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言得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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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今,王熙鳳身邊真正留下的丫鬟也就平兒和安兒兩個了。
    雖說安兒日後會被二爺看上,按照王熙鳳往日的做法,那不得立刻打死,若說心慈手軟,那也得拉她隨便去配個小廝,離二爺遠遠兒的才好。
    這才是王熙鳳的做法。
    但是王熙鳳心裏也門兒清,安兒這丫頭自來是守禮的,雖說是作為通房丫頭跟著王熙鳳嫁過來,但對於賈璉,她從來都是謹遵禮法,不敢有一點逾矩,對王熙鳳也從來是畢恭畢敬,加之又有一起長大的情誼在,如今的王熙鳳確實是舍不得了。
    更別說平兒還有個小心思呢,安兒那是一點也沒有。
    自己輕縱了平兒,難道對安兒就那麽嚴苛?
    唉,罷了,不是平兒安兒也有其他人,若是再出個尤二姐秋桐之類的,保不齊自己得大動肝火,就平兒安兒兩個也是老實的,還是自己陪嫁丫鬟。
    王熙鳳說服了自己,暫時也就不想著把安兒打發出去了。
    和王夫人談完話已是晚飯時刻,王熙鳳走到院子門口,就見到了旺兒,知道二爺辦完事回來了,加緊腳步往院子裏走。
    賈璉正叫小紅到麵前來問東問西呢。
    本就勉強說服自己,又見到此情此景,王熙鳳突然又火冒三丈。
    她勉強撐起笑意,強壓怒火,走到賈璉跟前。
    “二爺回來也不遣人去叫我,拉著個丫頭說什麽呢?”
    小紅一家對自己大姐兒有恩,加上又是這麽個歲數,怕是不通人事,實在不可能自己到賈璉跟前,必定是賈璉叫來的。
    “哦,我回來時聽興兒說了,是二太太叫你過去,我也不好讓興兒把你叫回來。”他甩了甩腰間的香囊。
    “這丫頭是林之孝他們家的吧?這倆老貨生出的女兒倒是機靈毓秀。”
    王熙鳳聽出賈璉口中對小紅的褻玩之意心中越發惱火,卻也突然明白一件事情。
    這麽多人前赴後繼的進賈璉的房並不是自己送上門來的,若說賈璉無意,那是斷斷不可能的,那蒼蠅還不叮無縫的蛋呢那些女人家若有七分不是,賈璉也得占到三分。
    這樣的事也不止一次發生了,王熙鳳往日隻管著賈璉,責罵女人也隻是自己不想怪罪賈璉。
    經曆前世那一遭有什麽不願責怪的呢。
    王熙鳳決定,是得好好調理調理賈璉了。
    他笑著說:“是這丫頭,原叫林紅玉的,正是林之孝家的女兒,我瞧著她機靈就要來了。現改名叫小紅,打算帶在身邊調教出息了替我做事。”
    賈璉很滿意小紅這人,點點頭就是誇讚。
    “好,跟她老子娘一樣做個管事的也好,也算是子承父業。”
    賈璉哈哈的笑出聲。
    王熙鳳不願意小紅再在賈璉麵前久待,到底是小孩,也是罪過,揮了揮手就向小紅示意趕緊去做自己的事情,自己上前兩步挽住賈璉的手臂。
    賈璉很少見自己這表妹如此柔順的樣子,雖說結婚也已月餘,王熙鳳做此姿態也不少時間,賈璉以後覺得新鮮,心裏更添兩份愛意。
    王熙鳳向來知道,男人家都是愛柔順的,賈璉之前對尤二姐不說滿心滿眼都是她,至少也有三分了,連背著自己偷藏的私房錢都給她了。
    於是這輩子,王熙鳳壓抑著自己,裝也硬要裝出三分柔順來,隻是可巧,倆人結婚之時也是柔情蜜意了一陣子的,王熙鳳倒不算過於壓抑。
    她抱著賈璉的手臂往屋子裏走去。
    天空中的顏色逐漸變得深沉,像繞著一片輕柔的薄紗,隱隱綽綽的看不清楚。太陽西斜,將最後幾縷餘暉灑向大地,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片光輝也慢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寧靜而又昏暗的暮色。
    “二爺辛苦了,這天色也漸晚了,就不在亭子裏待了,我讓平兒去小廚房弄了兩碗銀耳,放了足足的冰糖,現在還在冰裏鎮著呢,快去喝一碗消消暑氣。”
    賈璉自是吃這一套的,他享受的被王熙鳳推著往前走,還調笑著說。
