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十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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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兄弟這是要去哪啊?"張烈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九幽寒冰,但很快,他嘴角又扯出一抹輕蔑的弧度。
他故意拖長聲調,鐵手套相互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莫非是想趁機先行上塔。"
蘇哲停下腳步,緩緩轉身,月光下,他那張平凡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懼色,隻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張某倒是忘了。"張烈突然嗤笑一聲,玄鐵重靴踩在杜飛背上碾了碾,"你並未飲酒,倒是不受張某的掌控。"
隨即他環視眾人,鐵甲下的肌肉虯結暴起,聲音陡然拔高:"不過一個區區初階巔峰的修為,能翻得起什麽浪來?"
他獰笑著握緊腰間的巨斧,巨斧與鐵甲碰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識相的,就乖乖站在那裏別動,否則"
"胡某隻是想去確認下塔門前的禁製是否完全解除。"蘇哲神色淡然,聲音如古井無波。
張烈眼中凶光暴漲,臉上偽裝的善意終於徹底撕裂,他猛地踏前一步,重靴將地麵踏出蛛網般的裂痕:"看禁製?"
他嗤笑著露出森白的牙齒,"你到底是去看禁製,還是想趁機爬上塔頂?"
"自然是看禁製。"蘇哲不疾不徐地回應,袖中的手指卻已悄然掐起法訣。
"少在這耍花樣!否則!!"張烈突然暴喝,聲浪震得塔簷上的灰塵簌簌落下,他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腰間的刀柄,七把淬毒飛刀從袖中滑出半截,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寒光。
蘇哲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金芒:"張兄這是要過河拆橋?"
他故意抬手指向高聳的古塔,"若塔上還留有未觸發的禁製,張兄此舉怕是"
"哈哈哈哈!"張烈突然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笑聲中充滿嘲諷,"胡兄弟果然是初來乍到,連古塔頂層無法布置禁製這等常識都不知曉,不然我們商討之時為何不把你算進去。”
蘇哲眉頭幾不可察地輕蹙,聲音依舊平靜,"既然如此,張兄又何必強留胡某在此?"
張烈臉上的橫肉抖動,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張某對你那手破禁的法門可是好奇得緊啊。”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劉文等人已經不動聲色地散開,隱隱形成合圍之勢。
陳秀寧的獨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腰間短刀不知何時已經出鞘三寸。
塔前的空氣仿佛凝固,連風聲都靜止了,蘇哲站在原地,青衫在死寂中微微飄動,看似孤立無援,嘴角卻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
他冷笑一聲,道:“張兄是感覺能在此地將胡某給拿下?”
張烈森然道:“怎麽,難不成你以為憑你一個初階巔峰的修為外加一個初階中期的妹妹就能從老子手中逃脫不成,你大可以試試。”
言畢,他猛地一揮手,七把淬毒飛刀從袖中激射而出,在蘇哲腳前釘成一排,飛刀上幽藍的毒液將地麵腐蝕出縷縷青煙。
蘇哲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隻是輕輕抬起手,指尖法決湧現。
"張老大。"他淡淡道,"若你執意對我出手,不妨魚死網破。"
說完,他掐出一印,水龍呼嘯,似是下一秒就要撞倒禁製上。
空氣瞬間凝固,張烈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當然知道蘇哲此舉的意義,一旦從內部都禁製下手,必定會招來反噬,到時候禁製無差別的對眾人發動攻擊,這裏的人一個都別想活。
這時,劉文突然陰測測地開口:"張兄,何必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塔頂,"我們的目標在上麵,先領悟完符石,等會再下來找他問詢破解禁製的手段,畢竟令牌在我們手中,量他也離不開這片禁製。"
張烈深吸一口氣,鐵甲下的肌肉緩緩放鬆:"說得對。"
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邁步向著古塔走去,待到臨近蘇哲之時,突然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不過在上去之前,還是讓他不能動彈的為好。”
話音未落,他突然暴起,儲物戒輕翻一雙鐵爪浮現,直取蘇哲咽喉!
"小心!"風沐曦的驚呼聲從暗處傳來。
但蘇哲似乎早有預料,他手中的頓時出現一個血色令牌,令牌綻放出刺目的血光,一座禁製法陣陡然在他的腳下形成。
張烈的鐵爪在距離他咽喉三寸處硬生生停住,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而後被生生的震開。
"什麽?!"張烈驚怒交加,他不敢相信一個初階修士竟能擋住自己的全力一擊。
蘇哲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張老大是不是忘了,能破解古塔禁製的人,自然也知道如何掌控禁製。"
塔前的地麵突然亮起無數血色紋路,那些被杜飛的鮮血浸染的青磚上,赫然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困陣!
且法陣不斷地收縮,古塔四周的血色紋路越發清晰,如同活物般在地麵蠕動,那些紋路所過之處,青磚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冒出縷縷腥臭的青煙,僅僅片刻便收縮到了一定大小。
此時,以古塔為中心方圓十丈內都被血色禁製所覆蓋,徹底的將張烈一眾給阻擋在外。
"血煞禁製!你!"張烈麵色驟變,鐵甲下的肌肉瞬間繃緊。
他猛地從懷中掏出那枚血色令牌,銅鈴般的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令牌明明在我手上,你怎麽可能操控禁製?!"
