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元梓雯她們去漫展的同一天。
    1156
    榕水市公安局，“2.23大案”專案組的成員圍坐一圈，投影幕布打出一個男人的證件照和幾行基本信息：
    林逸雄，男，三十四歲，本地人，目前無業。
    照片上的男人長相平平，談不上凶惡，但也絕不友善。
    負責情況通報的是個年輕警員，他輕咳一聲，開始匯報：
    “嫌疑人林逸雄，2023年2月23日晚間，於城南夜市附近醉酒後與受害人發生口角，繼而引發肢體衝突。
    過程中，林逸雄失手將陳奕天推倒，導致其頭部撞擊硬物，搶救無效死亡。
    根據現場勘查、目擊者證詞以及法醫鑒定，定性為過失致人死亡。”
    這些都是已經確認無疑的事實。
    “案發後，林逸雄逃離現場。
    該案證據鏈完整，人證物證俱在，指向性明確。”
    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是專案組組長周振一，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發出細微的噠噠聲。
    “但嫌疑人林逸雄逃逸後，至今仍未落網。”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也是整個案件最讓人費解的地方。
    周振一抬起眼，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位組員。
    “我們已經清查過所有他可能落腳、可能聯係的地點與人員。
    他名下的所有資產，他過往的社會關係，他可以投靠的遠方親戚，甚至是他可能潛逃的出市路線。
    能想到的，能查到的，都已經反複排查過數遍。
    沒有任何線索。
    沒有目擊報告，沒有監控拍到，沒有資金流動，沒有通訊記錄。
    就好像這個人，從2月23號晚上逃離現場之後徹底人間蒸發了。”
    一個老刑警忍不住開口：
    “太幹淨了，幹淨得不正常。”
    另一個組員附和道。
    “是啊，一個大活人，就算再怎麽躲藏，也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下吧？”
    “除非他第一時間就離開了榕水，甚至離開了國內？”
    “出入境記錄也查了，沒有他的名字。”
    “會不會是用了假身份？”
    “有可能，但是製造假身份也需要時間，需要渠道，這些都會留下痕跡，我們不可能查不到。
    何況現在是2023年，在全國信息上網的情況下假身份怎麽可能那麽好搞？”
    各種猜測在之前的會議中已經被反複提出，又被一一推翻。
    偷渡？意外死亡被掩埋？被仇家暗中處理？
    每一種可能性都被探討過，但都缺乏最基本的證據支撐。
    這完全不符合一個普通失手殺人後驚慌逃竄的嫌疑人該有的行為模式。
    沒人能解答為什麽林逸雄會消失得這麽徹底。
    周振一停止了敲擊桌麵的動作，雙手交握放在身前。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投影幕布上林逸雄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仿佛想從那雙眼睛裏，找出一點點線索。
    但是已經過了二十多天了。
    這個謎團卻依然懸而未決。
    ……
    另一邊，1243
    元梓雯感覺自己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又在下一秒瘋狂沸騰起來。
    明明對方還戴著口罩，遮擋了大半張臉。
    但元梓雯還是認出來了她的聲音，剛才那句詢問，和她在無數個歌曲裏聽到的一模一樣。
    是她，絕對是她！
    元梓雯幾乎是手忙腳亂地從自己的小包裏翻找紙巾，指尖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好不容易才抽出一小包遞過去。
    “給…給你。”
    雲雪兒接過紙巾，彎著眼睛道謝：“謝謝你呀。”
    元梓雯深吸一口氣，鼓起畢生最大的勇氣說：
    “請…請問…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說完她就想捂臉。
    簽哪裏啊！她根本沒帶簽名板，也沒帶筆！
    果然，雲雪兒似乎愣了一下，隨即歉意地笑了笑。
    元梓雯連忙改口，臉頰因為剛才的衝動而有些發燙。
    “啊…那個…沒、沒關係！那…那可以拍張合影嗎？”
    問完這句，她緊張地屏住了呼吸，雲雪兒看了看周圍排隊的人群，又看了看麵前的“四糸乃”，眼裏的笑意更深了些。
    “拍照當然可以呀。”
    元梓雯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不過，”雲雪兒語氣一轉，“等一會兒我在主舞台有獻唱活動，結束後會邀請觀眾上來互動的。”
    她稍微湊近了一點點，聲音放得更輕：
    “到時候你記得舉手哦，我第一個選你好不好？”
    元梓雯用力地點頭，
    雲雪兒對她眨了眨眼，轉向前往旁邊的員工休息室。
    元梓雯猜測應該是休息室內部有廁所，但沒有紙，休息室裏沒有能借到紙的人才不得不去外麵找人借。
