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成邁開腳步匯入走向商場的人群。
    每一步都感覺蹦蹦跳跳的，仿佛腳下踩著的不是堅實的地麵，而是某種柔軟的雲絮，林天成發現這具身體的平衡感、重心，都和他原本習慣的截然不同。走快點都怕自己順拐或者直接平地摔一跤，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他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林天成也把這部分感受記住，之後要交報告的。
    商場的自動玻璃門緩緩滑開，嗡的一聲，強勁的冷氣撲麵而來，激得他裸露的手臂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他驚訝於皮膚竟然連生理活動都模仿的這麽像嗎？剛才出汗這個皮膚也是直接出的，到底是什麽原理呢。
    林天成想了半天想不出答案，於是就不想了。
    環顧四周一看……我的天，這都是賣什麽的？
    女裝、飾品、化妝品、包包、鞋子……全是給女孩子準備的。
    這些他以前陪陳沐沐逛街時頂多當個背景板，但現在這些這具身體她都可以穿的。看著這些衣服，林天成眼睛都看直了。
    尤其是那些陳列在塑料模特身上，剪裁精致、色彩柔和的裙子和上衣。他看著那些衣服，下意識地比劃了一下自己現在的身形。
    她有些好奇，穿上會是什麽樣？
    走著走著，他腳步一頓，看到了一家裝修風格挺簡單的女裝店，店門口的模特身上穿著一件米白色的法式襯衫，底下是條黑色的裙褲，領口是用塑料珍珠點綴而成的，像項鏈一樣。
    這正對林天成的xp。
    要不……進去看看？
    這也是測試的一部分嘛，畢竟這個身體終歸是要嚐試女孩子的衣服不是嗎？
    林天成給自己找了個完美的理由，理直氣壯地朝著那家店挪動腳步。在門前他猶豫了幾秒，下意識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色t恤，然後推開了店門。
    “歡迎光臨，女士。”
    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笑容溫和的女店員迎了上來。
    “請問您需要些什麽嗎？”
    她叫我女士？
    看來一點都沒穿幫。
    他感覺臉頰有點發燙，準備好的說辭一下子卡殼了，緩過神來的林天成有些慌亂地抬手指了指門口模特身上的那套衣服。
    “我……我想試試那件。”
    聲音因為緊張有點抖，但聽起來確實是清亮的女聲。
    女店員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更加親切：
    “好的，女士，您的眼光真好，這套是我們這季的新款，很受歡迎的。”
    她邊說邊走過去取下那套衣服。
    “這件法式襯衫設計很特別，領口的珍珠裝飾是點睛之筆，搭配這條高腰裙褲既顯氣質又顯腿長，很適合您呢。請問您平時穿什麽尺碼的呢？”
    尺碼？
    林天成瞬間懵了。
    他哪知道現在這身體穿什麽碼？
    大腦飛速運轉，他連忙編了一個措辭：
    “呃……我，我最近減肥瘦了挺多，不太清楚現在具體穿什麽碼了。能……能麻煩你幫我量一下嗎？”
    女店員聞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絲毫沒有懷疑的點頭道：
    “當然可以，沒問題的小姐。”
    她放下手中的衣服，轉身從櫃台後麵拿出一個軟尺。
    “來，這邊請。”
    她引導著林天成走到一麵全身鏡前。
    “我幫您量一下胸圍、腰圍還有臀圍，這樣選衣服會更合身。”
    林天成僵硬地站在鏡子前，女店員動作很熟練，將軟尺環繞過他的胸部最高點。
    冰涼的軟尺貼著皮膚的觸感讓他渾身一顫。
    “胸圍是……”
    店員報出一個數字。
    接著是腰圍，最後是臀圍。
    量完這三項，女店員並沒有停下。
    她又拿起軟尺，量了他的肩寬，然後又讓他站直，量了從腰線到腳踝的長度。
    林天成有些疑惑。
    買成衣而已，需要量這麽詳細嗎？除了定製服裝，一般不就問個大概尺碼嗎？
    他心裏泛起嘀咕，但沒敢問出來。
    女店員收起軟尺，臉上依舊是專業的笑容。
    “好了，小姐，您的身材比例真好。”
    她轉身去下麵的小櫃子裏重新取了一套剛才那款襯衫和裙褲，尺寸似乎比模特身上的小一些。
