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元泠猶豫不決，內心天人交戰的短暫片刻。
    不遠處的李若蘅似乎察覺到了這邊的視線，微微側過頭。
    當看到一身華麗黃色演出服的元泠時，她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笑，抬起手朝著元泠的方向揮了揮。
    這下躲不過去了。
    元泠臉上瞬間堆起營業式的熱情笑容，剛才那點抵觸感被強行壓了下去。
    她邁著依舊輕快的步子走了過去，聲音甜美的說
    “呀，這不是惠醬嗎？今天的打扮，真是非常非常可愛呢。”
    李若蘅看著眼前熱情洋溢的“美九”，也配合地回應，聲音溫溫柔柔的：
    “美九小姐今天的演出服，也非常漂亮呢。”
    “要一起拍張照片嗎？”李若蘅主動提議。
    “好啊好啊！”
    元泠立刻答應，心底那絲怪異感再次冒頭，但她沒讓它影響到臉上的表情。
    她熟練地拿出手機，調整好角度，湊近李若蘅。
    鏡頭裏，一個紫發偶像笑容燦爛，一個白裙少女文靜淺笑。
    “哢嚓”一聲，畫麵定格。
    拍完照片發給李若蘅，元泠飛快地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差不多該去匯合了。
    “惠醬，我還有點事，就先走啦！”
    她收起手機，對著李若蘅揮了揮手。
    “下次再一起玩哦！”
    說完，她轉身融入了湧動的人潮，腳步匆匆地朝著第三展區的方向趕去。
    隻是，剛才那股奇怪的感覺到底是怎麽回事？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阻止她靠近李若蘅一樣。
    元泠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暫時將這個疑問拋在了腦後。
    ……
    中午十二點半，第三展區指定的餐飲點附近。
    這裏相對人少了些，但依舊熱鬧。
    元泠早就到了，並且眼疾手快地搶占了一小塊空地。
    她從隨身的大包裏掏出一張野餐墊鋪在地上。
    然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毫不猶豫地彎腰，解開了誘宵美九那雙看起來精致無比，實則磨腳到想哭的黃色高跟鞋。
    她長舒一口氣，從包裏又摸出一雙毛絨絨的粉色兔子拖鞋，麻利地穿上。
    解放雙腳的感覺讓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薑原雅和元梓雯找到她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薑原雅看著元泠腳上那雙與華麗s服格格不入的兔子拖鞋，眼睛都瞪圓了。
    “泠泠！你怎麽還帶了雙拖鞋來？！”
    元泠舒服地晃了晃腳丫，一臉“你太不懂行”的表情。
    “哎呀，原雅姐，s服配的鞋子為了好看，整個鞋又高又硬，穿著走一天那不是要命嗎？
    我每次出s，中午休息必帶拖鞋，解放雙腳，下午才有力氣繼續逛啊。”
    她說著，又從那個像是百寶袋的大包裏掏出兩雙新的拖鞋，一雙藍色，一雙黃色，都是可愛的卡通造型。
    “喏，給你們也準備了，要換嗎？”
    薑原雅看看自己腳上那雙讓她痛不欲生的尖頭細高跟，又看看元泠遞過來的軟乎乎的拖鞋。
    簡直是久旱逢甘霖。
    她幾乎是立刻點頭說：
    “要！太需要了！”
    元梓雯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那雙類似雨靴的平底鞋。
    雖然走了一上午也有些累，但這雙鞋鞋底還算軟，舒適度尚可。
    她輕輕搖了搖頭。
    “我…我的還好，不用啦。”
    薑原雅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踢掉了腳上那雙刑具，鞋跟敲在野餐墊上發出沉悶的輕響。
    她長籲一口氣，身體都鬆弛下來，趕緊套上元泠遞來的藍色拖鞋，軟綿綿的觸感從腳底板傳來。
    薑原雅於是坐在野餐墊上，脫下一隻拖鞋。隔著薄薄的紫色絲襪，她按壓著自己酸痛的腳弓和腳趾，眉頭不自覺地蹙了一下。
    旁邊傳來元梓雯的聲音：“雅雅…剛才…剛下走路，腳很疼吧？”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更低了，“那…那剛才，其實不用抱我的……”
    “抱？！”元泠耳朵尖得很，立刻捕捉到了關鍵詞。
    她眼睛瞬間亮了，整個人都湊了過來，差點把臉貼到元梓雯麵前，“什麽抱？公主抱嗎？！快交代！”
    元梓雯被她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小聲把剛才展區被圍觀、累得走不動、然後突然被薑原雅抱起來的事情簡單說了說。
    元泠聽得眼睛越來越亮，心裏的小人兒已經在瘋狂敲鑼打鼓，她一把抓住元梓雯的手臂，興奮地搖晃著，“感覺怎麽樣感覺怎麽樣？公主抱哎！是不是特有安全感？”
    元梓雯臉頰有點發燙，她掙開元泠的手，小幅度地搖搖頭，又點點頭。
    “還…還好啦…”
    聲音小得快聽不見，“挺舒服的…就是…嗯…感覺很微妙……”
    元梓雯動了動，小聲說：“那個…我去趟洗手間。”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站起來。
