淹沒了它,隻剩下本能的哀嚎。
就在冰凰即將撲下、孤雲巨劍即將斬落的電光火石之間!
泥牆下,那個一直閉目佝僂的身影,終於動了。
雲鶴真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沒有法則轟鳴的異象顯現。
隻是睜開了眼睛。
那雙清亮如深潭的眼眸,此刻不再平靜,不再疲憊,隻剩下一種沉澱了萬古的、無法言喻的……悲憫與無奈。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狂暴的冰風暴,穿透了撕裂空間的巨劍鋒芒,穿透了翻滾的汙穢濁流,落在了那顆在草廬之下、被鎖鏈纏繞、被混沌根須汲取的黃金心髒之上,也落在了那心髒核心處,頑強閃爍卻已微弱不堪的冰魄印記之上。
然後,他動了。
不是驚天動地的術法,不是撕裂空間的偉力。
他隻是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了那隻枯瘦如柴、沾滿了泥點和草屑的右手。
那隻手,布滿了歲月刻下的深痕,指甲縫裏嵌著洗不淨的黑泥,關節粗大變形,就像最普通的、一輩子在土裏刨食的老農的手。
他抬起這隻手,動作遲緩而沉重,仿佛抬起的不是一隻手,而是整個世界的重量。
然後,對著那噴湧著汙穢濁流、散發著滅絕氣息的地麵裂縫,對著那即將撲下的冰凰虛影和斬落的孤雲巨劍,對著哀嚎翻滾的胖頭魚妖龍,對著身後狂暴如冰風暴的林清雪和持劍欲斬的楚淩霄……
雲鶴真人那隻枯瘦的、沾滿泥巴的右手,五指微微張開,然後……極其輕微地,向下一壓。
不是拍擊,不是鎮壓。
隻是一個簡單的、如同拂去桌上灰塵般的……下壓手勢。
“癡兒。”
一個沙啞、平淡,卻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穿透了所有狂暴能量轟鳴的聲音,在草廬內清晰地響起。
沒有憤怒,沒有斥責,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難以言喻的沉重。
隨著這聲“癡兒”和那枯手下壓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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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那噴薄而出的、粘稠如活物的混沌濁流,如同被無形的巨口猛地吸住,劇烈翻滾的勢頭驟然一滯!噴湧的高度瞬間矮了半截,那些鼓脹破裂的汙穢氣泡凝固在半空,釋放出的腐蝕惡臭仿佛也被凍結。
林清雪身後那振翅欲撲、帶著無盡悲憤的冰凰虛影,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水晶牆,狂暴的衝擊力瞬間消弭於無形。冰凰發出一聲不甘的哀鳴,龐大的身軀被一股柔和卻無可抗拒的力量強行按回了她的體內。狂暴爆發的冰魄寒氣如同退潮般倒卷,瞬間收斂。她狂舞的白發緩緩垂落,冰藍色的瞳孔中,那被悲憤點燃的暴風雪被強行撫平,隻剩下劇烈波動、難以置信的驚濤駭浪!她踉蹌一步,強行站穩,鬢間的冰凰發簪光芒黯淡下去,簪體冰冷依舊,卻不再嗡鳴。
楚淩霄那斬裂空間、飽含妖神怒火的孤雲巨劍,劍鋒之上狂暴交織的暗金與冰藍光芒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輕輕拂過,瞬間平息、分離。那毀天滅地的劍勢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浩瀚無邊、卻又柔和至極的力量輕易化解。斬落的巨劍軌跡被強行偏移,沉重的劍身帶著不甘的嗡鳴,“鏘”地一聲,深深插入距離裂縫三尺之外的堅硬地麵,劍身兀自顫抖不休。楚淩霄持劍的手臂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狂暴的妖神骨力量被強行壓回體內,那幾乎要撕裂他理智的滔天恨意與褻瀆感,如同被澆了一盆冰水,瞬間冷卻,隻剩下一種脫力般的虛脫和茫然。他單膝跪地,拄著插入地麵的孤雲劍,劇烈喘息,看著自己顫抖的手,眼神空洞。
翻滾哀嚎的胖頭魚妖龍,那淒厲的慘嚎戛然而止。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它巨大的身軀從泥牆邊輕輕托起,緩緩放回地麵。它身上被濁氣腐蝕得滋滋作響的傷口,疼痛感瞬間消失,被一層薄薄的、散發著泥土清輝的光芒覆蓋,停止了惡化。它綠豆眼茫然地眨巴著,看著自己不再冒煙的傷口,又看看泥牆下那個收回枯手、重新變得佝僂的老人,巨大的魚嘴張了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剩下劫後餘生的呆滯和……更深的恐懼。它剛才……好像真的差點把壇子撞破了?
矮桌上,那碗被染成灰黑色、如同腐爛膿血的茶水,無聲無息地恢複了深琥珀色,碗底沉澱的茶葉末子清晰可見,仿佛剛才的汙穢從未發生過。
地麵上,那道被胖頭魚妖龍撞開的、噴湧著汙穢濁流的黑色裂縫,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彌合。翻滾的濁流不甘地咆哮、退縮,最終被強行壓回那深不見底的地獄深淵。裂縫邊緣殘留的汙穢氣息,在雲鶴真人腳下那片沾著泥點的土地上,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悄然淨化、吸收,最終隻留下一道淺淺的、正在快速消失的焦黑痕跡。
草廬內,狂暴的能量亂流平息了,刺骨的寒氣消散了,撕裂空間的劍意隱沒了,汙穢的惡臭淡去了。
隻剩下劇烈的喘息聲,以及……一片死寂的、如同暴風雨過後、滿地狼藉的……平靜。
屋頂破了幾個大洞,茅草散落。泥牆剝落了大片,露出裏麵的土坯。灶膛徹底塌了,灰燼灑了一地。矮桌歪斜,地麵一片狼藉。
雲鶴真人緩緩收回了那隻枯瘦的右手,重新攏在破舊道袍的袖子裏。他微微佝僂著背,仿佛剛才那拂手間平息滅世危機的舉動耗盡了所有力氣。他抬起眼皮,那雙清亮如深潭的眼眸,再次恢複了深不見底的平靜,隻是眼底深處,那抹難以言喻的疲憊似乎更重了幾分。
他沒有看驚魂未定的胖頭魚妖龍,沒有看單膝跪地、茫然喘息的楚淩霄,也沒有看臉色蒼白、瞳孔劇烈波動的林清雪。
他的目光,越過了破敗的草廬,越過那扇還在微微晃動的柴扉,投向了門外。
門外,老槐樹的枝葉在風中沙沙作響,陽光依舊燦爛。
隻是那陽光透過屋頂的破洞灑進來,照亮了飛舞的塵埃,也照亮了地上那道正在緩緩消失的焦黑裂痕。
“壇子……”雲鶴真人那沙啞平淡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濃重的鄉音,仿佛隻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這片天地低語,“……還醃著鹹菜呢。”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重新閉上了眼睛。
草廬內,隻剩下塵埃在光柱中無聲浮動,以及三個驚魂未定、心思各異的徒弟,和一個徹底嚇傻的胖頭魚妖龍,無聲地麵對著這片狼藉,和那重新歸於泥土般沉寂的老人。那碗深琥珀色的粗茶,在歪斜的矮桌上,液麵無聲地蕩漾了一下,倒映著屋頂破洞外的一方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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