蘇哲負手而立,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因為你手裏的令牌"
他輕輕打了個響指,"是假的啊。"
"不可能!"張烈暴喝一聲,鐵手套幾乎要將令牌捏碎。
風沐曦站在蘇哲身側,青絲在禁製激起的風中飛揚。
她以傳音之術對蘇哲道:"聽聞梅家的"易形符"可幻化天下萬物,梅公子是不是早料到這些人會過河拆橋?"
蘇哲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同樣傳音回道:"倒也說不上未卜先知。"
他餘光掃過地上奄奄一息的杜飛,"隻不過離開梅家這些日子,我學會了一件事。"
張烈突然暴起,七把淬毒飛刀從不同角度激射而來!
"永遠要多留個心眼。"
蘇哲話音未落,血色禁製突然發出一束束血色紅光,形成一個半圓形的光罩,那些飛刀撞在光罩上,瞬間化作鐵水墜落。
"胡歌!!"張烈目眥欲裂,本以為觸手可得的符石徹底與他無緣了。
"你若真的願意遵守約定,胡某便不會作出這番舉動,可惜你算計人心,終將會被人算計。"蘇哲輕笑。
"混賬!"張烈怒極反笑,渾身源炁瘋狂湧動,"就算你有禁製相助,區區初階巔峰的修為,也休想"
他話未說完,突然悶哼一聲,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血洞。
劉文站在他身後,手中骨釘滴著黑血。
"抱歉了張兄。"劉文陰測測地笑道,"劉某可不想陪你一起死。"
張烈踉蹌著轉身,鐵甲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曾經稱兄道弟的同伴們,李峰縮在角落發抖,陳秀寧的刀已經出鞘,卻是指向他的方向。
"你們"張烈嘴角溢出黑血,突然狂笑起來,"好!很好!都去死吧!"
他猛地捏碎手中的假令牌,一團黑霧瞬間爆開。
那些潛伏在眾人體內的蠱蟲同時暴動,但讓張烈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張烈的狂笑聲戛然而止,臉上的表情凝固成一副猙獰的麵具。
他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群本該被蠱蟲噬心而亡的同伴,卻一個個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
"你們!為什麽沒事?!"張烈死死盯著眾人。
劉文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骨釘上的黑血,陰笑道:"張兄莫非忘了,行動之前,胡兄弟給了我們什麽?"
張烈一怔,立時想到蘇哲在計劃之前,給每人分了一瓶靈液。
李峰此時也不再發抖,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土:"那不是恢複源炁的靈液,而是祛除蠱蟲的靈藥。"
陳秀寧的刀鋒閃著寒光,疤痕下的獨眼露出譏諷之色:"張兄,沒有想到你會是這種人,幸虧胡兄弟對我等傳音?"
她掀開衣袖,露出手腕上的一道血痕,道:"若不然還真會被你所算計。"
張烈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鐵甲發出"哢哢"的響聲。
他低頭看向胸口的血洞,黑血正不斷湧出,將鐵甲染成暗紅色。
"不可能,他怎麽會知道!"他的聲音開始嘶啞。
"起初我也不信。"劉文接過話頭,枯瘦的手指間突然多出一個精致的玉瓶,"可是抱著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心,還是暫時信了胡兄弟的話,直到杜飛之死,我才終於確信了他說的是對的。"
張烈的瞳孔劇烈收縮,他終於明白過來,自己才是那個被算計的人。
他踉蹌著後退幾步,鐵靴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
"你們,什麽時候密謀的,為何我不知道,從始至終我們都待在一起的啊。"他的聲音已經開始模糊。
"張兄是不是忘記了,有種神通即便是初階修士都能掌握。"陳秀寧冷冷道。
張烈突然爆發出一陣淒厲的大笑,笑聲中夾雜著血沫:"傳音!!好!好得很!"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猛地扯下胸前的鐵甲,道:"既然這樣,那就一起死吧!"
鐵甲下,一個詭異的血色符文正在瘋狂閃爍。
"是血爆符!"李峰驚呼一聲,臉色煞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紅光閃過,蘇哲不知何時捏動了血色令牌,禁製瞬間增大一丈,直接撞擊到張烈的身上。
"抱歉,這個也不能如你所願。"蘇哲輕聲道,血煞禁製爆發,轟的一聲將他的整個身軀都化成了一團血光,隨後張烈身上竟然開始有青煙流動。
"你到底"張烈艱難地轉頭,眼中的光芒正在快速消散。
蘇哲收起令牌,看著張烈逐漸青煙化的身體,淡淡道:"我說過,要多留個心眼。"
古塔前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眾人麵麵相覷,這才意識到,真正掌控全局的,始終是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胡兄弟"。
風沐曦也不禁多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這個看似溫潤如玉的公子,心思竟如此縝密。
她走到蘇哲身邊,輕聲道:"走吧,該解決我們的事了?"
蘇哲點點頭,隨著風沐曦一起踏入古塔之內。
劉文等人的目光掃過二人的身影,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
他這一離去,就等於徹底斷絕了通過第二關的希望。
不過蘇哲並未理會,他已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異界,任何天真和仁慈,都會化成入腸的毒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