    元泠立刻來了精神，衝她擠擠眼：“去吧去吧，四糸乃妹妹！我們在這兒不動，等你回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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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梓雯對這個稱呼選擇性忽略，低著頭快步朝著指示牌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匯入了人群。
    等元梓雯走遠了，元泠挪了挪屁股，湊近薑原雅，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她。
    “哎，原雅姐。”
    薑原雅正低頭按壓著自己酸脹的腳踝，聞言抬起頭：“嗯？”
    元泠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喜歡我們家梓雯？”
    薑原雅動作一頓，隨即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臉：“瞎…瞎說什麽呢，泠泠。我們是好朋友。”
    “嘖，還嘴硬。”元泠撇撇嘴，“你那點小心思，就差寫臉上了。”
    她拍了拍薑原雅的肩膀，語氣認真了些：“放心啦，我嘴巴嚴得很，絕對不跟梓雯嚼舌根。”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聲音更輕了點：“而且啊，我也不是筆直的那種，懂？”
    薑原雅肩膀塌了一下，她沉默了幾秒，才用微不可察的聲音“嗯”了一聲，
    過了會兒，她才抬起頭，看著元泠，語氣裏帶著點豁出去的坦誠：“是，我喜歡她。”
    既然開了口，薑原雅索性問了出來，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感問到：“泠泠，梓雯她到底是喜歡男生，還是……”
    她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元泠皺了皺眉，也有些苦惱的樣子：“這個嘛……說實話，我也搞不太懂。”
    “梓雯這人吧，追星，男愛豆女愛豆她都粉。看漫畫看動畫，正常戀愛她看，甜甜的百合番她也看，而且她都會有代入感。”
    元泠攤了攤手，無奈地說：“而且梓雯她的情況你也知道，她母胎單身到現在，根本沒談過戀愛，誰知道她到底吃哪一套啊。”
    薑原雅聽完，輕輕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
    心裏剛升起的那點微光，又黯淡了下去，她剛才看梓雯的反應，還以為……
    現在看來，也許就是普通的害羞，畢竟在會場上被公主抱，自己被這樣抱一下也會臉紅的。
    她沒說話，隻是低頭看著自己剛換上的藍色拖鞋，腳趾無意識地蜷了蜷。
    元泠看著薑原雅那副蔫蔫的樣子，用胳膊肘又輕輕搗了她一下。
    “哎，我說原雅姐，別這副表情嘛。”
    元泠身體前傾，聲音壓低了些，帶著點神秘兮兮的味道：“你想啊，梓雯是沒說過喜歡女孩子，可她也沒說過‘我隻喜歡男孩子’，對吧？”
    “這不就是最大的機會？”
    元泠拍了拍薑原雅的膝蓋，
    “而且，她看百合番也看得津津有味不是？我記得有一種取向叫雙性戀，男女都可以，說不定梓雯就是這種呢？”
    “所以啊，別放棄嘛。”元泠的語氣輕快起來，“你肯定有機會的。”
    薑原雅蜷在地上的腳趾鬆開了些。
    她沒抬頭，隻是輕輕呼出一口氣，胸口那點沉悶似乎散去了一點點。
    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應了一聲。
    “嗯……”
    希望……是這樣吧。
    另一邊，元梓雯在女廁所外排隊，隊伍長得看不到頭。
    漫展的女廁所永遠是個老大難問題，隔間少，偏偏還有不少女孩子喜歡占著位置補妝，隊伍挪動得龜速。
    空氣有點悶，夾雜著各種化妝品的味道和人群的嗡嗡聲。
    元梓雯踮了踮腳，前麵的人還是沒動。
    她有點無奈，視線隨意掃了掃，瞥見幾個穿著小裙子的身影，毫不猶豫地拐進了旁邊的男廁所。
    嗯？元梓雯愣了下。
    是現在網上常說的那種“這麽可愛一定是男孩子”，還是……單純憋不住了？
    她晃了晃腦袋，沒想明白。
    腿站得有些發酸。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溫和的女聲，帶著點歉意：
    “不好意思，能借我一張紙嗎？我好像忘記帶了。”
    這聲音……
    元梓雯下意識地轉過身。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柔和的粉色，長裙的裙擺隨著主人的動作輕輕晃漾。
    女孩臉上帶著一個黑色的口罩，明明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裏，卻讓人感覺周圍的光線都似乎格外偏愛她。
    這張臉……
    元梓雯的呼吸驟然停頓了一下。
    大腦像是瞬間被按下了暫停鍵，一片空白。
    緊接著，心髒開始瘋狂地擂鼓，撞擊著胸腔，咚咚咚的聲音幾乎要蓋過周圍所有的嘈雜。
    是雲雪兒！
    真的是雲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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