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破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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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對的死寂,凝固的冰河墓穴。
    井壁之上,那枚散發著拯救微光的冰晶符文,光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黯淡。每一次微弱的光芒閃爍,都如同這沉淵絕境中心髒的艱難搏動,牽動著整個被凍結時空的脈搏。符文表麵,細密的、如同蛛網般的裂痕正在悄然蔓延,發出幾不可聞的“哢…哢…”聲。維持這絕對零度的領域,鎮壓著下方狂暴的“山魂湯”和那頭恐怖的淤泥怪物,代價是它自身存在根基的急速崩解。
    楚淩霄凝固在絕望的姿態中,思維卻因守護烙印最後那點如同灰燼餘溫般的灼熱而保持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清醒。他“看”著井壁上那枚不斷黯淡、龜裂的符文,如同看著懸在頭頂、正在融化的最後一線生機。符文每黯淡一分,他靈魂深處那冰冷絕望的寒意便加深一層。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冰封領域之外,那被強行壓製回林清雪眉心的暗金洪流,正在封印之下瘋狂地衝撞、咆哮!每一次衝擊,都讓覆蓋在她體表的那層薄冰劇烈震顫,發出瀕臨破碎的呻吟。而那頭保持著撲噬姿態、距離他們不足一丈的淤泥怪物,構成它身體的無數鏽蝕金屬碎片,在寂滅堅冰的覆蓋下,並非完全沉寂。一種極其微弱、卻帶著令人牙酸韌性的……抵抗意誌,正從那些碎片深處透出,如同億萬隻微小的蟲豸在啃噬著冰層的內核!冰層內部,細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裂痕,正在怪物“軀體”的關鍵節點悄然滋生、蔓延!
    內憂外患!冰封的暫停鍵,正在失效的邊緣瘋狂試探!
    “蘇逸塵……你……到底……來不來……” 楚淩霄殘存的意識在無聲嘶吼。三天之期已過,頭頂的井口依舊隻有那片遙不可及的、象征著生路的朦朧微光,沒有任何被打破的跡象。希望,如同那枚冰晶符文的光芒,正在飛速流逝。
    就在冰晶符文的裂痕蔓延至核心、光芒黯淡到隻剩最後一點微弱螢火,林清雪眉心封印下的暗金光芒即將衝破最後束縛,淤泥怪物體表冰層發出密集碎裂聲的千鈞一發之際——
    “嗤啦——!!!”
    一聲極其突兀、尖銳、如同裂帛般的聲響,猛地撕裂了井底凝固的死寂!
    這聲音並非來自井底!而是……來自頭頂!來自那遙不可及的井口方向!
    一道凝練到極致、帶著斬斷一切滯礙意誌的……暗金色劍光,如同天外墜落的隕星,毫無征兆地穿透了井口那片朦朧的微光,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斬入了這被絕對冰封的領域!
    劍光的目標,並非井底的任何存在,而是……那枚即將徹底熄滅的冰晶符文所在的……井壁!
    “哢嚓——轟!!!”
    凝固的冰封領域,在這道突如其來的、蘊含著斬滅法則意誌的劍光麵前,如同脆弱的琉璃罩,被硬生生斬開了一道巨大的豁口!劍光精準地劈在井壁之上,碎石與冰晶混合的齏粉轟然炸開!
    那枚苦苦支撐、即將崩碎的冰晶符文,在這股外力的猛烈衝擊下,如同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瞬間……徹底爆裂開來!化作漫天飛舞的、帶著最後一點寂滅寒意的冰藍色光點!
    冰封領域……轟然破碎!
    時間恢複流動!空間恢複常態!被凍結的井水瞬間化作洶湧的濁流!凝固的浪花轟然落下!
    “吼——!!!”
    那頭被冰封的淤泥怪物,在領域破碎的瞬間,發出了積壓已久的、充滿了貪婪、饑餓與暴怒的無聲咆哮!構成它軀體的無數鏽蝕碎片瘋狂震動、重組,帶著比之前更盛的氣勢,掙脫了體表正在碎裂的殘冰,朝著失去最後壓製的林清雪……再次狠狠撲噬而來!
    而林清雪眉心,那失去了冰晶符文壓製的暗金洪流,如同脫困的滅世凶獸,轟然爆發!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亂的意念衝擊席卷而出!金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枯井!林清雪的身體猛地弓起,口中噴出一股淡金色的血霧,七竅流血更加洶湧,生命氣息如同狂風中的殘燭,驟然跌向深淵!
    內外夾擊!毀滅的洪流,在這一刻,再無阻礙地……同時降臨!
    楚淩霄的身體隨著冰封領域的破碎而恢複了行動能力,但他早已油盡燈枯,連抬一下手指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毀滅的怪物巨口和狂暴的金光洪流,同時吞噬向近在咫尺的林清雪!絕望如同冰冷的鐵水,瞬間澆灌了他全身!
    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這萬物似乎都要歸於湮滅的瞬間——
    那道斬碎了井壁、斬滅了冰晶符文的暗金色劍光,在符文爆碎的漫天冰塵中……並未消散!
    劍光如同擁有生命般,在斬碎符文後猛地一個極其靈巧的回旋!劍勢由極致的斬滅,瞬間轉化為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包容萬象又流轉不息的……圓融!