    “根據您的尺寸，這個碼應該最合適。”
    她將衣服遞給林天成。
    “試衣間在那邊，您請。”
    林天成接過衣服，有些機械地走向店員指示的試衣間方向。
    狹小的空間，明亮的燈光，還有一麵巨大的鏡子。
    他關上門，隔絕了外麵的聲音，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而試衣間外，那位女店員看著林天成消失的背影，感歎道這女孩子長得真漂亮，氣質也好，就是身上這衣服選得太大了，鬆鬆垮垮的，肩線都對不上，看著像是隨便從哪個男生衣櫃裏拿出來的。
    她剛才特意量得那麽仔細，就是想讓這個看起來有些懵懂的漂亮女孩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體尺寸，別再穿這種完全不合身的衣服，糟蹋了這麽好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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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衣間內，林天成背靠著門板，心髒還在砰砰直跳，他脫下不合身的衣服，換上那件襯衫，襯衫的剪裁非常合體，完美地貼合著他現在的身形，恰到好處地勾勒出胸部和腰部的線條。
    接著，他穿上那條黑色的裙褲。
    高腰的設計瞬間拉長了腿部線條，垂墜感良好的麵料顯得雙腿筆直修長。
    他站在鏡子前，看著煥然一新的自己，幾乎有些不敢相信。
    鏡中的少女，穿著合身的襯衫和裙褲，原本被寬大t恤遮掩住的身材優點完全展現了出來。比剛才穿著自己的舊衣服時好看了不止一點半點。
    這才是這具身體應該有的樣子吧？
    他拉開了試衣間的門，門外的女店員立刻看了過來，眼中閃過一絲驚豔，發自內心的讚美她說：
    “小姐，您穿這身真的太合適了，真的特別顯氣質。”
    鏡子裏的影像與店員的誇讚重合，林天成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壓住自己激動的內心走到收銀台前說：
    “就……就這套吧。”
    “好的。”
    女店員麻利地開單、掃碼,林天成拿出手機付了款。
    “麻煩您，把我剛才換下來的衣服包起來。”
    “沒問題。”
    女店員很快將他那件黑色t恤和牛仔褲疊好，放進一個購物袋裏遞給他。
    就在林天成接過袋子的瞬間，女店員身體微微前傾，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在他耳邊悄聲說：
    “女士，下次出門記得穿內衣哦。”
    她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他的胸前：
    “您這件襯衫比較合身，不穿的話……有點明顯。”
    林天成隻覺得“轟”的一聲，臉頰瞬間燒了起來，熱度直衝頭頂。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米白色的襯衫布料下，果然隱約透出兩個小小的凸起。
    他剛才在試衣間隻顧著看整體效果，完全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我……”
    他張口結舌，窘迫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個……姐姐，你們這裏……賣那個嗎？我今天出門有點急，忘了穿了……”
    “有的，小姐，我們這邊也有基礎款的內衣,我去幫您拿幾款看看？”
    林天成幾乎是立刻點頭。
    “那……那能不能再幫我拿幾條……內褲？”
    他感覺自己的舌頭都快打結了。
    女店員保持著完美的微笑說
    “好的，沒問題。”
    她轉身去內側的貨架，很快拿來了一個淺膚色的無痕內衣和幾條不同顏色的純棉女士三角內褲。
    “您看這幾款可以嗎？都是比較舒適透氣的。”
    林天成胡亂地點點頭，迅速掃碼付款，然後幾乎是逃也似的拿著新買的內衣內褲再次衝進了試衣間。
    關上門，他背靠著冰涼的門板，大口喘著氣，心髒狂跳不止。
    冷靜下來後，他脫下了襯衫和裙褲。
    然後，他脫下了自己身上那條穿慣了的男士四角內褲，將其扔到一邊。
    他拿起那條粉色的三角內褲，有些笨拙地穿上。
