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工作室裏隻剩下三個疲憊的身影。
    薑原雅靠在牆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元泠癱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毫無形象可言，嘴裏嘟囔著：“累死我了，腰酸背痛腿抽筋，下次這種體力活能不能換人啊。”
    她的目光掃過角落裏那兩張被隨意丟棄的皮囊——一張屬於李健，另一張則屬於江曇漪。
    “話說回來，”元泠揉著肩膀，看向元梓雯，“梓雯，這些東西……還有這個工作室，咋整？”
    她皺了皺鼻子，嫌棄地瞥了一眼那兩張皮。
    “依我看，一把火燒了最幹淨！眼不見心不煩！”
    元泠揮了揮手，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不行！”
    薑原雅立刻反駁元泠：
    “燒掉？泠泠你瘋了？這可是犯罪現場！我們應該報警，把所有事情都告訴警察！”
    她看向元梓雯，對元梓雯建議道：
    “梓雯，我們不能再自己處理了，這太危險了，而且……江曇漪犯下的罪行，應該交給法律來審判。”
    元梓雯站在原地，沒有立刻回答。
    她的目光落在江曇漪那張完美無瑕的皮上，又緩緩移開，看向地下室入口的方向。
    燒掉？報警？
    兩個選擇在她腦海裏盤旋。
    燒掉，確實能抹去很多痕跡，但也意味著江曇漪所做的一切，那些皮的技術可能就此消失，再無研究的可能。
    報警，將一切公之於眾，讓法律介入，這似乎是正確的選擇。
    可……
    元梓雯的心髒猛地一縮。
    她想到了一個被忽略的可能性。
    萬一……擁有這種變皮植物和技術的，不止江曇漪一個人呢？
    江曇漪得到這些植物是在隕石坑裏，但誰能保證沒有第二顆隕石？
    萬一，還有隱藏在暗處的敵人？
    萬一，警方那邊有貪念這些東西的人對她們不利怎麽辦？
    無成本的代替一個人的誘惑太大，她不敢去賭。
    她不敢賭如果她們將這一切都交出去，徹底失去了自保的手段，到時候再遇到類似的危險，她們該怎麽辦？
    誰來保護她們？
    這個念頭一旦滋生，就像藤蔓一樣迅速纏繞住她的心髒，她深吸一口氣，終於做出了決定。
    “不。我…我們不能燒掉，也不…不能現在報警。”
    “啊？為什麽啊梓雯？”
    元泠不解地瞪大了眼睛，從地上爬了起來。
    “不燒掉留著過年嗎？這些玩意兒看著就瘮人！”
    薑原雅也皺緊了眉頭，走到元梓雯麵前。
    “梓雯，你在想什麽？留下這些東西太危險了！萬一被別人發現怎麽辦？而且，這本身就是證據，我們沒有權力私藏。”
    她的語氣帶著擔憂和一絲不讚同。
    元梓雯迎上薑原雅探究的目光，避開了她眼神深處的那絲疑慮，開始解釋原因：
    “雅…雅雅，冷妹，我知道…知道你們擔心什麽。”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理性。
    “江…江曇漪的技術…很特殊。我想…我想先研究一下。”
    “研究？”
    薑原雅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梓雯，這不是我們該做的事情！這太危險了，而且……”
    “我…我知道。”
    元梓雯打斷了她的話。
    “我…我隻是想了解清楚，而且找…找到保護我們的方法。”
    她頓了頓，補充道。
    “等…等我弄清楚了，找到…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我會把所有東西，連同…連同我的研究結果，一起交給警方。”
    這個理由聽起來似乎合情合理，元泠聽得似懂非懂，但看元梓雯態度堅決，也沒再反駁，隻是小聲嘀咕：“研究……聽起來好高大上，但是也好麻煩啊……”
    薑原雅卻沉默了。
    她太了解元梓雯了。
    研究？或許有這方麵的原因。
    但絕不僅僅是這樣。
    剛才梓雯眼底一閃而過的某種情緒，那種近乎於恐懼和自我保護的本能，沒能逃過她的眼睛。
    梓雯在害怕。
    她在害怕未知的危險。
    留下這些東西，與其說是為了研究，不如說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她明白梓雯的恐懼，但這種以危險對抗危險的方式，讓她感到深深的不安。
    這太自私了。
    可她又能說什麽呢？
    難道去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賭這個世界上真的隻有江曇漪一個瘋子嗎？
    她們已經經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誰又能保證，噩夢不會再次降臨？
    最終，薑原雅沒有再追問。
