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碑底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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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下的大地如同流沙般無情沉降、崩解。
    頭頂是透過巨大破洞傾瀉而下的刺眼天光,卻照不亮這深陷的、絕望的淵藪。
    楚淩霄、林清雪、胖頭魚妖龍,如同落入琥珀的蚊蟲,被那源自界碑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恐怖吸力死死拽著,身不由己地向下墜落!
    “穩住!”林清雪清冷的聲音在急速下墜的風聲中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她體內被壓製的至真之力瘋狂流轉,冰藍色的混沌星芒在瞳孔深處如同風暴般凝聚!她強行掙脫了部分吸力的束縛,白皙的雙手猛地抓住旁邊同樣下墜的楚淩霄的臂膀!
    入手處,是楚淩霄手臂上因妖神骨力量失控而隆起的、布滿暗金混沌紋路的肌肉,堅硬滾燙,帶著狂暴未消的餘韻。林清雪掌心冰寒沉凝的至真之力瞬間渡入,如同冰泉注入滾燙的熔岩!
    “嗡——!”
    兩股“真”之力再次碰撞!但這一次,不再是壓製與反抗,而是在這急速下墜、麵臨未知深淵的絕境中,強行尋求一種脆弱的平衡與借力!
    楚淩霄赤紅的雙眸猛地一清!臂膀上傳來冰寒沉凝的力量,如同警鍾,瞬間敲散了他部分因界碑衝擊和悲慟殘留的狂暴戾氣。他感受到林清雪傳遞過來的並非敵意,而是一種在絕境中尋求支撐的冷靜!他體內瀕臨失控的本真之力被這股外力強行引導、收束!他反手也抓住了林清雪的手腕,兩人如同在激流中互相扶持的落難者,身形在急速下墜中暫時穩住了幾分!
    “嗷嗷嗷——!要摔死魚了!救命啊!”胖頭魚妖龍巨大的身軀在下方翻滾著墜落,新生的琉璃鱗片被崩落的土石砸得叮當作響,邊緣那純粹的混沌灰光劇烈閃爍,如同風中殘燭。它巨大的魚尾胡亂拍打,試圖抓住什麽,卻隻攪動起更多下墜的泥石流。綠豆眼裏充滿了極致的驚恐和茫然,破鑼嗓子發出淒厲的哀嚎。
    三人一魚,就在這不斷塌陷崩解的深淵中,朝著那逐漸顯露全貌的古老界碑,加速墜落!
    距離越來越近!
    界碑那布滿歲月滄桑和巨大裂痕的暗灰色碑體,如同亙古巨獸的脊梁,在沉墜的灰白光暈映照下,散發著沉重、古老、令人靈魂震顫的威壓。那三個巨大的古篆“孤雲峰”,每一個筆畫都仿佛蘊含著孤雲峰億萬年的地脈意誌,沉重地壓在他們的心頭。
    碑頂斷裂的痕跡更加清晰猙獰,仿佛被某種無上偉力硬生生撕裂。而在那參差不齊的斷裂麵上,之前隱約可見的、更加古老細密的天然紋路,此刻在急速逼近的視野中,終於顯現出它的真容!
    那不是裝飾,也不是文字!
    那是一片……極其複雜、極其玄奧、仿佛由天地道則自然生成、又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創傷痕跡的……裂痕!
    裂痕如同蛛網般在斷裂的碑頂蔓延,交織成一個殘缺的、無法理解的圖案。裂痕深處,並非石質的灰白,而是一種……深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虛無!隱隱有極其微弱、卻又令人心悸的混沌氣流從中絲絲縷縷地滲出,與界碑本身散發的沉重灰白光芒格格不入,帶著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冰冷而暴戾的氣息!
    “那是什麽?!”楚淩霄瞳孔驟縮,死死盯著碑頂斷裂麵那片詭異的裂痕圖案!體內的本真之力傳來一陣強烈的悸動和……排斥!仿佛遇到了天敵!守護的意誌本能地對那片裂痕產生巨大的厭惡和警惕!
    林清雪冰藍色的瞳孔同樣死死鎖定那片裂痕,混沌星芒急速流轉,試圖解析。她的至真之力同樣傳來清晰的排斥感,但更深處,卻有一種源自冰魄本源的、刺骨的寒意被那裂痕中滲出的混沌氣流所引動!一個冰冷的念頭瞬間劃過她的識海:這裂痕……是傷!是這塊界碑,是孤雲峰本源……曾經遭受過的、至今未愈的……天道之傷?!
    “嗚……冷……好冷……”下方,胖頭魚妖龍巨大的身軀在靠近界碑時猛地一顫!它鱗片邊緣跳躍的混沌灰光如同遇到克星般瞬間黯淡下去,綠豆眼裏充滿了源自本能的恐懼!那碑頂裂痕中滲出的絲絲混沌氣流,讓它感到一種比死亡更可怕的……冰冷和虛無!它巨大的魚尾蜷縮起來,破鑼嗓子發出恐懼的嗚咽。
    就在三人一魚即將狠狠撞上那巨大界碑的瞬間!
