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混著焦油的氣息在通風管道裏發酵，程詩瑤踢開變形的金屬百葉窗時，王經理正用領帶擦著鏡片上的血漬。"他們篡改了虹膜驗證的算法，"他顫抖的食指戳向天花板監控探頭，"三十秒後所有數據會通過氣象衛星中轉站......"
    話音未斷，程詩瑤突然旋身將滅火器擲向頭頂通風口。
    金屬碰撞的脆響中，黑衣人的戰術手套堪堪擦過她後頸動脈，銀灰色鑰匙卡在兩人撕扯間劃出拋物線。
    當那張印著鳶尾花紋的卡片插入讀卡器時，全息屏幕突然彈出三百六十度環繞的冷笑聲。
    "感謝程小姐替我們完成最後認證。"機械音裹著冰渣般的雜訊，"現在向全球三十七個暗網節點傳輸——"
    葉雲軒踹開防爆門的刹那，程詩瑤正用高跟鞋跟碾碎第五個黑衣人的喉結。
    她染血的香檳色裙擺掃過冒著青煙的服務器，斷裂的珍珠項鏈在納米機器人腐蝕液中沸騰。"密碼盒在第七塊地板下麵！"她嘶吼著甩出餐刀釘住撲向主控台的敵人，刀刃擦過葉雲軒耳際時帶起一綹斷發。
    趙警官的戰術手電掃過滿地彈殼，突然照見某個黑衣人腰間閃爍的倒計時。"散開！"他拽著王經理滾向承重柱後方，爆炸衝擊波掀起的鋼化玻璃碎片在空中凝成璀璨的冰淩雨。
    葉雲軒的瞳孔驟然收縮成兩道豎線，那些飛濺的致命晶體在他視網膜上分解成0.03倍速的軌跡模型。
    "閉眼！"他將程詩瑤的頭按在自己染血的襯衫前襟，右手精準抓住三枚折射角度最刁鑽的玻璃刃。
    掌心傳來的劇痛反而讓他笑出聲，天眼視野裏，黑衣人屍體領口處蠕動的銀灰色物質正在重組為蜂鳥形態的追蹤器。
    程詩瑤掙開他的懷抱，扯斷燒焦的袖口纏住他流血的手掌："你該慶幸這些不是反物質彈頭。"她沾著硝煙味的指尖突然停頓，從他鎖骨位置拈起半片帶著冷凍艙氣息的腐葉——和楊偵探大衣上那枚如出一轍。
    整層樓的應急燈在此時同時爆裂，黑暗中有細若蚊呐的機械運轉聲從地底傳來。
    保潔機器人殘骸的眼部傳感器突然投射出倒計時，猩紅的數字映在滿地狼藉間宛如血泊。
    "地下十五層的液氮管道開始泄漏了。"王經理癱坐在數據碎片堆裏喃喃自語，"那些試管嬰兒的胚胎......"
    葉雲軒突然拽過程詩瑤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被玻璃劃破的皮膚下，某種金屬質感的東西正在隨心跳鼓動。"記得你上個月弄丟的電磁脈衝器芯片嗎？"他舔掉嘴角血漬，在越來越近的警笛聲中壓低聲音："我用它換了三克暗物質——就藏在我們第一次接吻時你咬破我嘴唇的那0.3秒裏。"
    遠處傳來混凝土坍塌的悶響，趙警官的吼聲穿透塵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個穿石墨烯作戰服的......"他的聲音突然被量子通訊頻道特有的電流聲吞沒，廢墟深處，某塊扭曲的合金板下傳來指甲抓撓金屬的刺耳聲響。
    趙警官的槍管抵住黑衣人下頜時，三枚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片正從對方耳道裏滲出藍光。"你們在氣象衛星代碼裏動了什麽手腳？"他扯掉對方破損的戰術麵罩，露出張布滿神經接口的蒼白麵孔。
    黑衣人喉間發出咯咯笑聲，皮膚下的藍色血管突然劇烈膨脹。
    葉雲軒甩出沾血的玻璃片削斷那截即將爆開的頸動脈，飛濺的熒光液體在牆麵腐蝕出六個梵文字符。
    "暗影......之手......"王經理突然尖叫著後退，踩碎了半塊全息投影屏。
    那些幽藍的腐蝕痕跡正在自動拚湊成三指利爪的圖騰，與程詩瑤鎖骨上漸漸發熱的腐葉紋路產生共振。
    葉雲軒的瞳孔猛地收縮成菱形。
    天眼視野裏，散落各處的追蹤器殘骸正發出隻有他能看見的量子糾纏信號。
    當那些虛幻的光絲匯聚成指向城北的箭頭時，他抓起程詩瑤的手腕撞開還在冒火花的電梯井："林氏數據港！"
    玻璃幕牆在黎明前的暴雨中泛著冷光。
    兩人踹開林黑客辦公室的防彈玻璃時，三十七台全息投影儀正在循環播放《天鵝湖》的謝幕場景。
    穿燕尾服的青年仰麵倒在數據洪流構成的湖麵中央，後頸插著半截芭蕾舞鞋的鋼製鞋尖。
    "神經脈衝逆向鎖！"程詩瑤撕開林黑客的立領襯衫，指尖撫過他脊柱上蠕動的銀色芯片。
    那些細如發絲的金屬觸須已經刺入第三節頸椎，"這是二十二世紀的黑市刑具......"
    葉雲軒咬破食指將血珠按在芯片表麵。
    暗藏在血液裏的納米機器人發出蜂鳴，天眼視野中頓時炸開數以萬計的二進製瀑布。
    當他的視網膜開始滲血時，芯片突然爆出焦糊味，林黑客喉嚨裏發出溺水者般的抽氣聲。
    "他們用我女兒......"林黑客布滿血絲的眼球幾乎凸出眼眶，染著芭蕾舞裙亮片的指尖深深摳進地毯接縫，"每次任務都會收到她手指的生長數據......上周寄來的指甲油裏混著海馬體記憶素......"
    窗外突然炸響的驚雷掩蓋了程詩瑤的抽氣聲。
    她沾著血汙的睫毛劇烈顫動，突然扯開林黑客的絲綢領結——鎖骨位置赫然印著枚與腐葉完全吻合的凹陷傷疤。
    葉雲軒的衛星電話在此刻瘋狂震動。
    張顧問的加密信息在虛空投射出東南亞地圖，六個閃爍的紅點正沿著馬六甲海峽排成北鬥七星缺失的勺柄。
    程詩瑤突然按住他準備刪除信息的手，染著林黑客血跡的指尖在地圖某處劃出帶顫音的弧線。
    "這個坐標，"她的聲音像繃到極致的琴弦，"去年台風季沉沒的科考船......打撈報告裏提到過會唱歌的深海藍洞......"
    整麵玻璃幕牆突然映出詭異的磷光。
    林黑客掙紮著爬向碎成蛛網狀的防彈玻璃，染血的芭蕾舞鞋尖在地麵刮擦出降e調顫音。
    當他的額頭抵上雨水橫流的玻璃時，遠在十七公裏外的某間icu病房裏，生命監護儀突然響起《胡桃夾子》的主題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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