    “二奶奶也辛苦了,還得去應付二太太,今日太太老爺見了我還誇你孝順,誰知二太太竟那樣說。”
    今日去見王夫人之時,王熙鳳身邊兒就帶了兩個丫鬟,想是平兒傳話讓人說給二爺聽的。
    往日裏賈璉雖說親近二房,但也不是個傻子,自然知道王夫人拉攏自己的意圖。
    一來政叔比老爺得老太太喜歡,二來寶玉是個含玉而生的,老太太又如寶似玉地疼著,自己順勢而為向二房略靠靠也是自然的事情。
    隻是自己媳婦兒又孝順,又替自己著想,老爺也對自己更加的好了。若說他賈璉心裏隻有利益,那是不可能的,隻是往日裏老爺當他是空氣他才想著為自己爭取,如今關係能和好那自然是更和自己爹親近了。
    這二太太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哎呦,這哪是一回事呀?孝敬老爺太太,本就是我該做的事,二太太那邊也是想著久未見我,把我叫過去陪陪寶玉罷了。”
    王熙鳳假裝寬慰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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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賈璉聽完此話,冷哼一聲。
    “陪陪寶玉,雖說你是二太太的侄女,到底和寶玉是一個輩分,往日裏玩得好那是往日裏,如今你和我成親了,叫你和寶玉玩在一起什麽意思!”
    如今,王熙鳳的演技可謂是日益精進,抱著賈璉的手略緊了緊,眼睛裏馬上醞釀出一汪淚水。
    “二爺這話什麽意思?我就和寶玉多說了兩句話,因著姑媽的事情不敢拒絕,二爺莫要生氣。”王熙鳳含淚紅著眼眶說道。
    賈璉見此情形,心一下就軟了,他本就不是責怪王熙鳳,隻是一時情急,連忙安慰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覺得二太太也太沒分寸了些,什麽話都往外頭說,被旁的人聽見了對你聲名有礙啊。”
    之前管事時也見人,當著眾多丫鬟婆子的麵慣了的,偶然幾個叔叔侄子單獨進她屋也是很快就出去的,旁的人也知道王熙鳳一心撲在管家事物上,也就沒人會沒往旁的想。
    這次又沒管家,屋裏隻有王夫人,賈寶玉和王熙鳳三個,丫鬟婆子們都被叫下去了,傳出去會成怎麽樣那可就說不準。
    王熙鳳自然是能明白這些的,隻是看著賈璉為了自己而生氣心中暗喜,表麵上卻依然裝作委屈的模樣,說道:“二爺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你知道分寸,可二太太不知道不行,我得把這事去跟老太太說。”
    賈璉是越想越生氣,但也沒再對著王熙鳳發火,隻是自己在那生悶氣。
    “二爺別急,急壞自己的身子可讓我怎麽辦呢?這事是得跟老太太說,隻是若二爺去說難免會落下個不敬叔母的罪,二爺不如先去給老爺說,讓老爺去回老太太。”
    老太太即使再偏心二房,遇見這樣的事情也不好在糊弄老爺了,定然得訓斥二太太。
    說話間,兩人已走進屋內。賈璉看著桌上的銀耳湯,坐在桌旁,伸手端起還冒著涼氣,甚是滿意,便拉著王熙鳳一同坐下享用。
    “我隻是擔心,二太太會遷怒於你。”
    王熙鳳咽下一口口中的銀耳,“我不怕二太太遷怒,隻要二爺心裏頭舒坦,那就是我的好處了。”
    王熙鳳一個勁的哄著賈璉,吹的賈璉飄飄然起來。
    當即拍板決定今晚就去找老爺說清楚這件事。
    他兩口呼嚕完碗中的銀耳,嚷王熙鳳在家裏等著自己,就匆匆去了老爺院子。
    平兒上前收拾喝空了的碗。王熙鳳還玩似的拿著調羹,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她看平兒完全不想問的樣子也歎了口氣。
    平兒就是這樣,聰明,從來不問這些敏感的事情。
    等了半個時辰,王熙鳳喝完了銀耳,神智都已洗漱完,換上寢衣後,賈璉才從外邊回來。
    天氣熱,賈璉一進屋就往王熙鳳屋裏走,屋裏放有冰盆,比外間更涼爽一些。
    他體諒王熙鳳剛洗漱完,身上幹爽涼快著,自己則是剛回屋,身上難免帶些汗水也就不靠近王熙鳳,挑了個屋子角的凳子坐了上去。
    “老爺怎麽說?”
