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術平板的冷光在程詩瑤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她盯著導航係統裏呈螺旋排列的集裝箱坐標，喉頭突然湧起一股腥甜。
    三天前植入的納米傳感器正在血管裏顫動，這是葉雲軒用天眼改造的預警係統。
    “突擊組就位！”
    趙警官的大吼讓集裝箱的鐵皮嗡嗡作響。
    十五米外，楊偵探蜷縮在生鏽的龍門吊操作室裏，左臂注射了過量的解毒劑，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從望遠鏡裏看到三十個標著“海洋氣象儀”字樣的金屬箱——每個箱體的接縫處都閃爍著星海集團特有的幽藍色磷光。
    當破門錘撞開七號集裝箱的那一刻，程詩瑤突然按住疼痛的肋下。
    三天前被植入的納米機器人正在骨骼縫隙間遊走，這讓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三百米外——三十台深海探測器同時啟動的聲呐脈衝。
    “退後！”楊偵探的嘶吼混雜著金屬扭曲的尖嘯聲。
    探測器的外殼像開花彈一樣炸裂，銀灰色的浪潮順著突擊隊員的防彈背心蔓延。
    趙警官甩開爬上他麵罩的納米蟲群，卻看到最年輕的特警小王僵在原地——那些金屬微粒正從他的耳道鑽進去，在眼球表麵織出電路板的紋路。
    “弱點在三點鍾方向！”葉雲軒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帶著電流的雜音。
    程詩瑤看到了他所說的那台服務器——正是用她上個月被綁架時遺落的發卡改造的存儲器。
    當納米蟲群即將吞沒趙警官的那一刻，她咬破舌尖，將血沫甩向服務器接口。
    幽藍色的電弧炸開時，二十名隊員突然跪倒在地。
    楊偵探撲倒口吐白沫的趙警官，看到他戰術腰帶上滑落的照片——1998年星海港奠基儀式的合影裏，那個戴著金絲眼鏡調試設備的年輕人，左手中指正無意識地摩挲著袖扣，這與三天前在安全屋安裝炸彈的神秘人的習慣完全一致。
    “認知汙染……”程詩瑤抹掉唇邊像冰渣一樣的血痂，突然明白了為什麽葉雲軒堅持用圍棋殘局來做防火牆。
    當楊偵探用帶血的手指擦淨照片上發黃的日期時，遠處未開封的十三號集裝箱突然傳來有規律的金屬敲擊聲——翻譯成莫爾斯電碼，正是程詩瑤穿越前最後聽到的實驗室警報旋律。
    戰術平板的冷光突然全部熄滅，某種帶著深海腥味的風掠過碼頭。
    三十台停止運行的探測器表麵，納米機器人的殘骸正緩緩聚合成星海集團的標誌。
    楊偵探按住滲血的左臂傷口，發現自己的影子正被某種來自上方的光源切割成破碎的幾何圖形。
    鋼梁上的鐵鏽簌簌落在趙警官的防暴頭盔上，楊偵探後背抵著冰涼的操縱台，突然發現頭頂通風口的百葉窗正在勻速震顫。
    由三十台納米機器人殘骸組成的星海標誌突然崩解，化作銀色瀑布衝上天花板。
    “遊戲該結束了。”
    當沙啞的電子音從穹頂傳來時，程詩瑤耳後的納米傳感器炸開了細小的血珠。
    黑色戰術靴踩著由納米機器人組成的銀色階梯降下，來人的機械護目鏡倒映著滿地抽搐的突擊隊員。
    當葉雲軒發出冷笑聲時，楊偵探才注意到黑衣人右臂護甲接縫處，淡紫色的凝膠正滲出珍珠母般的光澤。
    “x  7型納米修複劑。”葉雲軒用手術刀挑開掌心結痂的傷口，沾著血的刀刃指向對方的護甲，“四十八小時前在楊偵探血管裏提取的毒素，遇到空氣就會變成這種顏色。”
    黑衣人隊長旋轉軍刺的動作突然停頓了半拍。
    程詩瑤的瞳孔劇烈收縮——這個細微的停頓節奏，與她穿越前在實驗室見過的軍用格鬥機器人一模一樣。
    當她拽住楊偵探後頸的瞬間，黑衣人袖口彈射出的全息投影儀正在集裝箱牆麵鋪開密密麻麻的監控畫麵。
    “別看那些數字水印！”程詩瑤的指甲掐進楊偵探肩頭的舊傷。
    畫麵裏2003年的軍用倉庫監控正在循環播放，某個佩戴星海集團工牌的身影在銷毀文件，那人抬手推眼鏡時，中指第二關節凸起的骨節形狀與楊偵探完全一致。
    金屬撕裂聲與槍響同時響起。
    趙警官的配槍擦著黑衣人耳際飛過，在服務器機櫃上迸出藍紫色電弧。
    生鏽的龍門吊突然發出哀鳴，六條機械臂衝破集裝箱頂棚，末端旋轉的激光切割頭竟與警方拆彈組的裝備一模一樣。
    “小心認知汙染！”葉雲軒抱著程詩瑤撞向布滿水漬的玻璃窗。
    在墜落的瞬間，程詩瑤看到黑衣人隊長被掀開的麵罩下，金屬顴骨正在納米機器人的包裹中重新塑形——那張臉的五官分布，赫然是楊偵探與趙警官容貌特征的疊加態。
    鹹澀的海風灌滿葉雲軒的襯衫，他們在墜落中撞碎了某艘快艇的遮雨棚。
    在此起彼伏的機械城警報聲中，程詩瑤抹去睫毛上沾著的納米機器人殘骸，發現這些銀灰色微粒正在掌心拚出殘缺的星軌圖案——與她穿越那晚天文台接收到的神秘信號波段完全吻合。
    三百米外的碼頭突然陷入死寂。
    楊偵探趴在布滿冷凝水的玻璃殘渣上，看著黑衣人隊長殘留的半截機械臂正在融化。
    那些銀灰色液體滲進他左臂的傷口時，十年前親手封存的記憶突然解凍——2003年暴雨夜，某位佩戴星海集團徽章的老者將注射器紮進他手臂時說過：“當兩個世界的倒影重疊，你會感謝這種痛苦。”
    血泊中的戰術平板突然亮起，自動播放起某段被二十三次加密的監控錄像。
    趙警官的嘶吼與潮汐聲混在一起，畫麵裏1998年的星海港控製室內，六個戴著呼吸麵罩的身影正在將某種閃爍幽藍光的晶體，植入昏迷少年的第三根肋骨下方。
    快艇引擎轟鳴著劃破濃霧時，葉雲軒突然按住自己左側胸腔。
    程詩瑤的納米傳感器捕捉到異常震動——在他心髒跳動的間隙，某種金屬共鳴聲正以0.5秒為周期規律震顫，就像他們昨夜破解的機械城核心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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