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兮找了個沒人的樓梯間，撥通了元泠給的號碼。電話接通得很快，對麵傳來元梓雯的軟糯聲音。
    “喂？”
    “梓雯姐，是我，簡兮。我見到那個楊寧熙了，也打聽了一下。情況有點不對勁。”
    到目前為止，蘇簡兮還不知道對麵這個梓雯是江曇漪，原因很簡單，沒人和她說這件事，好巧不巧的元泠和薑原雅在蘇簡兮麵前和江曇漪說話的時候都沒說名字，這確實不是故意的，但這就導致蘇簡兮一致認為對麵的就是元梓雯。
    她三言兩語把下午的見聞和從女生那裏聽來的八卦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鍾，然後蘇就聽對麵分析說：
    “人皮就算再神奇也需要dna作為引子，還需要特殊的皮刀才能提取。我不認為一個人被人用刀劃開皮膚後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生活。
    所以，楊寧熙要麽就是被整個替換掉了，要麽他本人就是主導者。”
    這番分析讓蘇簡兮愣了一下。
    “梓雯姐，你這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啊。”她忍不住吐槽，“這些我早就想到了，可這有什麽用？”
    “我還沒說完，你急什麽。”對麵的聲音透著一絲不耐煩，“不管是哪種可能，都說明現在這個‘楊寧熙’擁有楊寧熙本人的頭腦。皮物會繼承皮囊本身的智力，楊寧熙常年霸占年級第一，說明他智商不低，至少很會讀書。這種人想偽裝很難露出破綻。”
    蘇簡兮沒說話，等著下文。
    “所以，動他沒意義。我們不如去查查那些‘黑馬’。”
    “黑馬？”蘇簡兮一時沒轉過彎，“查他們幹嘛？”
    “蘇簡兮，”電話那頭的聲音像是帶了個白眼，“你就沒問過你媽黑馬的事情？如果你問過難道你就沒想過，一所學校，一個學期裏突然冒出二十多個成績飛升的黑馬，這正常嗎？你媽是這裏的老師，她沒跟你聊過？”
    一句話點醒了蘇簡兮。
    她媽確實和她提過，但當時也不知道皮這件事情，給她800個膽子也不敢想有人被替換了，知道皮的時候她早就忘了這件事了。
    對啊！她怎麽就鑽牛角尖裏去了！一兩個黑馬是驚喜，二十多個就是驚嚇了。這事兒肯定有問題！那些突然開竅的學生才是最可疑的。
    “我明白了！”蘇簡兮一拍大腿，“那些人才是最大的破綻！他們不像楊寧熙，根基不穩，更容易露餡！”
    “還不算太笨。”
    幾人商量定了新的方向，分工明確。蘇簡兮負責去她媽江令儀那裏弄到“黑馬”的名單，並進行初步的跟蹤調查。而江曇漪，則繼續扮演“薑元瑤”，從那些教職工子女的閑聊中拚湊學校內部的信息。
    掛了電話，蘇簡兮立刻行動起來。
    高三年級組的辦公室裏，幾個老師正圍在一起討論著什麽。江令儀也在其中，手裏拿著一份表格，眉頭微蹙。
    “簡兮？你怎麽跑這兒來了？”江令儀看到女兒，有些意外。
    “媽，我來給你送溫暖。”蘇簡兮笑嘻嘻地把剛在樓下買的奶茶放到江令儀桌上，眼睛卻瞟向了那份表格。表格的標題上，“高三下學期成績異常進步學生名單”幾個字很顯眼。
    就是這個。
    “就你貧。”江令儀嘴上說著，眼裏的笑意卻藏不住。她接過奶茶，又被同事拉過去討論問題。
    蘇簡兮趁機湊到辦公桌前，裝作整理東西的樣子，飛快地掏出手機，對著那份名單“哢嚓”拍了一張照片，然後迅速塞回口袋，動作一氣嗬成。
    “媽，我先去操場逛逛，你忙完叫我。”她打了個招呼，溜出了辦公室。
    名單到手，蘇簡兮心裏有了底。她按照名單上的班級和姓名，開始在各個樓層間“閑逛”。她不像江曇漪那樣需要偽裝，她這張臉在一中就是通行證。大部分老教師都認識江令儀這個寶貝女兒。
    她從五班晃到六班，又溜達到十一班門口。名單上的第一個人叫王浩，高三十一班，以前成績中下遊，這次模擬考直接衝進了年級前五十。
    蘇簡兮扒在二班後門的窗戶上，朝裏麵張望。教室裏亂哄哄的，幾個男生正圍在一起看手機，其中一個染著一撮黃毛的，正在努力學習。蘇簡兮對著照片比對了一下，應該就是他。
    看起來……跟個街溜子似的，完全不像學霸。
    她正想再多觀察一會兒，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她身後炸響。
    “蘇簡兮！”
    蘇簡兮嚇得一個哆嗦，差點把手機扔出去。她僵硬地轉過身，看見教導主任王建國正抱著手臂，板著一張臉瞪著她。
    “王……王叔叔。”蘇簡兮立刻換上一副乖巧的笑容。
    “你在這兒鬼鬼祟祟地幹什麽呢？！”王主任推了推眼鏡，“別以為你考上榕水大學了，就能在學校裏到處亂逛！這都快上課了，影響多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一中校規很鬆呢！”
    “我就是……就是路過，看看學弟學妹們。”蘇簡兮眼珠一轉，開始胡扯。
    王主任顯然不信，他上下打量了蘇簡兮一番，哼了一聲：“你跟我來！”
    完蛋，要被請家長了。而且家長就在樓上。
    蘇簡兮耷拉著腦袋，跟在王主任身後，被一路“押送”到了江令儀的辦公室。
    “江老師！”王主任人未到聲先至，“你得好好管管你家簡兮了！無法無天了都！”
    辦公室裏其他老師都看了過來，江令儀一臉莫名其妙地站起身：“老王，怎麽了這是？”
    “你問她！”王主任指著蘇簡兮，“在二班門口探頭探腦的，跟做賊似的！像什麽樣子！”
    蘇簡兮看著王主任那副公事公辦的嚴肅模樣，忍不住小聲嘟囔：“老王，多大點事兒啊，你怎麽還帶當場告狀的？”
    王主任被她這麽一說，臉上的嚴肅表情有點繃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擺擺手說：“咳，這不是……很久沒帶班了嘛，職業病，職業病犯了。”
    說完，他也不等江令儀回話，轉身就背著手走了，留下一屋子想笑又不敢笑的老師和一臉無奈的江令儀。
    江令儀走到女兒麵前，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壓低聲音問：“說吧，又在搞什麽鬼？”
    蘇簡兮吐了吐舌頭，把她媽拉到角落，小聲說：“媽，我問你個事，咱們學校這學期成績突然變好的學生，是不是都是那種特別混的，然後突然變好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