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孤雲為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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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廬內,狂暴的能量亂流在那股微弱卻撼動本源的氣息彌漫下,詭異地平息了大半。
    死寂凝固。
    隻有那歪倒在角落、泥封徹底碎裂的鹹菜壇子,如同一個沉默的深淵之眼,幽深的壇口無聲地散發著古老而內斂的氣息。那氣息牽引著楚淩霄體內狂暴的本真之力,安撫著林清雪指尖奔湧的至真之力,更點燃了胖頭魚妖龍眼中純粹的貪婪。
    楚淩霄赤紅的雙眸死死盯著那壇口,眼中的瘋狂戾氣被巨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所取代。他感覺體內那因悲憤而失控、如同脫韁野馬的本真之力,此刻竟變得溫順了許多,甚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歸家般的孺慕,正緩緩平息,並自發地朝著壇口的方向流淌、共鳴!這感覺,比腳下大地傳來的脈動更直接,更親切!這壇子裏……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何能引動他剛剛覺醒、源自守護意誌的“本真”?!
    林清雪按在楚淩霄手腕上的冰藍手掌並未鬆開,但那股冰寒沉凝、用以壓製對方的力量已悄然撤去大半。她冰藍色的瞳孔深處,混沌星芒流轉的速度加快,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探究。壇口逸散的氣息,與她體內融合了冰魄本源、地脈沉凝和混沌“真”意的至真之力,產生了清晰的、同源同質的共鳴!仿佛壇中之物,是她力量真正的源頭,是孕育她這“至真”的母體!一個荒誕卻又讓她心驚肉跳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難道……師尊守護的,蘇逸塵分壇定鼎的,饕餮覬覦的……根本不是什麽鹹菜,而是……
    “餓……好香……給…給魚吃!” 胖頭魚妖龍可沒有那麽多複雜的念頭。源自混沌野性的“原真”本能被那本源氣息徹底點燃,壓倒了所有恐懼和茫然。巨大的魚尾猛地一拍地麵,龐大的身軀帶著一股純粹而貪婪的衝動,如同離弦之箭般,不顧一切地朝著那歪倒的壇子撲了過去!綠豆眼裏閃爍著綠油油的光,巨大的魚嘴張開,露出森森利齒,目標直指那幽深的壇口!它要把那散發“真香”的東西吞下去!
    “孽畜!住手!” 楚淩霄瞳孔驟縮,厲聲大喝!他雖震驚於壇子異變,但源自大師兄的責任感和對師尊遺物的保護本能瞬間壓倒了一切!即便壇中之物詭異,也絕不能讓這混沌妖物玷汙!他下意識就要掙脫林清雪的手,揮劍阻攔!
    然而,林清雪按在他手腕上的手,卻在這一刻猛地收緊!力量比之前壓製他暴走時更加強大、更加不容置疑!
    “別動!” 林清雪的聲音清冷如冰,帶著一種洞悉了某種巨大恐怖的急促!她的目光死死鎖定撲向壇子的胖頭魚,冰藍瞳孔中的混沌星芒急速旋轉,仿佛預見了某種極其可怕的後果!
    就在胖頭魚妖龍那布滿利齒的巨口即將觸及壇口的刹那!
    “嗡——!!!”
    那歪倒的鹹菜壇子,毫無征兆地爆發出比之前三色光繭更加璀璨、更加純粹、也更加……沉重的灰白色光芒!
    光芒並非爆發式擴散,而是如同粘稠的、實質化的水銀,瞬間從壇口傾瀉而出,然後……猛地向下沉墜!
    不是向上衝擊,而是沉重地、無可阻擋地……沉入地麵!
    “轟隆隆——!!!”
    整個草廬,不,是整個孤雲峰主峰,都在這光芒沉墜的瞬間,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如同大地骨骼斷裂般的呻吟!
    楚淩霄和林清雪隻覺得腳下猛地一空!一股無法抗拒的、仿佛來自整個大地深處的恐怖吸力驟然降臨!兩人身體同時失控,被這股力量死死拽向地麵!楚淩霄狂暴的本真之力如同泥牛入海,瞬間被壓製得動彈不得!林清雪奔湧的至真之力也如同被凍結的河流,流轉遲滯!
    “嗷——?!” 撲在半空的胖頭魚妖龍更是首當其衝!它龐大的身軀被這股恐怖的吸力狠狠拍在地上,發出沉悶的巨響!新生的琉璃鱗片光芒瞬間黯淡,邊緣那純粹的混沌灰光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曳欲熄!它巨大的魚嘴距離壇口僅有三尺,卻如同隔著天塹,再也無法前進分毫!綠豆眼裏充滿了極致的驚恐和不解!