    緊致的布料包裹住他從未有過的部位，感覺很舒服。
    好像……還不錯？
    接著是內衣。
    他研究了一下搭扣，模仿著記憶裏見過的樣子，有些費力地扣好。
    胸前被輕輕托起、固定的感覺十分奇妙。
    他重新穿上襯衫，係好紐扣。
    這次，胸前的線條更加流暢，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尷尬。
    他再次看向鏡子。
    鏡中的少女，身形窈窕，衣著得體，這下子，應該沒人會覺得奇怪了吧？
    他整理好情緒，拿著裝舊衣服的袋子走出了女裝店。
    這一次，他的腳步明顯自信了許多。
    新的衣服，新的內著，讓他感覺自己更像一個真正的女孩子了。
    他的目光很快被一家鞋店櫥窗裏展示的一雙裸色一字帶高跟涼鞋吸引。
    那雙鞋設計簡約，細細的鞋跟，優雅的線條。
    林天成的心思活絡起來。
    他一直覺得這種款式的高跟鞋很漂亮，甚至偷偷幻想過讓陳沐沐穿上試試。
    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機會先穿上了。
    他地走進了鞋店。在店員的幫助下，他試穿了那雙鞋。
    第一次穿高跟鞋，腳感很陌生，重心不穩，走路搖搖晃晃。
    但他看著鏡子裏，穿著涼鞋、露出的纖細腳踝和白皙腳背，一種異樣的滿足感湧上心頭。
    他買下了這雙鞋。
    穿著新買的高跟涼鞋，小心翼翼地走出鞋店，路過一家襪子專賣店時，他又停下了腳步。
    他幾乎沒有猶豫，走進去買了兩雙黑絲襪。
    找了個商場的洗手間，他再次躲進隔間裏，脫下涼鞋，小心翼翼地將光滑冰涼的絲襪，從腳尖開始一點點向上拉。
    絲襪緊密地包裹住他的小腿、大腿，那種緊繃的觸感實在是感覺太好了。
    為什麽之前穿希兒反串的時候沒有這種感覺呢？
    但林天成沒有多想，他低頭看著自己被黑色絲襪包裹著的修長雙腿，搭配著那雙涼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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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他天生就應該是個女孩子一樣，大腦中突然傳出這樣突兀的想法。
    林天成走出洗手間，步伐雖然依舊有些生澀，但姿態卻不自覺地挺拔了許多。
    現在，他從頭到腳，都像是一個精心打扮過的時尚女孩了。
    不，還不夠。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那頭利落的黑色短發，這身打扮配這發型，怎麽看怎麽別扭，就像一個偷穿姐姐衣服的假小子一樣。
    不行，要做就做全套！
    他目光在商場指示牌上搜尋，很快鎖定了假發專賣店。
    走進店裏，琳琅滿目的假發看得他眼花繚亂，他最終選定了一頂深棕色的長卷發，標牌上寫著“真人發絲”，價格不菲，但他覺得這個消費是值得的，拿著假發的他再次鑽進了附近的洗手間單間。
    但事實證明，這玩意兒比他想象的難搞多了，不是戴歪了就是發網沒弄好，折騰了半天林天成滿頭大汗，假發還是歪歪扭扭地掛在頭上，放棄自己戴的林天成幹脆走回假發店。
    剛才那位導購小姐姐看到他去而複返，手裏還拿著那頂假發，立刻明白了，於是她引著林天成到化妝鏡前坐下，動作麻利地幫他整理好短發，戴上發網，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那頂長卷發固定好。
    她又拿起梳子，輕輕梳理了幾下，調整好劉海和發卷的弧度。
    “好了，您看看。”
    林天成抬起頭。
    鏡子裏的人讓他瞬間怔住。
    柔順的深棕色長卷發披散下來，一直垂到胸前，完美地修飾了臉型和脖頸的線條，原本短發時還殘留的一點點少年英氣，此刻被徹底衝淡。
    鏡中的少女，五官精致，長發披肩，穿著時髦的襯衫裙褲，腳踩高跟鞋，亭亭玉立。
    那張臉還是他自己的臉，但配上這長發和一身女裝，已經完全看不出任何男性的影子。
    這完全就是一個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的漂亮小姑娘！
    “小姐，這款發型真的很襯您，顯得特別溫柔有氣質。”導購小姐姐真心實意地誇讚道，“平時打理也很簡單的，洗護的時候注意……”
    她細心地交代著假發的保養方法。