    她理著手裏的衣裳,邊弄邊說。
    “老爺聽了也很生氣,連罵了三句荒唐,說是讓你放心,明天他就去跟老太太說,讓老太太定要好好訓斥二太太。”
    王熙鳳聽著抿嘴笑了。
    這件事情自己在在王夫人那肯定是摘不幹淨的,隻是自己現在要顧慮名聲和賈璉的想法,也隻能和王夫人掰了,由賈赦去說後麵自己也略微能彌補一些。總不是自己透露出去的,不然早讓賈璉去告狀了,二太太這可得查查自己屋裏人,是不是把話給傳出去了。
    “辛苦二爺了,我讓丫頭打了水,一直熱著的,二爺快去洗洗,去去疲乏。”
    王熙鳳輕輕眨了眨眼,圓潤的臉蛋在橘紅的燭光下透出兩份紅意,單薄的橘粉色寢衣掛在身上,顯得她身姿窈窕嫵媚,在臥房裏也就沒把寢衣係到最上麵,露出了玉白修長的脖頸。
    “我……我等二爺。”
    賈璉看著這副景色,喉頭上下滾動,眼睛都快要看直了,隻覺得氣血下湧,臉上也染上緋色。
    “那我,那我就先去洗了。鳳兒,鳳兒等我。”
    二爺簡直被這副場景蠱的落荒而逃。
    賈璉匆匆幾步往浴房走去,那裏早已放有一個木桶,桶內滿是熱水,賈璉不讓丫頭們伺候,隻隨意泡了泡,擦了擦身子就從水裏出來,換上了潔白的寢衣。
    賈璉匆匆衝洗完畢,返回臥房。王熙鳳早已理好了一副,在蠟燭旁繡著受怕,一派溫和,是她少有的樣子。
    賈璉看了心頭一軟,他喜歡美人,溫柔的潑辣的都喜歡,隻是免不了貪戀家的暖意,成親之後喝王熙鳳相濡以沫加之夜生活契合讓他倍感滿足。
    賈璉靜靜地走上前,從背後環抱住王熙鳳,輕聲說道:“鳳兒,你真美。”他的呼吸掠過王熙鳳的頸項,帶來一陣輕微的癢意。
    王熙鳳微微一笑,把手中的帕子放到旁邊的櫃子上。“二爺,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她語氣溫柔,目光卻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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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璉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低頭吻上了王熙鳳的唇。這一吻充滿了熱情與渴望,仿佛要將彼此的靈魂融化。王熙鳳亦熱烈回應著賈璉的親吻,房間裏的氣氛漸漸升溫,彌漫著濃濃的愛意。
    這一夜過去的很慢。
    賈璉在外的采辦工作昨日剛巧做完,今日就打算在家中好好的陪伴王熙鳳,前日聽到王熙鳳說自己想識字,好能撿些書來打發時間。
    想著王熙鳳作為女孩子原先在家的時候沒有機會能讀書,如今嫁過來了也不好為她請先生,也就隻有自己來教導一二。
    但賈璉年少時讀書也沒認真讀,他是識字的,但要他來教,那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得出門時偷偷叫了人去買了幾本四書五經,自己背著王熙鳳看。
    王熙鳳何嚐不知道賈璉不是個讀書的料,就連自己也是大字不識幾個,但到底有點文化底蘊比什麽都強,於是假作自己想要識字的樣兒,哄的賈璉為她在背地裏看書。王熙鳳看著他看書的樣子偷偷的笑過好幾次了。
    賈璉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就在昨日終於偷摸看完了四書,又摸索著講給興兒旺兒聽,終於在今天磕磕絆絆地給王熙鳳講完了一篇文章。王熙鳳雖是哄他讀書的,但也聽得認真,不時提出一些問題,賈璉雖回答得有些吃力,但到底是頗有見解。
    王熙鳳和賈璉都知道老爺會去跟老太太說王夫人的事,頂多今日就會有個結果,但因為不知道具體是何時,也不好專門就等這個時間。
    在講完文章後,王熙鳳還是一如既往的在正午傳了飯。
    平兒正想去的時候,安兒匆匆忙忙的進來了,俏麗的小臉上一臉沉寂。
    “奶奶,二爺,老太太叫你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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