    灰白色的光芒如同粘稠的液態山巒,沉重地壓入地麵,瞬間沒入那煥發著暗金光澤的土壤深處!
    緊接著!
    “哢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響起!
    在楚淩霄和林清雪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在胖頭魚妖龍驚恐的注視下——
    那承載著整個草廬的、被灰白光點修複強化、散發著磅礴生機和溫潤暗金光澤的地麵……以那個歪倒的鹹菜壇子為中心,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寸寸龜裂、塌陷!
    不是被力量打碎的塌陷,而是一種……仿佛根基被抽走、整個空間結構都在向下沉降、崩解的恐怖塌陷!
    泥土、石塊、剛剛滋生的草木……所有的一切,都在無聲地向下沉沒!速度不快,卻帶著一種天地傾覆般的絕望感!
    草廬的泥牆發出最後的呻吟,徹底垮塌!屋頂的破洞被撕扯得更大,燦爛的陽光毫無遮攔地照射進來,卻隻照亮了這片正在沉淪的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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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這塌陷沉降的核心,在那歪倒的壇子原本所在的位置……
    隨著地麵的沉降和土石的剝落,一個巨大的、散發著古老、沉重、仿佛亙古長存般氣息的物體,正緩緩地……從地底深處,顯露出來!
    那東西通體呈現一種內斂的、如同曆經億萬年風霜洗禮的暗沉灰色,材質非金非玉,更像是某種凝固了大地精華的本源之石。
    它的形狀……赫然是一塊巨大的……碑!
    一塊方方正正、棱角分明、頂部似乎還帶著斷裂痕跡的……界碑!
    碑身大部分還埋在沉降的土石中,但露出的部分,已經足夠震撼!
    在那露出的、布滿歲月滄桑痕跡的碑麵之上,三個古樸、厚重、仿佛以天地為筆、以本源為墨篆刻而出的巨大古篆,在沉墜的灰白光芒映照下,清晰地映入楚淩霄和林清雪劇烈收縮的瞳孔之中——
    孤!雲!峰!
    這三個字,每一個都重逾萬鈞!每一個筆畫都仿佛蘊含著孤雲峰億萬年的地脈之力、承載著無盡歲月的滄桑!它們不是刻在碑上,更像是……從這大地深處、從這方天地本源中……生長出來的!
    “這……這是……” 楚淩霄的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他死死盯著那三個字,體內的本真之力在這塊碑顯露的瞬間,如同遇到了君王般徹底臣服、凝固!守護的意誌被一種更加宏大、更加古老的“存在”徹底壓製!他守護了一輩子的孤雲峰……它的名字,竟然……刻在一塊從鹹菜壇子底下冒出來的碑上?!
    林清雪冰藍色的瞳孔劇烈顫抖,混沌星芒幾乎要凝固!她體內的至真之力同樣被這塊碑的氣息死死壓製,但更多的是一種源自血脈、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和明悟!壇子……壇子裏裝的,根本不是什麽鹹菜!它裝的是……是孤雲峰的……根!是這方天地真正的核心!是那“三味”真正的源頭!師尊守護的,是這塊碑!蘇逸塵分壇定鼎的,是這塊碑!饕餮覬覦的,也是這塊碑!而這塊碑的名字……就是孤雲峰本身!
    “孤…孤雲峰?” 被死死壓在地上的胖頭魚妖龍,綠豆眼茫然地瞪著那三個巨大的古篆,破鑼嗓子無意識地重複著。它那源自混沌野性的“原真”本能,在這塊碑顯露的瞬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製!但更深處,卻是一種更加原始的、想要融入、想要啃噬這塊“大石頭”的瘋狂渴望!
    整個塌陷沉降的過程還在繼續。
    草廬的地麵已經徹底消失,化作一個巨大的、不斷向下沉陷的深坑。坑底,那塊巨大的、刻著“孤雲峰”三字的古老界碑,正隨著土石的剝落,一寸寸地顯露出它那鎮壓萬古的、完整而猙獰的輪廓!
    它並非完好無損。碑身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巨大裂痕,仿佛曾遭受過難以想象的恐怖衝擊。尤其是碑頂,斷裂的痕跡清晰可見,仿佛被某種無上偉力硬生生削去了一截!
    而在那斷裂的碑頂斷麵之上,在沉墜的灰白光芒照耀下,隱約可見一些更加古老、更加細密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紋路……
    楚淩霄和林清雪的身體隨著塌陷的地麵一起下沉,他們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不斷顯露的古老界碑上,巨大的震驚和世界觀崩塌的衝擊,讓他們幾乎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悲慟,隻剩下靈魂深處那一聲無聲的、充滿了荒謬與駭然的呐喊:
    孤雲峰……竟然……是個壇子?!而這塊碑……就是壇底壓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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