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那個從陳沐沐口中發出的聲音元梓雯可太熟悉了。
    “雲…雲雪兒？！”
    元梓雯的身體猛地一震，瞳孔驟然收縮，她死死地盯著陳沐沐。
    這個聲音……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高三那年，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時期。最疼愛她的大哥意外離世，巨大的悲痛和接踵而至的新冠一同擊垮了她，高考的嚴重失利更是讓她一度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深淵。
    是雲雪兒的歌聲，日日夜夜地陪著她，將她從泥潭裏一點點拉出來。
    雲雪兒是她的光，是她的救贖。
    薑原雅的臉色也變了，她下意識地扶住了身子搖搖欲墜的元梓雯。
    她當然記得雲雪兒。
    半個月前那場漫展，穿著四糸乃s服的梓雯，就是因為和雲雪兒合影才笑得那麽開心。也正是因為那張合影，看到梓雯對另一個人露出那樣崇拜的眼神，讓她第一次嚐到了名為嫉妒和不甘的滋味。
    她至今都記得，自己當時踩著那雙磨腳的高跟鞋，挺直了背脊，非要和她們站在一起，企圖在氣勢上壓過那個耀眼的明星。
    “等等，”
    元泠最先反應過來，她皺著眉說：
    “雲雪兒不是個大明星嗎？天天在電視上晃悠，她人還好好的，那這張皮是哪來的？”
    “複製皮。”
    李若蘅輕聲說，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就像我現在穿在身上的這張一樣。”
    是了，遠的不說，李若蘅和趙晴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兩人因為複製皮遭了不少罪。
    陳沐沐聽到這話，立刻脫下了那張雲雪兒的皮，她走到李若蘅麵前，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作為閨蜜，她剛才聽到李若蘅身上發生的事以後就一直耿耿於懷。
    “若蘅，”陳沐沐輕聲問，“能……讓我看看你現在皮下的樣子嗎？”
    李若蘅看著她真誠的眼神，沒有絲毫猶豫，點了點頭，當著眾人的麵，注射了伽馬試劑將自己的“皮”褪了下來。
    皮囊之下經過複製皮的重塑和融合，現在的李若蘅身體線條兼具了女性的柔和與男性的挺拔，麵容清秀，眉宇間卻帶著一股英氣，像個雌雄莫辨的美少年。
    陳沐沐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微涼的臉頰，又捏了捏，觸感是真實的。
    她鬆了口氣，隨即眼中又燃起一絲怒火：“可惜劉時瑾那家夥失憶了，不然，害你差點失去自我的這筆賬，我絕對不會就這麽算了！”
    李若蘅被她的話逗笑了，心裏湧上一股暖流，她重新穿好皮搖了搖頭說：“都過去了。”
    “說回正事。”陳沐沐收斂情緒，將話題拉回正軌，“寄給我的另一張男性皮調查結果也有了。”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
    “我當時臨時編的名字叫陳安，但皮的真正主人叫楊寧熙。榕水一中高三的學生。根據我的調查，他本人目前也安然無恙。”
    “榕水…榕水一中？”元梓雯敏銳地抓住了這個地名。
    “對，”陳沐沐點頭，“你們說的劉時瑾是不是也是這個學校的？”
    是了，幾個人都是榕水一中的。
    一瞬間所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也就是說，”薑原雅沉聲分析道：“幕後黑手製作這兩張複製皮，需要本人的dna。
    要麽，他們和雲雪兒、楊寧熙有過直接接觸，要麽……”
    “要麽這兩個人也和原雅你一樣曾經被人替代過，或者還在被別人替代。”元泠接過了話。
    元梓雯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她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顫抖地說：“從…從雲雪兒那邊調查！必須馬上找到她！”
    “梓雯，你冷靜點！”薑原雅立刻握住她的手，強迫她看著自己，“好好想一想，梓雯你冷靜一下就明白你的決定不對勁了。”
    雖然有短暫的失態，但元梓雯還是那個元梓雯，她很快意識到雲雪兒是當紅偶像，身邊全是保鏢助理。就算動用薑家和陳家的關係也不能和她長期待在一起，更別說調查了。
    而且就算確定雲雪兒是假的又能怎樣，她們之前引人去洗手間的那套風險太大了，這次就被沐沐識破了，對方隻要稍微有點警惕心她們就會暴露。
    元梓雯想通了以後深吸幾口氣，眼中的慌亂漸漸被理智取代。
    “雅…雅雅說得對，是我……是我太著急了。
    先…先從榕水一中這條線查。”她看向陳沐沐說，“劉時瑾…瑾和楊寧熙都出自那裏，這絕不是巧合。”
    “我也是這麽想的。”陳沐沐表示讚同，“兩條線索都指向同一個地方，那裏一定有問題。”
    “而…而且，”元梓雯像是想起了什麽，又補充了一句，“還有…還有一件很奇怪的事。過兩天，雲雪兒…雲雪兒要去榕水一中做一場校園表演。”
    “什麽？”元泠瞪大了眼睛，“一個當紅大歌星，跑去一個高中做表演？圖什麽啊？又不是開演唱會。”
    “這…這正是不尋常的地方。”元梓雯解釋道，“我們粉絲也…也覺得怪，榕水一中…一中是本市最老牌的傳統學校，校風保守。他們的校長更是個…個老古板，所以大概率有…有問題。”
    幾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一條看似中斷的線索，如今柳暗花明，所有的疑點都匯聚到了同一個地方——榕水一中。
    “好，那就這麽定了。”元泠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咱們的目標，就是榕水一中！我倒要看看，那裏麵到底藏著什麽牛鬼蛇神！”
    眾人紛紛點頭，做好了深入虎穴的準備。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林天成忽然開了口，他看向李若蘅，提出了一個誰也沒想到的問題。
    “若蘅，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卻很認真，
    “你的姐姐，李若萱……她跟你提過關於雲雪兒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