    林天成心不在焉地聽著，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鏡子裏那個陌生的“自己”吸引了。
    原來……他可以變成這個樣子。
    他付了錢，鄭重地向導購道謝，然後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假發店。
    這一次，他的步伐更加自信，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
    接下來……要做什麽呢？
    回家嗎？似乎又太早了，他還沒穿夠……額不對，實驗數據還不夠。
    但要繼續逛街嗎？好像也沒什麽特別想買的了。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視線掃過旁邊牆壁上張貼的海報。
    一張設計得頗有些陰森詭異的海報吸引了他的注意。
    “驚魂古宅——沉浸式密室逃脫，挑戰你的膽量極限！”
    密室逃脫？
    林天成眼睛微微一亮。
    這個他倒是玩過幾次，但都是和陳沐沐或者其他哥們兒一起去的。
    以女孩子的身份，還是現在這副打扮，去玩恐怖主題的密室好像會很有趣？
    他走到海報前，仔細看了看介紹。
    是個四人主題，需要組隊。
    旁邊的服務台前，正好有工作人員在招攬顧客。
    “帥哥美女，密室逃脫有興趣嗎？我們這邊正好有個四人團，還差一位就可以發車了！”
    林天成的心跳又開始加速。
    和陌生人一起玩嗎？
    他看了一眼服務台那邊，已經有三個人在等著了。
    一對看起來像是情侶的年輕男女，正膩歪地說著悄悄話。
    還有一個單獨的男生。
    那個男生背對著他，正在和工作人員說著什麽，隻能看到一個側影。
    陽光透過商場的玻璃穹頂灑下來，落在他淺棕色的發梢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似乎……還挺帥的？
    “那個……請問，我可以加入嗎？”
    工作人員立刻熱情地轉過頭說
    “當然可以！美女，快來快來，就等你了！”
    那個原本背對著他的男生也聞聲轉了過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林天成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攥緊了。
    麵前的男生，個子不算特別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穿著簡單的白色印花t恤和水洗藍牛仔褲，腳上一雙幹淨的白色板鞋。
    五官清秀，皮膚白皙，臉上帶著一種陽光開朗的氣質。
    很帥氣。
    而且……
    為什麽感覺有點熟悉？
    林天成皺了皺眉，努力在記憶裏搜索。
    好像在哪裏感覺過這種氣息……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就在林天成打量對方的時候，那個男生也在看他。
    當看清林天成的臉時，男生的眼睛猛地瞪大了，瞳孔似乎都收縮了一下，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震驚。
    但很快，那震驚就消失了，男生臉上的表情重新變得陽光，他主動伸出手說：
    “小姐姐你好，我是陳安。很高興認識你，可以交個朋友嗎？”
    林天成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避開了對方伸過來的手。
    他感覺自己的臉頰又開始發燙了
    “我……我叫李疏雨。”
    看到林天成這副嬌羞的模樣，自稱“陳安”的男生暗暗鬆了一口氣，心裏暗想：
    【呼……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怎麽可能是他呢？
    天成那家夥就算套了女孩子的皮也絕對不可能是這種害羞內向的樣子吧，頂多是個活力四射的運動少女，或者是個帥氣逼人的假小子？
    嗯，肯定是我想多了。】
    【大概是今天沒跟他約會，有點想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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