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確實是緣分。”元梓雯被那雙注視著，心跳得更快了，臉頰的熱度怎麽也降不下去。她雙手緊張地攥著裙邊，一開口，那該死的結巴就又冒了出來。
    雲雪兒的笑容裏多了一絲柔和，她輕輕歪了下頭：“梓雯小姐，你好像有點緊張。上次在漫展見麵的時候也是。”
    “不……不是緊張，”元梓雯急著解釋，結果話說得更不利索了，“我……我天生有點口吃……”
    一說到這個，她就忍不住低下頭，聲音也小了下去。這是她心裏最自卑的一塊地方。
    “口吃？”雲雪兒聞言，非但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的神色，反而湊近了一些，眼神裏滿是關切，“原來是這樣。其實我以前說話也不太利索，一著急就容易咬到舌頭。”
    梓雯驚訝地抬起頭問：“真……真的嗎？”
    “當然，”雲雪兒坦然地點點頭，“後來我專門找醫生做了針對性的發音和氣息練習，才好了很多。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把那位醫生的聯係方式推薦給你，到時候提我的名字就行，他會明白的。”
    元梓雯的心裏湧起一股暖流，幾乎想立刻答應下來，但梓雯還沒有被興奮完全失了智，雲雪兒的嫌疑很大，那這個醫生呢？會不會是雲雪兒把粉絲引到那裏，然後讓她變成皮呢？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元梓雯臉上的感激卻絲毫未減，她重重地點了點頭，臉頰泛紅：“好……好的！太謝謝你了！”
    她嘴上答應著，心裏卻已經默默給這位“醫生”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她決定，之後一定要去觀察一下這個醫生，這或許會是一個新的突破口。
    心裏有了計較，元梓雯決定再試探一下。她垂下眼睫，露出一個有些落寞的表情，聲音也帶上了幾分自卑：“我……我真羨慕你，雲雪兒小姐。你這麽厲害，又這麽好……我就不行，什麽都做不好，什麽都幹不好……如果……如果能成為你這樣的人就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雲雪兒的反應。
    雲雪兒聽完，先是安靜了幾秒，隨即輕笑了一聲。她伸出手，輕輕覆在元梓雯攥著裙角的手上。
    “說什麽傻話呢。你長得很漂亮，而且，”她的目光落在元梓雯的眼睛上，語氣真誠，“我能看出來，你是個很善良的人。這就已經比很多人都厲害了。相信我，你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放心吧。”
    她的聲音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元梓雯幾乎要沉溺在這種溫柔裏。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大多是關於音樂和一些生活趣事。雲雪兒完全沒有大明星的架子，就像一個鄰家的大姐姐。
    直到助理敲門進來提醒，雲雪兒才意猶未盡地站起身。
    “時間不早了，我得去準備上台了。”她走到元梓雯麵前，衝她眨了眨眼，“演唱會結束後來找我，我讓助理帶你。”
    元梓雯受寵若驚地站起來，連連點頭。
    目送著雲雪兒離開，休息室的門被關上。元梓雯還能聽見她哼著歌的輕快調子，以及一句模糊的呢喃，元梓雯聽不清。
    元梓雯走出後台通道，場館外鼎沸的人聲和閃爍的燈光撲麵而來，將她從剛才那場如夢似幻的會麵中拉回現實。
    她沒有絲毫停留，快步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薑原雅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
    “喂？梓雯？怎麽樣了？”
    “雅…雅雅，我見到她了,她……她人很好，但是，她給我推薦了一個治口吃的醫生。”
    “醫生？”薑原雅的警惕性立刻提了起來。
    “對。”元梓雯將剛才的對話簡略地說了一遍，“我懷疑…懷疑有問題。雅雅，你現在能不能…能不能幫我查一下這個醫生和他所在的醫院？”
    “地址和名字發我，我馬上查。”
    元梓雯把雲雪兒發來的名片信息轉發過去，然後深吸一口氣，做出了一個決定。
    “雅雅，我現在…現在就想過去看看。我怕夜長夢多。”
    “你一個人？”
    “不，”元梓雯的語氣異常堅定，“你和我一起去。我們帶著試劑，以防那個醫生突然發難。”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薑原雅的聲音再次響起：“行，你在場館門口等我，我開車過去接你，半小時就到。”
