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4日，陽光透過教室的玻璃窗，林天成坐在課桌前，指尖無意識地轉動著筆，思緒卻有些飄忽。
    下課鈴聲一響，陳沐沐的身影幾乎是立刻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她徑直走到他麵前，眼神不偏不倚。
    “天成，跟我來一下。”
    林天成放下筆，點了點頭，跟著她走出了教室，來到教學樓後僻靜的角落。
    陳沐沐轉過身，目光緊鎖著他。
    “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她的語氣異常平靜。
    “我問你，你是不是就是那個李疏雨？”
    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
    林天成他隻是沉默了幾秒，然後輕輕歎了口氣說：
    “沐沐，既然你這麽問了，就說明你也知道了，我是李疏雨”“誒？”陳沐沐倒是有點驚訝了，畢竟她也和元泠看了幾部小說，按照小說情節男主應該極力抵賴，然後女主列出證據，男主被迫承認，甚至男主死活不承認，感情出現了裂痕之類的。結果陳沐沐預想中的盤問，那些準備好的證據此刻都顯得多餘。
    信任原來是這麽簡單直接的東西。陳沐沐對林天成的好感又升高了一節
    林天成看著她，既然坦白了他也該確定一下，說：
    “那你就是那個陳安，沒錯吧？要不是你發給我我作為李疏雨的照片，我根本意識不到。”
    陳沐沐迎上他的目光，幹脆地點頭。
    “是。”
    一個字，清晰肯定。
    “那……”林天成本來想問為什麽沐沐的臉變的那麽多，但他突然閉嘴了，簡單的道理，隔牆有眼，沒必要在學校說。
    兩人都沒有下午的課。
    陳沐沐看了一眼手表。
    “走吧，去我那裏談。”
    林天成沒有多問，跟著她離開了學校。
    出租車七拐八拐，最終停在了一處他從未想象過的社區。
    綠樹掩映下，一棟棟精致的小別墅靜靜佇立。
    陳沐沐領著他走進其中一棟。
    推開門的瞬間，林天成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寬敞明亮的客廳，挑高的設計，簡約卻不失格調的裝潢，每一處細節都透著低奢華。
    他站在玄關，一時有些挪不動腳步。
    “沐沐，這……這是你家？”
    他的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驚訝。
    陳沐沐將包隨意放在一旁的櫃子上，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絲淺笑。
    他如此信任她，她也沒有必要再繼續隱瞞。
    “嗯，算是吧。”
    她走到他麵前，語氣平靜地投下一個重磅炸彈。
    “準確來說，我是恒潤集團董事長的三女兒。”
    恒潤集團。
    林天成對這個名字如雷貫耳。
    榕水市乃至全國都赫赫有名的商業巨擘，旗下產業主要是代工廠。
    董事長的三女兒。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幹，心髒在胸腔裏不規則地跳動著，原來，那些他曾以為是陳沐沐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偶爾送給他的，在他看來已經十分貴重的禮物，其來源竟是如此輕鬆。
    他一直以為，沐沐家境最多算是小康之上，或許是比普通家庭優渥一些的小中產。
    他從未將她與“豪門”二字聯係起來。
    “所以……”林天成艱難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帶著一絲不確定。
    “所以那些昂貴的運動裝備……”
    “嗯，對我來說不算什麽。”
    她坦然承認。
    林天成看著她腳上那雙洗得有些泛白的回力帆布鞋，又看了看她身上樸素的t恤牛仔褲，心中的困惑幾乎要溢出來。
    “那你為什麽……”
    他想問，為什麽你平時穿得那麽簡單，為什麽從不顯露。
    “穿那些名牌，也就那樣吧。現在的平價衣服，很多版型也很好看，而且，真穿了貴的，出門還要小心翼翼，怕弄髒了，又怕被小偷惦記上，多累。”
    陳沐沐繼續說：
    “我不喜歡那種被審視的感覺，而且我也不怎麽會說話，被一些人看我穿著不凡搭理上了還要處理，我也不想因為這些身外之物，讓別人對我的看法產生偏差。
    所以，除了你們，像泠寶，還有梓雯和原雅她們應該都不知道這件事。”
    林天成的心頭猛地一沉。
    白富美女友。
    這個以前隻在網絡段子裏看到的詞匯，此刻無比真實地砸在了他的頭上。
    作為一個男人，女朋友太強很難沒一點壓力，畢竟真的富婆，餓餓，飯飯哪種態度林天成頂多在網上口嗨一下，真遇上這種林天成亞曆山大了……
    陳沐沐看著林天成臉上那副神情，她還不了解自己的男朋友不成？於是她伸出手，主動握住了林天成有些冰涼的手指說：