    她隻是輕輕歎了口氣，移開了目光。
    “好吧，梓雯。既然你決定了。”
    薑原雅算是同意了，但補充道：
    “但是，你必須保證，這隻是暫時的。而且，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我知道。”
    她看向那兩張皮，還有通往地下實驗室的樓梯，沉默不語。
    三人把周圍草草收拾了一下，主要是把那些顯眼的工具和痕跡清理幹淨。
    元泠捶著自己的腰，緩過神來才想起個關鍵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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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說梓雯，”她抬頭看向角落裏那兩張皺巴巴的皮，“那……愛殤和李健那兩張皮，咋整啊？總不能就這麽扔這兒吧？”
    元梓雯沒立刻回答，她正低頭看著一隻小貓。
    這貓是江曇漪第一個練手的對象，叫小洋，之前也成了一張貓皮，元梓雯順手給它恢複了。
    也許是她身上還殘留著江曇漪的氣味，小貓恢複後就特別黏她，這會兒正用腦袋輕輕蹭著她的手腕，發出細微的呼嚕聲。
    元梓雯摸了摸小貓柔軟的毛，然後才站起身，走向江曇漪的工作台。
    她翻出了一本工作備忘錄和江曇漪常用的手機。
    快速瀏覽了一下備忘錄，還好，江曇漪最近沒有接新的定製。
    ？是自己的錯覺嗎，怎麽感覺自己看得懂服裝設計圖了？好像還能自己畫出來了。
    元梓雯沒有多想，解鎖手機，點開微信，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編輯了一條朋友圈：【最近心煩，出門散散心，工作室暫停營業，歸期不定，勿念。】
    點擊發送。
    幾乎是立刻，手機就開始嗡嗡震動，屏幕上不斷跳出消息提示，都是江曇漪的朋友發來的關心她身體的信息。
    元梓雯拿起手機，開始模仿著江曇漪的風格，畢竟江曇漪模仿的是自己的媽媽，元梓雯按照自己媽媽的風格逐一回複，算是過去了。
    至於李健……
    元梓雯回想起讀取他記憶時的信息，那家夥父母早亡，親戚們也對他這個遊手好閑的家夥避之不及，幾乎沒什麽人真心關心他。
    這種人緣，處理起來反倒簡單。
    隻要隔段時間，找個人套上他的皮，在需要的地方露個麵，證明他還“活”著，大概就不會有人深究了。
    元梓雯三人回到了薑原雅的別墅，第一件事當然是幫薑原雅把所有東西都扔了，床單被子內衣還有一大堆衣服，她們也不知道李健到底碰過幾個，總之統統扔掉就完了。
    “周五下午…下午去逛街？”元梓雯看著薑原雅清空的衣櫃，對兩人建議道。
    “好啊好啊，逛街逛街！原雅姐覺得呢”
    薑原雅點了點頭，她確實得買點衣服把衣櫃填充回去，有好多她喜歡的衣服都被李健糟蹋了，自己肯定是要買回來的。
    等到三人全部收拾完以後，已經是3月16日淩晨一點了。
    薑原雅伸了個懶腰，感歎道：“這兩天的事情，算是把我的生物鍾徹底打亂了。”
    “要不要我給你拿點安眠藥？”元泠打趣道。
    “不用了，謝謝泠泠。”薑原雅笑著婉拒了元泠的好意。
    淩晨一點，夜已經深了，
    薑原雅和元梓雯自然不可能讓元泠折騰回家了。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便熱情地邀請元泠在這裏借宿一晚。
    元泠當然樂意之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提出想和元梓雯一起睡的請求，想想兩人以前也一起睡，元梓雯便點頭同意了。
    洗漱，上床，元梓雯和元泠兩人並肩躺在床上，元泠側過身，麵對著元梓雯，試探性地問道：
    “梓雯，你覺得薑原雅怎麽樣？”
    “她…她是我…我最好的朋友。”
    元梓雯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眼眸中閃爍著對薑原雅的信任和依賴。
    為什麽問這個問題呢？元泠敏銳地察覺到薑原雅對自家侄女的感情，她本來就不是個直的，還看不出來薑原雅心裏在想什麽？
    薑原雅的感情恐怕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不過，從元梓雯的反應來看，她對這份感情毫無察覺，甚至元泠她也摸不清梓雯到底是喜歡男孩子還是喜歡女孩子。
    所以如果元梓雯對薑原雅沒有那方麵的意思，她是絕對不會強行撮合她們的。
    強扭的瓜，終究不甜。
    倆人說完這句話就趕緊強迫自己睡著了，至於為什麽......?
    因為，今天周四是滿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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