    但剛才發生的一切像夢一樣。
    她竟然和雲雪兒說話了！
    還要到了合影的機會！
    還是第一個！
    巨大的喜悅衝擊著她，讓她忍不住想原地蹦幾下。
    直到前麵隊伍挪動，後麵的人輕輕碰了她一下，她才如夢初醒，趕緊往前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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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展的女廁所隊伍，移動速度堪比龜爬，足足二十分鍾後，元梓雯才終於解決了生理需求，腳步輕快地往回走。
    她回到野餐墊旁，元泠已經搞來了一個手抓餅，正大口吃著。
    看到元梓雯回來，元泠把另一個還溫熱的手抓餅遞給她。
    “喏，剛買的，趁熱吃。”
    然後她開始吐槽。
    “這漫展裏的東西真是又貴又難吃，一個手抓餅賣我二十，味道還沒小吃街的好。”
    元梓雯接過手抓餅，小口小口地吃著，心裏還惦記著剛才的偶遇，臉上不自覺地帶著笑容。
    薑原雅看到元梓雯臉上的表情，隨口問道：“什麽事這麽開心？”
    元梓雯解釋說：“我…我碰到…碰到了雲雪兒，她要和我…我合影。”
    薑原雅聽著梓雯說完，心頭泛起一種說不清的滋味，微澀。
    但那感覺轉瞬即逝，被她不動聲色地抹去。
    梓雯嘛，追星上頭的時候都這樣。
    男愛豆女愛豆，她哪個不粉？對雲雪兒也隻是粉絲心態吧。
    薑原雅默默想著。
    就算……萬一梓雯真對雲雪兒動了戀愛的感情……
    那又怎麽樣呢？
    她薑原雅，現在不過是梓雯的閨蜜。
    僅此而已……
    而元泠沒想那麽多，她三兩口解決掉手抓餅，拍了拍手。
    “下午什麽安排？”
    元梓雯立刻看向薑原雅，眼睛亮晶晶的。
    “雅…雅雅，我…我去們排原神的隊吧！我想…想去領…領明信片！”
    薑原雅看看自己剛解放的雙腳，又看看元梓雯期待的眼神，點了點頭。
    “好啊。”
    元梓雯頓了頓，補充道：“雅雅別…別穿那雙高跟鞋了。”
    她指了指腳上的拖鞋。
    “就…就穿這個去。”
    薑原雅一愣，她知道元梓雯在關心自己，感動的說：“行，梓雯我答應你。”
    於是，下午的行程就這麽定了下來。
    元泠表示她要去繼續拍照，三人約定好時間和匯合地點後暫時分開。
    元梓雯拉著薑原雅加入了原神展台前那條望不到頭的長龍。
    她一邊和薑原雅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一邊在心裏盤算著時間。
    排隊領完明信片，差不多就該去看雲雪兒的獻唱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長隊終於縮短。
    兩人順利領到了印有最新角色立繪的明信片。
    元梓雯小心翼翼地把明信片收好，看了眼手機。
    兩點三十五分。
    “我們去…去第一展區！”
    下午兩點四十分，元梓雯和薑原雅趕到了第一展區的主舞台附近。
    這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顯然都是衝著接下來的活動來的。
    舞台上還在進行著其他互動遊戲，雲雪兒還沒出現。
    兩人找了個相對靠前、視野不錯的位置站定。
    等待的時間總是顯得格外漫長。
    元梓雯的指尖有些潮濕，手心裏的汗讓她下意識地在s服的布料上蹭了蹭。
    她頻頻望向舞台入口，終於，下午三點，主持人亢奮的聲音透過音響炸開，報出了那個讓她等待許久的名字。
    前奏的旋律緩緩播放開來，粉色的身影沐浴在聚光燈下，緩緩步上舞台中央。
    雲雪兒。
    她握住話筒，音樂驟然拔高。
    歌曲的名字是《齊聚一方》，是這場漫展的主題曲。
    清亮又飽含力量的歌聲穿透了喧囂，直抵耳膜深處，每一個音符都帶著鮮活的生命力。
    現場的音浪，比耳機裏的版本要洶湧澎湃得多，震得人心頭發麻。
    元梓雯仰起臉，舞台上的人影是唯一的焦點，心髒鼓噪著，幾乎要跟不上那歌聲的節拍。
    太好聽了……真的太好聽了……
    曲終，掌聲和歡呼聲像是要掀翻場館的屋頂。
    雲雪兒彎腰致謝，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微笑。
    主持人重新上台，開始宣布互動環節——抽選幸運觀眾上台合影。
    主持人宣布互動的聲音還沒完全落下，元梓雯的手臂已經猛地舉了起來，直指棚頂的燈光。
    她踮起腳尖，整個人拚命往前擠，心跳快得要撞出喉嚨。
    看到我！看到我！雲雪兒！約好了的！
    幾乎是同時，旁邊的薑原雅也舉起了手。
    她那麽高，在人群裏相對好看到一些。
    這樣，雲雪兒應該更容易看到這邊看到她身邊的元梓雯吧。
    雲雪兒接過話筒，她的手指在人群中輕輕劃過。
    像是有無形的線牽引著，那根指向天空的手指，最終停在了元梓雯的方向。
    “就那位穿著綠色兜帽，s四糸乃的小妹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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