    掛了電話，元梓文攥緊了手機。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什麽都等著別人來安排了。
    半小時後，薑原雅的車準時出現在路邊。
    元梓雯拉開車門坐進副駕，薑原雅立刻遞過來一個溫熱的保溫杯和一小袋東西。
    “先喝點水。東西我放你包裏了，兩支阿爾法，兩支伽馬，兩支貝塔，”薑原雅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我查過了，那個醫生叫周文海，是榕水市很有名的語言障礙矯正專家，履曆很幹淨，他所在的也是正規機構，開了十幾年了，口碑不錯。”
    “越…越是這樣，越可能藏著問題。”元梓雯擰開杯蓋喝了一口熱水，心裏的緊張感消散不少。
    ……
    康複中心坐落在一個安靜的住宅區裏，是一棟三層的小樓，看起來不像醫院，更像一個溫馨的心理谘詢室。
    兩人對視一眼，推門走了進去。
    接待處坐著一個年輕的護士，看到她們有些意外：“你們好，請問有預約嗎？”
    “我們找周文海醫生，”薑原雅上前一步，將兩人擋在身後，“是雲雪兒小姐介紹來的。”
    護士一聽“雲雪兒”的名字，態度立刻熱情起來：“哦哦，周醫生交代過了，他在二樓的診室，我帶你們上去吧。”
    診室的門虛掩著，裏麵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似乎在打電話。
    護士敲了敲門：“周醫生，雲小姐介紹的病人來了。”
    裏麵的聲音停下，很快，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他穿著白大褂，氣質儒雅，看到元梓雯，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
    “你就是梓雯小姐吧，請進。”
    薑原雅以家屬的身份陪著元梓雯一起進了診室。診室不大，布置得很簡潔，一麵牆是書櫃，另一麵牆上掛著幾幅風景畫，沒有任何讓人不適的東西。
    周文海請她們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則坐在對麵的椅子上，開門見山地問：“雲小姐都和我說了。梓雯小姐，你的情況，能和我具體聊聊嗎？比如，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在什麽情況下會比較嚴重？”
    他的問題非常專業，完全是醫生的口吻。
    元梓雯有些緊張，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薑原雅。薑原雅衝她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
    她定了定神，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自己的情況。周文海一直很耐心地聽著，時不時在本子上記錄幾筆，沒有打斷她。
    等元梓雯說完，周文海推了推眼鏡，用一種非常平和的語氣分析道：“從你的描述來看，你這屬於功能性口吃，也叫發育性口吃，很多人在幼年時期都會有，大部分會自愈。你這種情況沒有自愈，可能和幼年時期的一些心理因素有關，後來就形成了習慣。”
    他站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冊子遞給元梓雯。
    “這不是病，更多的是一種習慣。藥物治療意義不大，關鍵在於係統性的矯正訓練。”他指著冊子，“這裏麵是一套完整的家庭訓練方案，包括發音練習、呼吸控製、心理暗示幾個部分。你先拿回去看，按照上麵的方法自己嚐試一下。如果一周後覺得有改善，可以再來我這裏進行下一步的輔導。”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任何奇怪的舉動，沒有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就像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醫生，給出了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治療方案。
    元梓雯和薑原雅拿著那本訓練手冊走出康複中心，晚風吹在臉上，兩人都有些發懵。
    “就……就這？”薑原雅發動車子，忍不住開口，“白緊張了半天，人家就是個正經醫生。”
    元梓雯捏著那本還有些溫度的冊子，心裏也充滿了疑惑。
    難道，雲雪兒真的隻是單純地想幫她？
    ……
    “梓雯嘛……真的有緣分呢……有緣分……“
    如果你想改變的話……