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reven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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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俗小說報》對張延還是很重視的,當天晚上總編輯馮靖元就親自做東,擺了一桌給他接風洗塵。
    第二天又特意讓王忠旗帶著他,去逛了市中心百貨商場和幾個著名景點。
    直到第三天上午,張延才被請到《通俗小說報》的編輯部,開始商量小說的簽約事宜。
    首先要聊的,自然是小說的後續劇情。
    本來看張延年輕,馮靖元還有些擔心他後勁不足,駕馭不了長篇小說,最終落個虎頭蛇尾。
    但《紅樓名偵探的》的改版內容,張延早就已經爛熟於心,麵對馮靖元他侃侃而談,將後續的精彩之處一一列舉。
    尤其是主角和幾個女性角色之間的互動,直聽的馮靖元嘖嘖稱奇——這部分本就是某中年作者最擅長的地方,更何況這還是經張延修飾提純後的濃縮精華。
    隻聊了一上午,馮靖元就再也不擔心後續會爛尾了。
    至於尺度方麵,張延承諾後續的獵奇元素,絕不會超過第四案的程度,編輯部這邊也就鬆了一口氣。
    真正的分歧主要是在愛情線上,馮靖元覺得王熙鳳線不太穩妥,擔心會踩到反三俗的紅線。
    張延則因為相當一部分劇情,都要濃縮匯聚到這條線上,希望能盡量保留這一部分的內容。
    其實這在去年之前,完全就不叫個事兒,如果是寄給《長城文藝》的話,說不定人家還會嫌你寫的太素,不夠黃暴刺激呢。
    最終雙方各退了一步,決定先保留前麵的曖昧內容,看看具體反饋如何,再決定要不要保留這條線。
    其實丫鬟線,編輯部裏也有人提出異議,擔心被人抓住把柄,說是在宣揚壓迫女性的封建糟粕。
    不過馮靖元覺得和丫鬟、小妾的互動,也算是紅樓同人必不可少的元素,最終力排眾議壓下了這些意見。
    1990年4月26號,張延來到津門的第五天,雙方正式在編輯部簽約。
    按照雙方的協議,小說將於6月份作為封麵主打文章,登載在《通俗小說報》單月刊的第一期上。
    稿酬則暫定為每千字18元。
    當時國家有規定,雜誌社的稿酬限製在每千字620元,張延能以新人作者的身份拿到18元,已經算是頂格待遇了。
    按照預定的字數,總稿酬將近1萬元,在這個萬元戶還是稀罕物的年代,已經算得上一筆巨款了。
    而且馮靖元還特意申請,給張延預支了十五萬字的稿酬。
    等敲定好合同,他主動伸手和張延握了握,笑道:“你現在可是大財主囉,這兩天先別急著回去,我讓王編輯陪著你再好好逛逛,順帶也幫我們津門提振一下消費經濟。”
    “好嘛~”
    張延用蹩腳的津門腔,誇張道:“您介是‘津門掙錢津門花,一分別想帶回家’呀!”
    “哈哈哈~”
    馮靖元哈哈大笑:“真不知道你這腦子是怎麽長的,順口溜俏皮話是張口就來,怪不得能寫出《紅樓名偵探》這樣的小說呢。”
    一番說笑之後,張延最終還是婉拒了多留幾天的邀請。
    津門固然比恒江要繁榮許多,但和他在夢中窺見未來情景相比,也就無甚出奇之處了——而且比起遊玩閑逛,他更希望能和家人分享自己的喜悅。
    於是在離開編輯部之後,張延就準備去長途汽車站,提前買好回恒江的車票,明天一早就打道回府。
    結果在小樓門口,他又被王忠旗給攔下了。
    “張老師,聽說你準備回老家了?”
    “是啊,該辦的事情都辦妥了,總不能讓家裏一直惦記著。”
    第一次被稱呼‘張老師’的時候,張延隻覺得渾身刺撓,但這幾天王忠旗堅持如此,他漸漸也就習慣了。
    “就不能再留兩天了?”
    卻聽王忠旗道:“我剛剛打聽到,有搖滾樂隊要在紅旗電影院搞演唱會,就後天晚上的事兒。”
    張延早都已經忘了這茬,沒想到他還一直惦記著。
    當下便有些遲疑的問:“是什麽樂隊?”
    見張延果然感興趣,王忠旗忙道:“主打的是黑豹樂隊,助陣嘉賓有眼鏡蛇和寶貝兄弟——後麵這倆年初都登台演出過,而且眼鏡蛇是女子樂隊,裏麵一個男的都沒有。”
    他把重點放在了後麵兩個知名樂隊上,對黑豹隻是一笑而過,卻沒發現張延聽到黑豹二字眼前就是一亮。
    那份未來的歌單上,就收錄著一首黑豹樂隊的《無地自容》!
    等王忠旗介紹完,他連忙裝作好奇的追問:“這個黑豹樂隊為什麽是主打,他們比眼鏡蛇名氣還大嗎?”
    “那倒不是。”
    王忠旗既然是要賣好張延,打聽的自然比較仔細:“我聽說這仨樂隊都在一個經紀人旗下,年初黑豹本來也想登台演出的,可因為他們沒有自己的原創歌曲,最後被刷下來了。
    他們花大價錢置辦的樂器,還被主辦方借去給別人用了,這讓黑豹樂隊覺得受了奇恥大辱,於是憋了仨月攢出兩首新歌,想把丟的麵子再掙回來。”
    原來黑豹已經有經紀人了。
    張延先是有些失落,轉念一想憑自己現在的能力,根本就沒資格插手這種事,又有什麽好失望的?
    而王忠旗見張延沉默不語,還以為他是在糾結到底要不要留下來,忙加碼道:“我已經托好了關係,到時候咱們可以去後台見識一下,順便要幾張簽名。”
    “這會不會太麻煩王哥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以前是文聯的,沒少跟著組織文藝演出,這方麵人頭熟得很。”
    張延也確實想去瞧瞧,能被收錄進未來歌單的樂隊到底是個什麽水平——如果能跟對方拉上關係,那就更好了。
    畢竟想要兌現歌單裏潛藏的好處,他以後少不了要和這個音樂圈打交道,提前結交些人脈是很有必要的。
    於是張延決定再留兩天,等看完黑豹的演出再走不遲。
    而王忠旗也借此機會,成功在編輯部營造出了自己和張延有交情的印象——要不然怎麽主編都勸不住,他一開口張延就答應留下了?
    此後兩天,張延在王忠旗的陪同下,痛快的當了一回散財童子。
    他給自己和父親各買了一支名牌鋼筆,還有幾瓶帶香味的墨水;給母親買了幾件時興的衣服和女款電子表;給妹妹張芳買的最多,林林總總能有十幾件。
    到4月28號下午,張延足足收拾出兩大包行李,為了路上不引人注意,特意用的舊包袱皮,所以看起來不像是榮歸故裏,倒像是要去逃難的。
    晚上他和王忠旗吃了三屜狗不理,然後就溜溜達達的來到了紅旗電影院。
    本來聽說要在電影院開演唱會,張延還以為是在影廳裏麵呢,結果到了地方才發現,原來是在廣場上搭的舞台。
    王忠旗為此特意強調,前台雖然在外麵,但後台是設在影院裏麵,沒有關係的人根本進不去。
    他們來的就夠早了,但舞台附近已經圍的裏三層外三層,遠遠看過去,就見舞台上打著條橫幅,寫的卻是個英文單詞‘revenge’。
    張延和王忠旗找人一掃聽,才知道原來是‘雪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