    “天成，你別多想。我們陳家孩子多，我是老幺，上麵還有兩個孩子呢，家業這種東西，怎麽也輪不到我來繼承的。我能分到的，頂多也就是讓我自己開個不大不小的小公司，混口飯吃，或者是就給我一筆錢，讓我存銀行或者自己置辦些小生意。”
    她輕輕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眼神真誠地看著林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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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候，說不定我還要依靠你呢。”
    林天成的心弦被她的話輕輕撥動了一下，他知道，沐沐這是在安慰他。
    他林天成哪裏來的這麽好的運氣，能碰到這麽一個善解人意，不因為有錢而自傲，除了話少以外基本毫無缺點的女朋友啊。於是他反握住她的手，點了點頭，他林天成也不是那種會因為女朋友家境優渥就自怨自艾，甚至想著吃軟飯的男人。
    他會變得更強，強到足以和她並肩而立，甚至成為她的依靠。
    短暫的沉默後，陳沐沐深吸一口氣，直視著林天成說：
    “好了，天成，該說說正事了.你的那張‘皮’，是女孩子的，對嗎？”
    “對。”
    既然已經互相坦白了身份，這種事情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陳沐沐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
    林天成看著她，眼中也閃過一絲疑問
    “那你的呢，沐沐？你那張叫‘陳安’的皮，為什麽和你自己長得一點都不一樣？”
    他之前知道陳安是沐沐的時候就感覺奇怪，陳安和沐沐的差距實在是大了點，陳沐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拉著他走進了別墅內一間像是衣帽間的房間。
    她打開一個衣櫃，從裏麵取出了一個用防塵袋裝著的東西。
    拉開拉鏈，一張栩栩如生的人皮展現在林天成麵前。
    那是一張男性的皮。
    林天成的目光在那張臉上停留了幾秒，隨即瞳孔驟然收縮。
    這張皮……竟然是帶頭的！
    而他得到的那張“李疏雨”的皮，隻到脖子以下的位置。
    這下，輪到陳沐沐捕捉到林天成臉上一閃而過的震驚了。
    她之前因為林天成能變成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李疏雨而感到匪夷所思，現在看來林天成的皮似乎更加特殊。
    “天成，你現在方便回去一趟嗎？把你那張皮帶過來，我們仔細對比一下。”
    林天成沒有絲毫猶豫。
    “好。”
    兩人迅速離開了陳沐沐的別墅，打車直奔林天成的家，過程比想象中更順利，林天成很快就取回了那張“李疏雨”的皮。
    再次回到陳沐沐的小別墅，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多言。
    客廳的地毯上，陳沐沐小心翼翼地將兩張皮並排攤開。
    燈光下，兩張皮除了沒有體溫和生命跡象，幾乎與真正的皮膚無異。
    最顯眼的差別，他那張“李疏雨”的皮，邊緣平整地結束在頸部，而陳沐沐的那張“陳安”的皮，則完整地包含了一張陌生的男性麵孔。
    “原來是這樣，我算是明白了，你的這張皮，沒有頭部所以你的臉當然還是你自己的。”
    林天成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他能以“李疏雨”身份活動，臉卻不改變的關鍵。
    陳沐沐又問：“那頭發呢？”
    “是假發。”
    林天成回答，這對他來說似乎並不是什麽值得特別關注的細節。
    “我就說嘛。”
    陳沐沐輕輕籲了口氣，解開了一個小小的謎團，而且還證實了自己的一個猜想，她仔細端詳著林天成的臉，他的五官線條其實相當柔和，皮膚也比一般男生細膩，身體變成女孩子再戴個假發確實和女孩子沒兩樣
    “天成，你的臉型和五官，其實細看之下，是有點偏向女孩子，所以，給你這張皮的人，是不是覺得根本沒必要再給你一張女性的臉？”
    林天成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偏過頭。
    “應該是吧。”
    “也就是說這個皮根本就不是隨機送的，甚至知道我們的外貌以及部分生活習慣，因為我的快遞盒裏的卡片明確提到了這麽一行字：你還在為社交恐懼症而發愁嗎？”
    “也就是說……”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送皮的人和你我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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