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馬車上，顧雲開門見山：“你不喜歡趙家小姐？”
    小山猶豫片刻，終於道：“兒子...心中已有人選。”
    顧雲驚訝：“誰？”
    “是兒子的恩師，林先生的女兒，靜姝。”小山聲音輕柔，“兒子在書院讀書時，常去先生家請教。靜姝妹妹...很賢惠。”
    顧雲回想了一下，林先生是縣裏有名的塾師，學問極好，但家境清寒。這樣的嶽家，對六品通判而言，未免太低了。
    “你考慮清楚了嗎？”顧雲嚴肅地問，“林家門第...”
    “兒子知道。”小山堅定地說，“但靜姝知書達理，與兒子誌趣相投。至於門第，兒子靠自己掙前程便是。”
    顧雲看著二兒子倔強的樣子，既欣慰又擔憂。
    欣慰的是他重情重義。
    擔憂的是這樣的選擇會讓他在官場上少了許多助力。
    同一時刻，小風正在縣學與同窗們聚會。
    縣丞的侄子“恰好”也在，席間不住提及他堂妹如何賢良淑德，暗示小風可以考慮。
    小風笑嘻嘻地岔開話題，心裏卻想著另一件事，就是前日去青縣赴任前，他得先去拜訪一位故人。
    三日後，阿樹從知府衙門回來，臉色不太好看。
    “怎麽了？”顧雲問道。
    “知府大人...有些強人所難。”阿樹沉聲道，“他暗示若我不應這門親事，小山和小風的任命可能會有變數。”
    顧雲心頭火起。這是明晃晃的威脅！但眼下三個兒子剛入仕，根基未穩，確實不宜與知府硬碰硬。
    “你先別急。”她安撫道，“娘來想辦法。”
    正說著，門房來報，說有位柳舉人求見。
    顧雲正疑惑間，小雨突然站起身，臉漲得通紅。
    “娘，我...我出去一下。”
    顧雲立刻察覺出有異：“站住！這柳舉人是誰？”
    小雨咬著嘴唇不答，阿樹歎了口氣，將事情原委道來。
    顧雲聽完，臉色陰晴不定。
    “去請柳舉人進來。”她最終道，“我親自見見。”
    片刻後，一位身著半舊青衫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雖衣著簡樸，但氣度不凡，眉目間有股書卷清氣。
    “晚生柳文軒，拜見老夫人。”他行禮如儀，不卑不亢。
    顧雲打量完對方，問道：“柳公子家住何處？父母可健在？”
    柳文軒神色一黯：“家父早逝，家母含辛茹苦將晚生撫養成人。如今家中隻有老母一人，住在城西賃屋中。”
    “哦？”顧雲挑眉，“既如此困頓，為何不求個富家小姐，偏來招惹我家女兒？”
    柳文軒聞言，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疊紙：“晚生不敢高攀。這是晚生與令嬡在詩會上唱和的詩詞，請老夫人過目。晚生若有半分輕薄之意，天打雷劈。”
    顧雲接過細看，見詩詞清雅，無半點輕浮之意，倒是自家女兒有幾首明顯透著情意。
    “你既中舉，來年可要參加會試？”
    “正是。”柳文軒目光堅定，“晚生雖家貧，但自信才學不輸於人。若能得償所願，必不負令嬡一片真心。”
    顧雲沉吟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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