    “嗡——!”
    界碑之上,那三個巨大的古篆“孤雲峰”,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不再是沉重的灰白,而是一種蘊含著磅礴生機與守護意誌的暗金!光芒如同實質的屏障,瞬間在他們與堅硬的碑體之間撐開!
    “砰!”“砰!”“噗通!”
    三人一魚如同撞進了一團粘稠而富有彈性的水球之中!下墜的恐怖動能被這暗金屏障急劇消減!雖然撞得氣血翻騰,頭暈眼花,胖頭魚更是怪叫著翻了好幾個跟頭,但總算避免了粉身碎骨的結局。
    光芒一閃,暗金屏障如同水波般蕩漾,將他們穩穩地……“吐”在了界碑的基座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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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是沉降塌陷的盡頭,是整個深坑的底部。
    腳下不再是泥土,而是界碑那冰冷、堅硬、散發著亙古滄桑氣息的基座岩石。抬頭望去,四周是近乎垂直、還在零星剝落土石的巨大坑壁,頭頂是高遠刺目的天空。他們如同置身於一個巨大的、由界碑支撐的天井之底。
    而他們的麵前,就是那塊頂天立地、刻著“孤雲峰”三字、碑頂帶著詭異天道裂痕的……孤雲峰本源界碑!
    近距離的接觸,那沉重、古老、仿佛承載了萬古孤寂與責任的氣息,如同實質的海浪般撲麵而來,幾乎讓人窒息。碑身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巨大裂痕,如同猙獰的傷疤,無聲訴說著曾經遭遇的恐怖劫難。
    楚淩霄拄著孤雲劍站穩,大口喘息,體內本真之力與界碑的氣息劇烈共鳴,守護的意誌前所未有地清晰,卻也沉重得讓他幾乎直不起腰。他死死盯著碑頂那片詭異的裂痕,赤紅的雙眸中充滿了警惕和疑惑。
    林清雪鬆開抓住楚淩霄的手,冰藍色的瞳孔凝視著界碑,體內的至真之力如同朝聖般緩緩流淌,她能感受到腳下基座傳來的、屬於孤雲峰最深沉、最本源的地脈脈動。她的目光最終也落在那片天道裂痕上,眉心的冰地太極印記微微閃爍,一股源自本能的寒意讓她微微蹙眉。
    “嘶……好…好硬的石頭……”胖頭魚妖龍巨大的魚頭頂在冰冷的碑座上,新生的鱗片被硌得生疼,它甩了甩巨大的魚頭,綠豆眼小心翼翼地避開碑頂方向,破鑼嗓子帶著後怕和委屈。那裂痕的氣息讓它本能地遠離。
    死寂,籠罩著這碑底空間。
    隻有界碑本身散發出的沉重脈動,如同大地的心跳,在無聲地宣告著它的存在。
    就在這時!
    “嗡……”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嗡鳴,毫無征兆地從林清雪體內傳出!
    不是她的至真之力,而是……她識海深處,那株因融合界碑本源光點而變得更加凝實、此刻正緩緩旋轉的冰魄聖蓮虛影!
    冰蓮虛影微微震顫,蓮瓣之上流轉的混沌星芒驟然加速!一股微弱卻清晰的、帶著焦急和警示意味的意念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傳遞到林清雪的意識深處!
    這波動……林清雪瞬間辨認出來源——是月璃殘魂!是之前融入她冰蓮本源、陷入沉寂的月璃殘魂!
    波動傳遞的信息破碎而急促,如同風中殘燭的低語:
    “……天道……傷……勿……碰……碑……頂……逃……快逃……”
    逃?!
    林清雪冰藍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月璃殘魂的警示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是針對……那塊碑頂的天道裂痕?!
    她猛地抬頭,目光如電般再次射向界碑頂端那片深邃虛無的蛛網狀裂痕!
    幾乎就在她抬頭的同一瞬間!
    “嗤——!!!”
    那碑頂斷裂麵上,那片詭異的天道裂痕深處,一絲之前隻是若隱若現的混沌氣流,如同被驚醒的毒蛇,猛地探出!它不再是絲絲縷縷,而是凝聚成一道手指粗細、灰黑中帶著冰冷死寂光澤的……氣流之箭!
    箭尖,帶著一種凍結靈魂、湮滅存在的恐怖氣息,無視了空間的距離,如同瞬移般,朝著碑底基座上,距離界碑最近的、正茫然揉著魚頭的胖頭魚妖龍——那巨大的、毫無防備的魚眼,閃電般射去!
    速度快到極致!惡毒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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