    “嗡——!”
    一聲清越的劍鳴響徹井底!
    回旋的劍光並未攻擊撲噬而來的怪物,也未硬撼爆發的金光洪流,而是……化作一道凝練無比、首尾相連的暗金色光環,如同一個微縮的太極,瞬間……套在了林清雪的身體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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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環成型的刹那!
    “轟——!!!”
    淤泥怪物那由無數鏽蝕碎片構成的、散發著無盡貪婪饑餓的巨口,狠狠噬咬在了暗金光環之上!
    狂暴的暗金洪流,也同時衝擊在光環的內壁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隻有一種……詭異的、如同泥牛入海般的……消融!
    怪物那充滿毀滅力量的噬咬,撞在光環上的瞬間,構成其身體的無數碎片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圓融流轉的力量牽引、錯位、剝離!狂暴的衝擊力被瞬間卸開、分散、導入光環流轉的軌跡之中!怪物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無聲嘶吼,龐大的“軀體”如同撞上了一堵滑不留手的彈性壁壘,被那圓融流轉的暗金光環硬生生……彈開!翻滾著砸向遠處的井壁,激起大片淤泥和濁浪!
    而林清雪體內爆發的那股狂暴混亂的暗金洪流,衝擊在光環內壁的瞬間,也同樣被那流轉不息、蘊含太極真意的力量所引導、約束!如同狂暴的洪水被引入了預設的堅固河道!雖然依舊衝擊得光環劇烈震顫、光芒明滅不定,卻奇跡般地……被約束在了光環的範圍之內!未能逸散分毫,更未能傷及光環保護下的林清雪本體!
    以柔克剛!以流轉破狂暴!以太極守至一!
    這精準到毫巔、玄奧到極致的一劍,不僅斬破了冰封絕境,更在千鈞一發之際,為林清雪構築了一道暫時的、岌岌可危卻真實存在的……生命屏障!
    “咳咳……” 一道略顯沙啞、帶著濃濃疲憊、卻又無比熟悉的咳嗽聲,伴隨著幾塊被劍光震落的碎石和冰塵,從上方那被斬開的井壁豁口處……傳了下來!
    楚淩霄猛地抬頭,黯淡絕望的眼中,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光芒!
    隻見那被斬開的井壁豁口處,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滑落下來。他渾身沾滿了泥土和苔蘚,衣袍多處破損,臉色蒼白,嘴角還掛著一絲未擦淨的血跡,氣息紊亂而虛弱,顯然強行斬破冰封領域和構築這太極守護光環,也讓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正是……蘇逸塵!
    他單膝跪在渾濁的井水中,一手拄著一柄同樣沾滿泥汙、劍身卻流轉著暗金與冰藍雙色光芒的古樸長劍顯然是孤雲劍的某種進階形態),劇烈地喘息著。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越過翻滾的濁浪和被彈開的怪物,落在了被暗金光環守護、七竅流血卻奇跡般未被爆發的力量撕碎的林清雪身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和……如釋重負。
    緊接著,他那雙疲憊卻依舊銳利的眼眸,轉向了渾身浴血、氣息奄奄、幾乎隻剩下半口氣的楚淩霄。
    四目相對。
    楚淩霄的喉嚨如同被堵住,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一個嘶啞得不成調的字眼,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和無盡的疑問:
    “你……?”
    蘇逸塵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抹去嘴角的血跡,看著楚淩霄那幾乎被絕望和疲憊壓垮的眼神,看著光環中氣息微弱瀕死的林清雪,看著不遠處淤泥中掙紮著重組、發出無聲咆哮的怪物,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井底那被攪動的淤泥深處——仿佛穿透了汙濁,看到了那引發一切異動的源頭。
    他的嘴角,艱難地扯起一個苦澀到極點、卻又帶著某種洞悉了殘酷真相的弧度,聲音沙啞地開口,每一個字都仿佛重若千鈞,砸在楚淩霄瀕臨崩潰的心神之上:
    “咳咳……三天……泡得……夠‘入味’了吧?”
    “山魂湯的‘藥引’……終於……熬成了……”
    “這井底埋著的……從來不是什麽避難的棺材……”
    “而是……熬煮‘鑰匙’的……最後一口……丹爐!”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被暗金光環彈開、在遠處淤泥中掙紮重組的怪物,似乎被蘇逸塵的話語徹底激怒,或者說……是被他話語中蘊含的某種真相所刺激!它發出一聲更加狂暴、更加饑餓的無聲咆哮,放棄了重組龐大軀體,構成它身體的無數鏽蝕碎片猛地分散開來,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散發著濃鬱腐朽與貪婪氣息的……金屬風暴,帶著毀滅一切的意誌,朝著光環、蘇逸塵、楚淩霄和林清雪……無差別地……席卷而來!
    同時,被光環約束在內部的暗金洪流,也因林清雪生命本源的急劇衰弱而變得更加狂暴混亂,衝擊得光環搖搖欲墜,光芒急劇黯淡!
    真正的最終決戰,在蘇逸塵降臨並道破驚世駭俗真相的這一刻,才剛剛拉開血腥的帷幕!而他們三人,早已是強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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